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樂家院門口,未羊被那突如其來的玻璃碎片嚇了一跳,他不由心想:這好端端的,天窗上的玻璃怎么就碎了呢?會不會是——
未羊突然想到了童樂的母親,以為童樂的母親想打他,又不想被他發(fā)現(xiàn),所以,隔著院子墻投出了一個什么東西。
沒有砸準到他,倒端的砸到了鄰居家的天窗上。
根據(jù)破洞的大小,未羊判斷這個東西大概足有半截磚頭那么大,而且,還真的像是磚頭砸的。
又根據(jù)落到地上的玻璃碎渣的多少,未羊判斷出,這東西一定是從童樂家投出來的。
因為,一方面,這個方向實在太端、太直。童樂家院子和他鄰居家的天窗,就端的在同一條直線上。
二來,大部分玻璃碎渣,都是朝著鄰居家屋子里落進去的。
想到這里,未羊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心想:這個童樂母親原來是個野蠻人,打起人來竟是六親不認!
尤其,未羊一想到剛才,王桂英用火棍抽打童樂時的兇巴巴樣子,心里就不覺毛骨悚然,頭發(fā)直直地豎立起來。
終于,未羊意識到自己正身處于危險境地,便下意識地跑開了。
這時,他忘掉了,自己剛才竟是那么的委屈,眼淚都差點滾出來了;他剛才竟是那么的渴望童樂,或者他母親,能把院子門打開,出來跟他道個歉什么的。
未羊沿著小巷子,‘吭哧吭哧’跑了一段路,回頭竟發(fā)現(xiàn)自己是漫無目的地跑著的。
他心想:老天爺,我這是要去哪里呀?不,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很晚了吧,我想我得回家呀!除了回家,我現(xiàn)在還能去哪里呀?
于是,很快的,未羊就又掉轉過身子,朝著反方向跑去。
未羊清楚自己的家在哪兒,即使他不像他母親那么的靈活多變,能巧妙地把方向分成‘東西南北’,以太陽升起來的地方——‘東邊’作為參照,以這種方式來記錄自己所處的大概位置。
但,未羊卻有著相當驚人的記憶力,單是憑借著路邊的一花一草,甚至是一堆不起眼的垃圾,他就能判斷出家的方向,不,準確地說,家在哪里。
未羊的這種超強能力就仿佛狗的敏銳的嗅覺,狗能憑著它敏銳的嗅覺找到自己喜歡的食物,找到它親愛的主人。
未羊卻能根據(jù)自己的記憶力找到這個世界上任意一樣東西,只要那些東西曾經(jīng)進入過他的記憶,儲存過他的大腦。
未羊的這個超強的記憶力,就仿佛電腦的硬盤,幾乎能把未羊在生活中所經(jīng)歷的所有大小事物儲存在里面去,而且,只要他一開動腦筋搜索,就能找到任何他想要的記憶片段。
未羊可以通過自己的視覺、味覺、嗅覺、以及觸覺所產(chǎn)生的印象,或記憶來充實自己的大腦硬盤。
當然,他也可以通過聽覺來獲得更多的印象,或者,記憶來充實自己的大腦硬盤。只是,因為他是個聾啞人,所以,聽覺這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他無緣了。
未羊的這種尋找家的記憶功能是線狀的,他能從自己當前腳下的一棵雜草,推想到下一棵雜草的具體位置,或者下一個小石子的具體位置。而且,每樣東西的間距都能縮短到幾厘米,甚至是,幾毫米。
未羊推想的速度也滿快,三米距離之中的兩個物體,他往往只需一個轉念,一眨眼功夫。
事實上,未羊身上的這一項潛力至今還沒有被完全發(fā)掘出來。
因為從小到大,他都是被他母親胡慧蘭鎖在院子里的,從沒給過他一次出遠門的機會。
因此,他的超長距離的‘推想’記憶能力,到現(xiàn)在還仍舊處于原始狀態(tài),其程度近乎歸零。
平素里,未羊大都是在自家院子里度過的,十幾年如一日的。
至今,他已經(jīng)對自家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柳,一鳥一蟲,甚至,每粒沙子都記得清晰如初。
倘要找個什么東西出來,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即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