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腦袋混混沌沌的簡舒冉安安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
商場上客套的見面禮和說辭聽得她一個頭兩個大,一張沒精神的小臉早就顯現(xiàn)出一絲絲的不耐煩。
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談著談著就要上山去了。
她內(nèi)心是一萬個不情愿,這大熱天的誰愿意爬山?
她偷偷瞅了瞅旁邊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地問了句:“我可以不去嗎?”
由于地方嘈雜,再加上身高的差距,她細(xì)弱的聲音立馬就被吹散在風(fēng)里。
簡舒冉只好踮起腳,示意他低下頭,“我說,我可以不去嗎?”
像是生怕他年紀(jì)大,耳朵不好使似的,雖然很小聲,但是每個字都說得很用力。
她溫?zé)岬臍庀⑷抗嗳胨亩?,癢癢的。
男人盯著她明媚帶著期待的臉蛋,沉思了一會兒,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她的神色頓時就耷拉下來。
一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她的體力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限,抬頭,刺眼的太陽熱烈得讓她有些招架不住,雙腿也發(fā)虛得厲害,整個人都依靠在一邊的欄桿上,干澀的嘴動了動,但是一個字都沒喊出來。
“快跟上?!蹦腥苏静贿h(yuǎn)處,轉(zhuǎn)身,催促著,高大的身子擋住了艷麗的陽光,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燁燁生輝。
簡舒冉搖了搖頭,突然有點兒犯惡心,“不行,我想吐?!?p> 說完還干嘔了一會兒。
“小姐,你沒事吧?”走在前頭的外國中年男子投來關(guān)切的目光,但是那帶著濃厚的口音的中文卻讓人有些發(fā)笑。
這會簡舒冉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剛想開口,就被慕知珩打斷了。
她也不知道他說了啥,就看到前面的人已經(jīng)先走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忍不住抱怨嗔怪,“都是你,非要拉的我來?!?p> “是我的失策。”他抬手看著手表。
她正要欣慰他居然還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結(jié)果他又加了一句,“才一個小時,沒想到你的體力這么差勁。”
“我只是很久沒鍛煉了而已?!焙喪嫒綋芰藫鼙簧斤L(fēng)吹亂的頭發(fā),試圖挽尊一下,想當(dāng)年她長跑還是全市第一。
男人把她從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眼神里的戲謔不言而喻,“看出來了?!?p> 接收到他的目光,她冷哼一聲,下意識地收腹,裙擺往下扯了扯,欲蓋彌彰的意味很是濃厚。
“還能走嗎?”
“不能,太胖了,走不動。”
簡舒冉隨便找了一個落腳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對他那個眼神耿耿于懷。
她最在意別人說她體型,暗示也不行,這是她心里過不去的坎,也怪自己不爭氣,長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怎么就瘦不下來呢?
男人低笑,“這么喜歡對號入座?”
“你這號都貼我腦門上了,我不對號入座還等著你繼續(xù)冷嘲熱諷下去?。俊币浑p極漂亮的大眼睛含著怒意,卻意外地更添風(fēng)情。
簡舒冉動了動腳,突然覺得腿上傳來涼涼的觸感,她下意識地想要低頭去看,誰知男人一聲低斥,“簡舒冉!”
本來想要低下去的她抬頭不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直接讓她忽略了腿上的異樣。
剛想問他干什么,眼前突然就一片漆黑,不知是他反應(yīng)過于迅速,還是自己過于遲鈍,他寬厚的手遮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一頭霧水。
她纖長的睫毛在他的手心來回?fù)軇樱眢w想動卻又讓他禁錮住,耳邊傳來一陣溫?zé)幔鞍察o,別動!”
此刻,腿上的異樣才越發(fā)的清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整個人都微微發(fā)軟,緊張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服,忍住想要尖叫的沖動。
眼睛看不到,但是聽覺像是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腦子里一直回蕩著“嘶嘶嘶”的聲音。
突然,小腿上傳來一陣刺痛,全身一顫動,讓她忍不住低叫一聲。
等她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周圍全是血,她一時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誰的,而男人已經(jīng)把自己的上衣撕爛,綁在她的傷口之上,不用他說她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被蛇咬了!
男人蹲下,催促道,“快上來!”
她正發(fā)虛得厲害,但還是撐著爬上了他的背。
少女白得晃眼的雙腿上還有鮮紅的血在流動,滴滴嗒嗒地滾落在地上,留下一條蜿蜒曲折的血道。
她的臉擱在他的頸后,靠著他身上吸取的溫度才覺得自己還清醒著,咽了咽口水,開口,“我是不是中毒了?會不會死掉?”
“不會。”
他的回答似乎是有力量,給了她內(nèi)心的一抹安穩(wěn),但還是忍不住一直碎碎叨叨,“都是你,非要帶我來爬山,別人談生意都是去泡溫泉,打高爾夫,就你帶的我來爬山,爬的我命都要沒了……”
女生虛弱又嬌滴滴的抱怨一直在他的耳邊嗡嗡作響。
說到后面,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養(yǎng)的一只小狗,也是被一條毒蛇給咬死了。
想著,這腦袋就越發(fā)昏沉,眼睛一張一合,一張一合,折磨人的夢魘侵蝕著她兒時的回憶,那個畫面恍若發(fā)生在當(dāng)下,不知不覺臉上留下幾行清淚。
透過單薄的衣服,他已經(jīng)隱隱約約地感受到肩膀上的濕意,連帶著,她的碎碎念念也沒了音……
傍晚,她是在一陣吵鬧中醒來的。
睜眼,傻傻地盯著天花板,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猛地坐了起來,然后掐了掐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痛覺,這才松了口氣。
而后動了動已經(jīng)被專業(yè)處理過了的腿,正要下床,房間的門卻被打開,男人拿著碗筷朝她走來,“躺了一天,起來吃飯?!?p> 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接過碗筷,埋頭吃了起來。
這飯菜終究是比不上家里的合胃口,吃了幾口就覺得索然無味。
男人看著還剩下的飯菜,提醒,“全部吃完?!?p> 她突然來了脾氣,也不理他,擦完嘴巴直接蓋上被子就睡。
“簡舒冉!”男人不怒而威的話從不遠(yuǎn)處傳來。
被子里傳來一陣悶哼,“吃不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