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雨夜公館（十）

　　門外的正是管家，眼下似乎因為擔心而在敲門詢問。聲音隔著厚厚的門板傳進來有些失真。

　　“大少爺，您還好嗎？”

　　跳窗男悄聲走到大少爺身后，按了按他的肩，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少爺也很機靈，馬上做出一副情緒低迷的聲音回答：“我沒事，麻煩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門外的管家默了默，才妥協(xié)似的開口：“我明白了，請您務必保重身體。”

　　沉寂數(shù)秒后，跳窗男確認外面沒有了聲響，才重新走動起來。并且自來熟地攬住大少爺?shù)募绨颍酶鐐z似的坐在了他旁邊。

　　溫珩看著大少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解開的繩子，頓時明白這人偷偷搶跑，已經(jīng)進行了一場小小的“審問”。此時也不追問過程了，直奔主題：“所以，你問出了什么？”

　　跳窗男賣著關子：“溫律師又能拿什么和我交換？”

　　溫珩晃了晃手里的筆記本，溫和地笑著：“你又怎么確定我一定需要你那份線索？”

　　溫珩有八成把握，在剛剛他進屋翻找日記的這段很短的時間內(nèi)，跳窗男還不足以讓大少爺“坦白從寬”。因此大少爺能告訴他的，最多只有一些不涉及兇案本身的家事。

　　“比如，公館的現(xiàn)任主人并非他們的父親，而是叔父。”

　　跳窗男一聽就知道原本想拿這條線索在溫珩那炸出點什么的計劃泡湯了，不過這倒也在意料之中，他不可能一無所獲地從那間房間里出來。

　　不得不說這兩人明明是初次見面，卻無形中對對方的思考方式和行動模式，有種天敵般敏銳的感知和洞察力。

　　一計不成還有一計，跳窗男又拿出一張便簽模樣的紙條：“那這個呢？我昨晚發(fā)現(xiàn)的，管家的日程表。”

　　溫珩挑眉：“我還以為你只是去傭人房感受了一晚的睡眠質量?！苯z毫不掩飾對早上跳窗男玩脫事件的幸災樂禍。

　　跳窗男權當沒聽到，從善如流地回答：“一點意外之喜而已?！?p>　　挖苦歸挖苦，這可無疑是個意外的重磅消息，溫珩不得不妥協(xié)：“你的條件？”

　　跳窗男的回答卻是出乎意料：“很簡單，溫律師只要在這關無條件與我統(tǒng)一戰(zhàn)線就行了。”

　　溫珩詫異：“就這樣？”

　　跳窗男笑著回以頷首：“就這樣?！?p>　　溫珩摸不清這人的意圖，但以他目前的一些猜測，至少拉他入伙不會是為了一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虧本買賣。

　　前提是對方不是一個愛作死的瘋子。

　　溫珩神色復雜地看著對面笑瞇瞇的跳窗男，這人的不可控性太高了。但落棋無悔，溫珩決定相信直覺一次。

　　“成交。”

　　跳窗男滿意地笑了，爽快地把紙條遞給溫珩。溫珩接過，上面簡單地列著管家一天的安排。

　　六點，準備早餐

　　八點到十點，整理內(nèi)務

　　十一點，準備午餐

　　一點到三點，整理內(nèi)務

　　四點，準備下午茶

　　五點到六點，外出

　　七點，準備晚餐

　　九點，處理雜物

　　一點，準備二少爺?shù)南?p>　　前半的安排都還算正常，晚上九點的“處理雜物”卻讓溫珩分外在意。偌大個公館居然需要管家親自來處理雜物？而且還選在晚上這個時間點。

　　昨晚管家十二點才現(xiàn)身接引玩家，是不是就是因為處理雜物耽誤了時間？

　　溫珩把猜想也告訴了跳窗男，某位“愛作死的瘋子”當機立斷決定晚上跟著管家去一探究竟。溫珩見狀，真情實感地從心底涌起一股上了賊船的淡淡后悔。

　　很快跳窗男又打斷了溫珩心里的腹誹，他敲敲沙發(fā)的扶手，另一手摩挲著下巴：“還有一點你沒發(fā)現(xiàn)嗎？管家是NPC，而NPC就一定會遵循設定行動?！?p>　　溫珩福至心靈：“只要按照這上面的時間，就可以輕易避開管家的視線行動?！?p>　　跳窗男愉悅地打了個響指，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溫珩這才注意到跳窗男身邊的大少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口，仔細看過去，神情好像有點……神游天外？

　　跳窗男注意到了溫珩的視線，主動解釋：“不用擔心他會聽到，這是我上一關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bug。NPC無法理解超出他世界觀的東西，玩家的超綱對話自然也包含其中。遇到這種情況系統(tǒng)就會對他的認知進行修正，要不就是抹去他的這段記憶，以免人物離開情節(jié)設定，對游戲造成干擾。”

　　溫珩想到了網(wǎng)絡游戲中常見的NPC就只能運行既定的程序，無論你怎么和他搭話都不會出現(xiàn)固定臺詞以外的回答，強行破壞程序只會導致整個系統(tǒng)的暫時故障。

　　此時溫珩才對上一關魔女出逃對系統(tǒng)造成的影響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這是否也變相說明，系統(tǒng)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不可摧？

　　心里這么想著，溫珩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直接說出來，不怕系統(tǒng)馬上就修改了這個bug么？”

　　系統(tǒng)分明對所有人的游戲進程是了如指掌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會在游戲過程中加以干涉，但并不妨礙系統(tǒng)的秋后算賬——比如天上那個血淋淋的黑名單。

　　跳窗男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我也沒指望能靠這點撈到什么好處，再說系統(tǒng)如果不能如實接收玩家反饋進行改進——”他意有所指地抬頭看向上空。

　　“那也太蠢了?！睗鉂獾奶翎呉馕?，都不屑于遮掩。

　　溫珩這下百分百確定了，索性挑破：“看來不用很久，你在黑名單上的排名就能超過我了?！?p>　　跳窗男身形一頓，緩緩回過頭來。

　　溫珩語氣涼涼：“司南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