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民政局
春風(fēng)拂過，呼吸間滿是花草的芬芳。
顏若雪一襲白裙，面含微笑，靜靜的站在小區(qū)中。
林立的高樓，不大的假山噴泉，茂密的草坪，說不上名字的小花，木質(zhì)的長椅……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熟悉，是因為她曾在這里生活過。
陌生，是因為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只存在于遙遠(yuǎn)的記憶中。
這里是九叔叔的家。
明天，不！從今晚起，這里就是她與九叔叔共同的家！
家……她喜歡這個字。
如果，這個家里有媽媽，有幾個小孩子，就更完美了。
深吸一口氣，顏若雪握緊小包的背帶，面含微笑的朝樓道內(nèi)走去。
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
看著熟悉的房門，顏若雪心情激動的按響門鈴。
打開門，走進(jìn)去，見到九叔叔，兩個人一起開開心心的去領(lǐng)結(jié)婚證，然后……幸福的過一輩子！
完美！
“叮咚！叮咚！”
顏若雪有些緊張的整理了一下裙子。
“叮咚！叮咚！”
顏若雪從包包里拿出小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叮咚！叮咚！”
顏若雪眉頭微皺，眼中閃過疑惑，難道九叔叔在洗澡？
“叮咚……叮咚……”
顏若雪焦急的等待著，九叔叔不會是不想見自己吧？
猶豫片刻，顏若雪高聲，道：“九叔叔……你開開門，我是小雪?！?p> “……”
房門沒有打開，房間內(nèi)也沒有人應(yīng)答。
想到重生那日九叔叔在醫(yī)院里說的話，顏若雪猶豫了一下，道：“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
走廊內(nèi)依舊一片寂靜。
這一刻，顏若雪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我為我那日的話道歉，我那天的話，不是真心話，我……愿意嫁給你，你開門，好嗎？”
“九叔叔……你開開門?！?p> “九叔叔，我今天是來找你領(lǐng)結(jié)婚證的?！?p> 望著依舊緊閉的房門，顏若雪咬牙，道：“九叔叔，你開開門，好嗎？”
始終等不到回答，顏若雪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聲音哽咽，道：“九叔叔，你要是不開門，我會很難過的?！?p> “小雪？你怎么來了？”
一道滿含疑惑的男聲在樓道轉(zhuǎn)角處響起，顏若雪頓了一下，緩緩轉(zhuǎn)過身，待看到那熟悉的輪椅，熟悉的人，顏若雪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我當(dāng)然是來找九叔叔的。”
眼波流轉(zhuǎn)，顏若雪腳步輕快的走到君無庸的身邊。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
說著，顏若雪動作嫻熟而流暢的拿起君無庸腿上的公文包。
君無庸的視線在顏若雪的手上掃過，片刻后，頷首，道：“好。”
得到答復(fù)，顏若雪腳步輕快的走到君無庸的身后，輪椅轉(zhuǎn)動，君無庸的身體瞬間一僵。
“開門?！?p> 女孩如溪水般清澈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君無庸不由瞬間回過神。
小雪正在他的身后！
她正在推他！
她是想打聽君湛的消息嗎？
還是想要跟他說悔婚的事？
顏若雪微微側(cè)首，疑惑，道：“九叔叔？開門啊。”
君無庸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似是下了什么決定般。
“咔！”
房門推開，熟悉而陌生的陳設(shè)、家具出現(xiàn)在顏若雪的眼前。
果然和記憶中一樣親切而溫馨。
天藍(lán)色的窗簾，碎花的布藝沙發(fā)，透明玻璃的餐桌，田園風(fēng)的廚具……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樣子，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喜歡？
忽然，顏若雪好似意識到什么，低頭看向君無庸。
男人會喜歡田園風(fēng)的東西嗎？
碎花的布藝沙發(fā)與面容冷俊的男人著實不搭調(diào)。
還有沙發(fā)上的娃娃。
會有男人喜歡娃娃嗎？
也許有吧。
