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頂了黑眼圈的醒來的葉飛雪心情格外的好。
高興的原因，自然是因受刺激失眠而獲得了每月一百塊降租。
今天周一要上班，習慣了以前作息的她晚起了半小時。
不是不想多懶會兒床，而是準備開始打掃這套大三居，勤奮守約的表現(xiàn)完全對的起這700元的房租。
望著敞開的內間臥室門，以及不見了蹤影的電車，葉飛雪埋怨著：“起的真早，還要多打掃一間臥室”。
昨日她在小區(qū)外的超市買了一小袋米，首先為自己熬了點粥，然后洗漱完就開始擦桌、擦地。
花了四十分鐘熬好的粥也涼了，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難得的享受一回悠閑時光。
平時下班晚，上班早，別說看電視，就連早飯都是就著風邊走邊吃。
現(xiàn)在好了，新的居住環(huán)境讓葉飛雪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張開雙臂向后一躺，冰冷如霜的臉上不自主露出微笑，雙頰透著一抹粉紅。
“真好，要不把合同簽了，五年租期應該不過分吧?！?p> ……
午夜同樣有些睡眠不足，送了幾份早餐后就去了駕校。
理論考試是在網上進行的，今天是去跟教練見個面，看看內場情況。
要問他學車為什么快，那就是托了關系。
“舅，我來了。”
午夜停好了車，到了學車場地，沖著一位腦頂锃亮的黑炭中年人叫著。
“過來，這是劉教練，我說你小子還沒搖上號呢，從我這拿了車本都好幾年了，怎么干起這個來了。”
程舅模著無毛的腦瓜頂，一邊介紹一邊追問。
“自在唄，搖不上車我也沒辦法，您好劉教練，以后就麻煩您了?！?p> 說著拿出兩條玉溪塞進了對方手中，對方本要拒絕，卻被程舅勸說：“拿著，又不是外人”。
午夜沒想著全天候的摸車，來了無非就是刷時間，上午熟悉一下場地就行了。
隨著外賣行業(yè)的逐漸火熱，考車的人也越來越多，往往一臺車子十來個人輪流騎，那怕排隊一個上午也騎不了幾分鐘。
為此早點來也是很有必要的，等學員到齊，午夜的“小灶”都吃完了。
跟教練打了聲招呼，午夜就開溜了，正經工作不能拉下，這可關系在肚子和車險的實際問題。
……
送餐的過程依舊忙碌，別人都是嫌平臺單子不夠多，午夜卻是忙的腳不著地。
五六個平臺同時接單的壯舉，也只有“虓虎”這臺人工智能系統(tǒng)才能忙的過來。
剛提著餐從一家餐館出來，正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獨坐在店外臺階上。
“毛豆，怎么了?！?p> 看著一臉頹廢沮喪的毛二豆，午夜很詫異。
“啊，沒事。”
對方猛吸了一口鼻涕，偷偷擦去眼角的淚跡，低著頭閉上了通紅的眼睛。
午夜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聲問道：“有事說，能幫的我一定幫?！?p> 隨手摸兜掏煙遞了過去，也沒去管手里的單子，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毛二豆猛吸了一口，仰天嘆了一口長氣。
“沒啥，送了兩單，一個定位不準，一個超時都被取消訂單?！?p> 聽了這里，午夜放心了下來，還以為是出了人命。
“那里的單子”
“大院里，TM的我那里知道這深宅大院里還有家幼兒園?！?p> 對于外來打工的毛二豆不熟悉很正常，不過午夜卻知道大院里確實有家幼兒園。
這個大院不是人們常說的那種“大院”，雖都是部隊大院，但這個大院是兩個退休老干休所。
午夜小學時候經常往那里跑，有時還去內部禮堂蹭電影看。
幼兒園在大院中間，不遠處還有一條鐵道，時常運輸一些物資。
雖說管理松，但在電子地圖上也只顯示一大片空白的區(qū)域，連樓號都沒有。
甚至午夜去送餐都要邊走邊問，因此以樓定位根本行不通，客戶訂餐也只能把坐標插在大院門口。
“這我還真幫不了你，現(xiàn)在知道了?！?p> 第一次找不到正常，既然干了這行就要總結經驗教訓，見對方點頭，午夜安慰道。
“行了，損失點錢算什么，你不也撈了兩份餐，連著苦氣一起吃下去，你會發(fā)現(xiàn)喂飽肚子最重要。”
對方這兩餐吃的有點貴，損失了時間和配送費不算什么，主要是退餐和客戶投訴比較麻煩。
這是外賣員自己的原因，平臺才不會去實地考查，扣費才是他們該干的事。
至于客戶，只能說抱歉了，雙方都很不爽，只能騎手自己買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午夜同樣在為任務在身，不過他想的開，“一切順緣”。
開解完毛二豆，陪著他說了兩句話，午夜再次啟程。
送餐地位于東街一所部隊醫(yī)院的護士樓。
不要以為護士全是女的，三棟五層的護士樓里靠邊就是男宿舍。
女生宿舍很干凈，地面還是濕得，顯然剛剛經過打掃。
