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蜿蜒,沿山腰一路盤旋而下,越往下走,寸草不生,山石堅(jiān)硬。
郭淳忍不住問道,“這條路還有多遠(yuǎn)?”
“記不清了,我也是很多年前別人帶我走過一次,我只知道,這條路走下去,就走到了赤塢絕壁上游?!?p> 范仲立微微思索道,“到了上游,然后呢?會有船嗎?”
唐古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p> 李正道回頭望著下來的路,“一路下來,只有這一條小道,返回去只會更危險,如果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條路,一路追下來,我們根本無處可避?!?p> 郭淳接話道,“所以我們只能坐船離開這危險的地方?!?p> 李穆廷一直一言不發(fā)。
白子軒輕聲問道,“你眼睛好些了嗎?”
“無妨。”
“哦……”白子軒心中默念,嘴上說著無妨,手卻拉著她不松……
幾人加緊腳步,就怕那些人回頭找下來。畢竟這幾人,除了李穆廷會武功,其他人都只會拿筆作畫,毫無戰(zhàn)斗力。
“有船!竟然有船!”走在最前面的唐古驚喜大喊,“你們快來,這兒綁著一艘船。”
“這里既然有路下來,應(yīng)該也算是一個野外碼頭,所以有船擺渡也是正常?!?p> 唐古微微蹙眉,“可是船夫不在……怎么辦?”
“要不在這等等,說不定船夫待會就來了。”
白子軒回頭仔細(xì)觀察四周,這一路下來,根本無人居住,這地方寸草不生……
白子軒定睛一看,路上那幾滴紅色怎么看著像是血跡?
目光沿著紅色血跡一路看過來,停在李穆廷腳下。
“李大哥,你受傷了?”
李正道聞言趕緊上前檢查了一圈。
“大哥,你背上有傷怎么不早說?”
“一點(diǎn)皮外傷,不用大驚小怪……”李穆廷低頭看到地上血跡,眸光一閃,“糟了。”
范仲立目光循著一路血跡望過去,“我們得趕緊離開這了,不然這一路血跡太明顯了。”
白子軒點(diǎn)點(diǎn)頭,“大家先上船吧!”
比起后路被堵明顯的危險,大家對前路的危險還一無所知,幾人陸續(xù)上了船。
解開繩索,郭淳和唐古兩人分別拿著擼和長桿,對著岸邊一推,船便動了。
郭淳和唐古負(fù)責(zé)劃船。兩人都不會操作,動作很是生疏不協(xié)調(diào),船緩緩轉(zhuǎn)圈,順著水流往下漂。
“你們快看,那上面路上好像有人影?!狈吨钢卤谏线叴舐暫?。
白子軒,趕緊走出船艙,抬頭望過去。
山路彎彎曲曲。
那幾個身影離江面還有些距離。
郭淳有些著急了。
“快點(diǎn),我們快點(diǎn)劃?!?p> 兩人手忙腳亂,拼命劃船。
一陣慌亂中,倒是把船移到了水流中間。中間的水流湍急,船被水迅速往下沖。
小路上的那三個黑影飛奔而下。
等那三人到了江邊,船已經(jīng)駛出了很遠(yuǎn)的距離。
李正道望過去,擔(dān)憂道,“他們不會跳水追過來吧?!?p> “應(yīng)該不會,這水流這么急。真跳下來,自身都難保。哪里還追得上我們呢。”
“大家小心!”
