白子軒匆匆趕回院子。
李穆廷坐在床邊,拿著濕毛巾手足無措的幫李正道擦臉。
看到躺在床上的李正道微微抽搐,白子軒心下一驚,難道是自己喂錯藥了?
慌忙上前,摸了摸額頭,燒的還真不輕,手摸久了簡直燙手心。
“怎么回事?”李穆廷蹙眉,神情嚴肅至極。
白子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解釋。
“算了,我背他下山找大夫?!?p> “范兄早就去找大夫了,一定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卑鬃榆幰膊荒芸隙ǎ蝗幌氲揭粋€辦法。
“我再試試一個方法,你幫我把他袖子擼起來,露出手臂在外面?!?p> 李穆廷猶豫了下,咬咬牙,還是按照白子軒說的去做。
白子軒左手握著李正道手腕,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從旁邊盆里沾濕兩指,從李正道手腕橫紋推至肘間橫紋,一遍又一遍。
白子軒一邊快速重復推拿,一邊解釋道,“這個叫清天河水……專門退熱,尤其是對小兒高熱退燒有效果……”
李穆廷眉心緊蹙,“小兒?”
“實在不行,你就背他下山吧?!?p> 白子軒說完,繼續(xù)認真的一遍遍做著清天河水的動作,重復了至少三百下,手勢越來越緩,慢慢停下來,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讓我來?!?p> 白子軒活動手腕,“這邊手臂不用了,你換一邊試試,力道不能太重,要輕快?!?p> 李穆廷如法炮制,很快就熟練了。
白子軒摸了摸額頭,李正道的額頭依然燙手,不過已經(jīng)停止了抽搐。
將毛巾打濕,擰干水,輕輕疊放在額頭上。
隔一會,又將毛巾打濕擰干水,重新敷在額頭上。輕輕將被子往下拉。
李穆廷抬頭,“你在做什么?”
白子軒手一抖,連忙停住。“他全身高熱不退,不能捂的太嚴實了……”
李穆廷默默低頭,繼續(xù)推拿清天河水。
白子軒此刻不敢再找理由離開,只能寸步不離的守著。
敷毛巾,摸額頭……
過了片刻,白子軒心里掙扎再三,猶猶豫豫問道,“要不要再喂一次藥?”
李穆廷瞪著她,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淡淡道,“你決定。”
白子軒拿出藥瓶仔細看了看上面貼的標簽。疑惑眨眨眼,藥名對癥,沒有問題,難不成是還有其他疾病?
“他平日身體還有其他疾病嗎?”
李穆廷搖頭,“素來體健,并無它病。”
“哦……”白子軒仔細斟酌了下,回憶爹之前的教導。
“中醫(yī)是辨證論治,對癥不對病,或同病異治,或異病同治,有是證,用是藥?!?p> 李正道此刻的確是高熱不退,這退高熱的藥應該沒有問題。
白子軒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喂了藥再說。
畢竟爹留下的也不是什么神丹妙藥,服用兩顆就能藥到病除,總是需要點時間的。
所幸再次服藥后,沒有出現(xiàn)抽搐,額溫在濕毛巾的冷敷下,涼了不少,手心也沒有之前滾燙。
敷完毛巾,白子軒總算松了口氣,往后退布,一不小心撞到桌角,打翻水盆,水濺一身。
“抱歉,我……我先回去換身衣服?!卑鬃榆幓呸D(zhuǎn)身,一路雙手抱住手臂,慌慌張張跑回院子。
換好衣服,又匆匆趕回院子。
李穆廷坐在床邊,守著依然昏睡的李正道。
桌上擺了三道小菜,兩碗米飯。
白子軒咽了咽口水,忙了一上午,都忘記餓了……這會看見桌上飯菜,突然覺得肚子空空蕩蕩,餓的心慌。早知道先去吃點東西再來了……
“我守著他,你先吃點東西。”
白子軒心下暗喜,原來這飯菜她也有份。
理智也是需要力氣維持,一個人饑餓的時候,只剩本能的回答,“好。”
一碗飯,三兩下就吃光了。
白子軒捧著空碗,含著筷尖,心想著,還能不能再多吃幾口菜。
李穆廷望過來,淡淡道,“我吃過了?!?p> 白子軒頓了頓,“那要不要給他留點?”
“不用,我吩咐廚房給他熬了粥?!?p> 言下之意,眼前的飯菜都是她一個人的了。
白子軒暗自竊喜,忍住笑意,佯裝淡定的點點頭,“粥挺好,大病初愈,適宜清淡?!?p> 說完,一個人默默的吃光了桌上的飯菜。
吃飽喝足正犯困,突然聽見院子熟悉的聲音,范兄氣喘吁吁的喊到,“來了,來了!”
大夫來了!
白子軒心中歡喜,終于來救星了!
李穆廷聞聲嗖的站起來,快步走向門口。
“李大哥……你放心,方郎中醫(yī)術(shù)精湛,令弟一定會早日痊愈?!?p> 看到李穆廷,方郎中一驚,很快緩了過來。
“病人在哪?”
白子軒愣在門口,半天說不出話,心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范仲立帶著方郎中進屋,把脈看病。
白子軒怯怯抬頭望過去,李穆廷的神情倒是沒有異常。并未多問,一心只關(guān)心李正道的病情。
“之前可有服了什么藥?”
“藥……藥在這里?!卑鬃榆庍B忙將藥瓶遞過去,方郎中只是望了一眼藥瓶,點點頭。
“這個藥倒也對癥,并無不妥,我再配點其他方子,兩方合用,效果會更好?!?p> 李正道服了藥,體溫漸漸恢復正常,人也精神了不少,李穆廷喂了一碗粥之后,整個人便和平日一樣生龍活虎。
方郎中把脈完,點點頭,“脈象尚可,基本已無大礙了。”
“我就說恢復正常了吧,大哥偏不信!”李正道準備下床,伸手剛按在被子上,瞬間縮了回去。
“哎喲!好疼!”
“我看看?!狈嚼芍凶屑氂^察手掌,“手掌并無紅腫外傷,是哪里疼?”
“就這兩根手指頭,一按下去,就像針扎一樣?!?p> 方郎中又對著日光仔細查看,并無異常。“這只手可有受過內(nèi)傷?”
李正道搖搖頭,“沒有,昨日都還好好的,睡一覺起來就這樣了?!?p> “那就奇怪了……既無內(nèi)傷,又無外證,緣何莫名疼痛呢?”方郎中百思不得其解。“昨日還好好的……李公子可否說說昨日你做過些什么和往日不同的事情?”
李正道將手從方郎中手中縮回,“能有什么不同,不就是爬了個山。”
“爬山腳酸痛倒是有可能……你的手指怎么會疼呢?”
“我說你這個郎中,到底會不會看病???你問我怎么會疼,我要是知道,還請你來干嘛?”
“抱歉……容我細細思量一下?!狈嚼芍衅鹕?,朝李穆廷彎腰點點頭,退出屋子前,朝白子軒使了個眼神。
白子軒默默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