一般情況下樓下的電子門都是關著，男士不讓入內，外賣員只能在外面打電話。
可能是剛打掃完，利于通風，今日的鋼鐵大門敞開著迎接著午夜的到來。
“喂，您的外賣到了，麻煩出來取一下，對，我在一樓，門……沒關，哦，好的，我上去?！?p> 電話那頭隱隱傳出偷笑聲，同時女客戶讓他把餐品送到三樓006房。
午夜沒有多想，只以為對方嫌爬樓麻煩，實際上他也不喜歡爬樓，可是沒辦法。
“不會讓我?guī)蜕岳伞?p> 這種事經常遇到，只要不多順手幫之也沒什么，但這也要看扔的是什么，比如榴蓮……。
上了三樓找到006，房門開著。
六名身著便裝的女護士擠在一起齊刷刷的看向站在門外的午夜，臉上詫異、失望、好奇、戲謔等表情各有不同。
“劉女士的餐賣”午夜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搞不懂狀況。
一位身材偏矮的女護士接過外賣，撅著嘴說道：“能不能把你的頭盔取下來讓我看看。”
午夜的面容隱藏在漆黑的面罩下，使得外人看不見真容。
這到不是他特意扮酷，實則是根本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一出。
本來在樓下等人來取餐后就去送下一單，他犯不著每次都要取下頭盔，給自己額外找事做。
“對呀，取下來讓我們瞧瞧唄！”
一群室友跟著起哄，非要看看午夜長什么樣子。
對于這種要求，午夜也很無奈，惹急了動不動還會讓人以差評和投訴相威脅。
雖然他不怕，可也不想浪費時間解釋。
伸手在頭盔旁側一按，黑色面罩自動抬起，臉頰前部兩側的防護如閘門一樣回縮，發(fā)出電子機械般的“滋滋”輕響。
全自動的科幻頭盔讓在場的女士們無不驚嘆。
“好酷”
“好帥”
“好有型”
心里不由的想到“如今連送外賣的都走在科技前沿了”。
午夜沒有因贊美自傲，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夸贊是并不是他本人，而是頭盔。
“好了吧，我走了，祝你用餐愉快?！?p> 說完，轉頭便向樓下跑去，“虓虎”給他預留的時間并不多，可沒有閑心在這里浪費時間。
屋內
六名女護士驚訝過后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都在談論頭盔那酷酷的造型。
“你們誰看清他長什么樣了”
不知誰突然發(fā)出疑問，眾人懵懵的相互打量。
當時眼睛全被那超炫的頭盔所吸引，誰也沒有專注去看外賣員的樣貌。
“那怎么辦，晚上誰請客?！?p> 五人面面相覷同看向正要低頭吃飯同事，齊齊指向對方“你請”。
被指者不滿回問，“憑什么？”。
“你叫來的當然要你負責”
……
一連幾天，午夜都是如此忙碌，早出晚歸卻收獲滿滿。
好在沒有再出現(xiàn)半夜撞鬼的場景，就算回到家中基本上與葉飛雪也見不到面。
不是對方房門緊閉就是午夜早早出門，二人還算相安無事。
這天下午，多日沒有來到燜面館取餐的午夜，見到了正在路邊無聊刷著手機韓四七。
“韓哥，干嘛呢。”
“刷新聞，這些日子很少看到你呀，跑哪兒去了？”悶著頭看著新聞的韓四七悠哉的問著。
“上午去駕校考車本，接單也是就近，所以來這邊的次數就少了，最近怎么樣？”
午夜話里半真半假，畢竟接多家平臺單子的事不便招搖。
“我就那樣吧，不過二子騎車出事了，刮了個人跑了?！表n四七惋惜的說著
“喲，人怎么樣，沒大事吧?！?p> 話里所問的人不是二子，而是被刮者。
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事故雙方先不提誰的責任，人是否有事才是至關重要。
“人到沒大事，胳膊破了點皮，二子年輕經驗少，一看對方歲數大掉頭就跑。
對方報了警，后來交警隊查監(jiān)控一個電話就拽了過來。
當時他正跟我和毛二豆說這事呢，嘴上說沒事，心里指不定多慌呢。”
聞言，午夜皺了下眉頭，“這孩子膽子夠大的，肇事逃逸出事要擔刑事責任，你們沒勸勸?！?p> “勸了，不聽，初生牛犢不怕虎，報著僥幸，唉！
說起膽大來，這小子才真叫膽大，大晚上的去墓地送餐有膽氣，還專門找人給他照相，真稀奇?！?p> 韓四七指著手機里刷出的新聞點評，嘴里發(fā)出“滋滋”聲，同時還不停的搖頭晃腦。
“……”
午夜報著同病相憐的心態(tài)伸脖看去，影像漆黑，就連視頻里的人都黑乎乎看不清楚。
可當他掃了一眼新聞標題后，雙眼再也挪不開了，半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新聞興趣播報，某日凌晨，于位九一山公墓一處烈士陵園，無名的外賣小哥在送完餐后路遇，并前往祭拜烈士陵墓***。
“你個騙子，說好只給呂老看的，怎么還傳到網上去了?！?p> 心中產生強烈不滿，但又無可奈何，還好天黑看不清容貌，一個不好不知會招來多少鍵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