可是，據(jù)她所知，他并沒有此愛好，可是，他獨居的家中卻有她喜歡的碎花沙發(fā)，她喜歡的布娃娃……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好像……很久之前她就看到過這個沙發(fā)，那時，她說了什么？
“想喝點什么？”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響起。
顏若雪回過神，看向冰箱旁的男人。
“橙汁，可以嗎？”說著，男人從冰柜中取出兩個橙子。
橙汁……那是她曾經(jīng)最喜歡喝的東西。
記憶中，她經(jīng)常能喝到美味的橙汁……那時的她，毫不在意。
后來，當(dāng)她心情不好，想要再喝一杯美味的橙汁時，那杯‘觸手可及’的橙汁，卻再也找不到了。
她曾嘗過很多、很多橙汁，卻再也找不到當(dāng)初的美味。
“嘗嘗看？”
伴隨著一道男聲，一杯榨好的橙汁出現(xiàn)在顏若雪的面前。
回過神，顏若雪小心翼翼的接過橙汁。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曾幾何時，有一名溫柔的男子坐在輪椅上細(xì)心的喂她喝橙汁，輕聲細(xì)語的哄著她開心……
癡傻時的記憶是模糊的，卻也是深刻的。
腦海里閃過曾經(jīng)的片斷，心中驀然涌起一陣酸澀，眼前的橙汁變的朦朧。
感謝上蒼，讓她回來，讓她找到了曾經(jīng)的那杯橙汁。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橙汁中。
“不喜歡橙汁？先不要喝了。”
伴隨著一道焦急的男聲，唇邊的橙汁突然被‘奪走’。
顏若雪微微愣了一下。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略帶薄繭的指尖在臉頰上滑過，晶瑩的液體瞬間被帶走……
熟悉的觸感、溫柔的動作、小心的呵護(hù)……記憶重合，顏若雪只覺心中的酸澀更勝，淚水如決堤般，一顆接一顆，怎么也止不住。
見小雪哭的傷心，君無庸只覺心中疼痛異常。
又一次！
又一次因為君湛哭泣！
又一次拒絕他。
一次又一次，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可是，已經(jīng)習(xí)慣的心，怎么還會疼，還會委屈，還會難受？
果然是他癡心妄想了。
君無庸的嘴角緊抿，良久后，啞聲，道：“沖喜的事，我會解決，至于你跟君湛的婚事，九叔叔也會幫你想辦法，好嗎？”
聞言，顏若雪連連搖頭，不好，她要跟九叔叔結(jié)婚。
以為小雪不相信自己的君無庸，苦笑，道：“放心，我永遠(yuǎn)是你的九叔叔。”不會再癡心妄想的企圖做你的老公了。
顏若雪擦掉眼睛內(nèi)的淚水，哽咽，道：“嗯，你當(dāng)然永遠(yuǎn)是我的九叔叔?！敝皇俏乙粋€人的！
“好。”君無庸在心中苦笑，道：只做你的叔叔。
見九叔叔答應(yīng)，顏若雪破涕為笑，一臉愉悅，道：“我們走吧?！彪m然過程和想象的不一樣，但是，她要的結(jié)果必須實現(xiàn)。
走？君無庸那顆已經(jīng)疼到麻木的心，再次感覺到一陣疼痛，她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撇清關(guān)系嗎？
君湛究竟有什么好，讓她如此迷戀。
“這件事，我會安排好，你在家等消息，好嗎？”如果貿(mào)然對爸爸說他們不結(jié)婚，無異于在告訴他爸爸，我們不想救你的命，這樣做肯定會惹怒爸爸，他不想讓她有任何危險。
君無庸再次保證，道：“相信我，我會盡快處理好。”
“你自己處理？”結(jié)婚登記能自己處理？自己處理……是跟誰登記？
君無庸眸光真誠，道：“相信我?！?p> 顏若雪的小嘴一噘，果斷，道：“不相信！”這種事怎么相信！
聞言，君無庸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小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相信他了嗎？
是啊，他之前說，他答應(yīng)她，可是，他卻遲遲沒有讓安排好的人去見爸爸，拒絕婚事。
雖然知道很渺茫，但是，他不想放棄，他抱著微弱的、近乎不存在的希望，等待著她的到來，希望她說她同意與他結(jié)婚。
如今，她來了。
夢也該醒了。
即便是為了她自己的家族、她自己的爸爸，她也不愿意跟他結(jié)婚。
他該死心了。
君無庸緩緩垂眸，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拳，他只是個殘廢，配不上他的公主。
“走！”說著，顏若雪起身，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沉聲，道：“去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