一把利劍,嗖的飛過來。
李正道偏身,險躲過了利劍,卻沒站穩(wěn),撲通一聲,掉到水里。
白子軒眼疾手快,連忙撲上去,一把抓住了李正道的手腕。
那劍落在船上,直接捅出一個窟窿。立刻有水涌船進(jìn)來。
白子軒用力拉著李政道,只聽見耳邊一聲鏗鏘聲響。
又有一把劍,落到了江里。
李穆廷佇立船頭,手握長劍,彈飛了剛剛飛來一劍。
唐古堵著漏洞,其他兩人都及時出來幫忙,一起將李正道從水里拉上來。
郭淳望了眼江邊的三個人,擔(dān)憂的說道,“他們還有一個人,還有一把劍,我們要小心點(diǎn)?!?p> 李穆廷筆直的佇立船頭,緊緊凝視著江邊的人。
“你們都回船里面躲好?!?p> 話音剛落。
空中利刃飛來,嗖嗖嗖齊發(fā),除了一把長劍,還有兩柄暗器。
幸好全部都被李穆廷一一彈開了。
郭淳感嘆道,“這些人太陰險了,竟然還藏了有暗器?!?p> 盡管對方再無舉動,
李穆廷依然佇立不動,絲毫不敢松懈。依然緊緊凝視著江邊。
船順著水流越行越遠(yuǎn)。江邊的三個人影也越來越小。
“應(yīng)該安全了他,他們沒有船,想追也追不上來的?!?p> “嘭!”的一下,船身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
劇烈搖晃了幾下,李穆廷站在船頭,隨著船身晃蕩,步子有些凌亂的來回幾步才穩(wěn)住。
白子軒首先想到的是拿到船櫓或者長桿。伸手剛摸到就近的長桿。
李穆廷也正彎腰拿著長桿另一頭。兩人互相望了一眼。
“糟了,又要……!”唐古還未喊完。
嘭嘭幾聲響。
這次的撞擊更加猛烈,導(dǎo)致船身搖擺的幅度更大。
正準(zhǔn)備站直的李穆廷猝不及防,被甩掉到水里,手里還拿著長桿。
剛才的碰撞,讓長桿從白子軒手里抖落,白子軒連忙撲上去,抓住桿子。
中間的水流急,將人和長桿迅速往下沖。白子軒只想著要抓緊長桿,船身一晃,加上長桿那邊拉扯的力量,直接一頭扎進(jìn)了水里。
一下被水淹沒。只剩下本能的拼命掙扎。
慌亂中,一切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隱隱約約,仿佛有一道綠光。
一件綠色長衫在水中輕盈的飄動。飄在眼前,遮住了雙眼。
畫面便陷入了黑暗。
什么也看不見,只感覺周身一片冰冷。
慢慢的連冰冷都感覺不到了,在失去最后的感知里。
她的耳邊隱約有兩個聲音。
那聲音生氣的說著。
“你是石頭,不是木頭。剛才那樣只會讓她沉的更快?!?p> “是我心急了,只想著,別讓水把它沖走?!?p> “糟了,她好像快不行了……空青。你干嘛?”
“我要救他。”
不知道是聲音太小,還是她聽力微弱,沒有了光,也沒有了聲音。
白子軒滿腦子都只剩下那個名字。
空青……
這兩個字,就如同閃電一般。
從模糊的過去穿透到現(xiàn)在。
從沉睡的夢境里穿透到現(xiàn)實(shí)。
她在心中一遍遍呼喊著這個名字,即便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空青!”
白子軒緩緩睜開眼睛。四周光線暗淡,石壁上有微微的火光跳躍。
旁邊生了一堆火,看樣子是在一個山洞里?;鸲雅赃叢逯俊I厦鎾熘凼斓囊路?。白子軒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外面的衣裳都被脫掉了。
顧不上其他猜想,先往脖子上一摸,香囊不見了。
空青石還裝在香囊里面。
白子軒心中莫名慌張起來。
雙手在黑暗中四處摸索。
不知道是掉在了山洞里,還是…………如果被水沖走了,那可怎么辦?
“你在找什么?”李穆廷抱著一捆柴走進(jìn)來。
“香囊,我的香囊?!?p> 白子軒一邊說,一邊慌亂的到處翻找。
“香囊濕透了,都是水,我?guī)湍闳∠聛砹?。?p> 李穆廷將柴放在火堆旁。
“放在哪里?香囊在哪里?”
“掛在樹叉上?!?p> 白子軒來不及道謝,連忙跑過去,一拿到香囊,立刻打開看了看。
欣慰一笑,“還好,還。沒有被水沖走?!?p> 李穆廷從未見她如此慌亂過,突然問了句?!叭绻娴谋凰疀_走了呢?”
“那我也一定會去把它撈上來?!?p> 李穆廷轉(zhuǎn)頭望過來,“這個香囊對你這么重要嗎?”
“嗯,很重要?!卑鬃榆帉⒖涨嗍乖谧约旱氖中?。
“香囊是娘親手縫制的??涨嗍堑徒o我的護(hù)身符?!?p> 李穆廷不再說話,低頭繼續(xù)添柴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