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先生說完,搖了搖頭,微微嘆息。
李正道正好從屋子里走出來,沒有注意到屋角的兩人,倒是一眼望到了院子門口的白子軒和郭淳。
郭淳一把拉住白子軒,還沒來得及撤離。李正道大聲喊道,“你們兩個,站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這樣一喊,其余兩人都朝門口望了過來。田老先生只是淡淡一笑便離去了。
李穆廷眼眸里倒是閃過瞬間詫異,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就像偷聽被發(fā)現(xiàn)了一樣。
兩人略微有些尷尬,白子軒舉起手中的盤子,支支吾吾道,“我們,吃……吃糕點?!?p> 郭淳連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我和白兄,剛從外面進來,我們在門口的溪邊,一邊賞景,一邊吃著糕點,聊了會兒天。”
“無聊!”李正道說完轉(zhuǎn)身,瞥見屋角的人,語氣立刻乖巧了幾分,
“大哥~我正想去找你呢?!?p> “走吧?!?p> “好?!?p> 李正道快步跟上去,李穆廷朝白子軒望了一眼。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屋角,郭淳頓時松了口氣……
一邊搖頭,一邊無奈感嘆道,“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
白子軒只是默默望著那兩人消失的地方。
“白兄,你就不好奇這兩兄弟的事情么?”
白子軒收回目光,低頭淡淡道,“每個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深究為好……”
“哎,也對,還是你看的透徹啊?!?p> 白子軒這樣說,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女扮男裝被發(fā)現(xiàn)了,還能留有一絲不被揭穿的余地。
今日白天里的事情比較多,晚上躺在床上,白子軒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嘴上雖說不好奇,心里難免還是會多想。
尤其今日白日里的這些事。
一向爽朗的郭淳也有愁容一面。
田老先生對李穆廷的那些話,雖然只有三言兩語,卻能讓人感受到,那些詞語背后沉重的事實。
爾虞我詐……利用別人……
白子軒突然想起初次見到李穆廷的那一箭,尖銳的箭頭,迎面射來,現(xiàn)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后來和爹從著火的柴房逃出來,爹還在路上專門囑咐過。
“不過那什么小侯爺也是壞的很,把我們當誘餌。“
“總之,日后千萬記住爹剛才說的話,遠離權(quán)貴!”
南翠湖上重逢,白子軒一心只害怕自己被他看穿身份,顧慮重重,別無他求。
解除被揭穿的危機之后,心里反而對他有一絲絲感激之心,在之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里,大家互幫互助,就像朋友一樣,漸漸淡忘了爹當初的囑咐。
今日田老先生一番話,又重新讓她心生警覺。
想了半天,白子軒最終得出結(jié)論。
獨自在外,江湖水深,人心難測,總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想完這些,差不多都三更半夜了。
白子軒打了個哈欠,捂好被子,閉上眼睛,也該睡覺了,明日才有精神,專心聽田老先生的講課。
夜深人靜,萬物俱籟。
皎潔的月光從窗戶輕輕灑進屋。
白子軒突然睜開眼睛,眨了眨眼,微微蹙眉。
在她半醒半寐之時,耳邊悠悠傳來一句話。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p> 白日里,也只是遙遙聽見那僧人的聲音,夾雜著鳥語,水流聲,而剛才的聲音,純粹清晰,仿佛那聲音就在耳邊低吟,在心里回蕩,一遍又一遍。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p> 等她睜開眼,腦海里的聲音又消失不見了……
只有寂靜的夜,和籠罩在床邊的溫柔月色。
“明日還是去請教下田老先生,看這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吧?”
白子軒喃喃自語,說完慢慢閉上眼,這次是真的困的睡著了。
晚風輕輕吹來,山間的夜風清涼。
幽暗的窗戶邊,一抹綠色悄無聲息出現(xiàn),伸手關(guān)窗。
“你最好還是保持屋內(nèi)不變,別關(guān)了窗戶,讓她察覺有人來過的痕跡?!?p> “晚上風涼,明日她醒來前,再開窗便是?!?p> “這庭園又不是只有她一人,雖然人少,但若是恰好被別人看到,窗戶自己會開關(guān),豈不是讓人覺得這屋里詭異?”
空青停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那又如何?”
曾青從黑暗里走上前,“你忘了白日里的那位高僧了?道行不知高出你我多少,隨手一張靈符,就能將你我打回原形?!?p> 曾青沉沉嘆息道,“只怪你我修行尚淺……若有朝一日能修道成仙,就不會弱的這般不堪一擊了……”
空青轉(zhuǎn)身,望著曾青,“是你太過緊張擔憂,那高僧不是也沒出手么?”
“幸好今天遇見的是位參悟了大道的高僧,順其自然,順應(yīng)天道。否則,只怕你我難逃一劫……”曾青微微蹙眉,沉思道,“說來奇怪,一整晚,我心里一直回蕩著高僧那句話,‘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句話,他到底是說給這丫頭聽的,還是說給你我二人的呢?”
空青望著熟睡的白子軒,淺淺一笑,隨口答道,“說給有緣人聽的?!?p> 曾青恍然笑道,“你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