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冷哼一聲,帶著些許的輕蔑:“這位小姐,你是怎么肯定,你綁了涼王的人,他不會找你算賬的?”
這樣的神色落在湯儀的眼中,就是蘇念在跟她故意炫耀著自己在涼王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湯儀更加的氣不打一出來。
“就憑我爹爹是當朝丞相!再說了,這處宅子沒有人知道,涼王哥哥找不來的,等他找到你的時候,恐怕你已經(jīng)是一具白骨了?!?p> “恐怕你把我弄過來并不只是想要弄死我這么簡單吧,丞相府的大小姐,有話不如直說?!?p> 湯儀被戳破了心事,臉上有點掛不住,但終究是官場上長大的孩子,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我要你自己離開涼王哥哥,心甘情愿的離開?!?p> 湯儀雖然刁蠻了一點,但是也知道,如果就這么將涼王哥哥心尖上的人直接給弄死了,非但不會讓自己成功當上涼王妃,而且涼王哥哥只會更加念著她的好,久久不忘。而做好的辦法,就是讓涼王覺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個水性楊花、見色忘義的女人。
“哦?你想讓我怎么做?”蘇念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湯儀興致勃勃的說道:“你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錢,你就跟他說,你和他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現(xiàn)在你喜歡上了旁人也罷,有了別的出路也好,自己尋個由頭,走了就是?!?p> 笨是不笨,奈何就是年輕了一點,終究還是涉世未深,蘇念在心中默默的嘆道。
許是念蘇念那涼薄的眼神激怒了湯儀,湯儀惱怒的一拍扶手:“你這是什么眼神?”
“我笑你蠢,涼王可是儲君人選,我將來那可是有可能會當皇妃的,會因小失大,為了你這點銀子背叛涼王嗎?”
“你……”湯儀語塞,拽著帕子恨恨的問道:“那你就是不肯離開涼王哥哥了?”
“不愿意。”蘇念一字一句的說道,高昂著頭顱一副挑釁的神色。
“好。”湯儀點點頭:“那你便不用離開這里了?!闭f著給身邊的侍女使了一個眼神,懷玉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蘇念的臉上。
可憐綠芽還被塞著嘴,奮力的掙扎,卻也只能發(fā)出“嗯嗯”的哼聲。
蘇念直接被一巴掌打偏了臉去,鮮紅的五指印赫然出現(xiàn)在了臉上,嘴角也是流下了一抹鮮紅。
“給我打,打到她愿意求饒為止!”
蘇念的狼狽激起了湯儀的嗜血,一圈的家丁圍了上來,雨點般的拳頭落了下來。
蘇念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點念想就是,這賭,實在是有點大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躺在舒服和軟的床上了,頭頂是朱紅色的帳子,怎么看都有一點眼熟。
“水……”
蘇念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火燒一樣,干涸的急需澆灌。
可是身上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努力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這床上的動靜驚醒了床邊的人,李穆眼下頂著兩團烏青輕柔的一只手托起念娘的后背使她靠在自己的懷里,一只手拿過一旁的茶盞,放在嘴下吹了吹,送到了念娘的嘴邊。
蘇念就著他的手輕輕的抿了一口,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喝了。
李穆將茶盞放好,又放蘇念躺下。
蘇念躺在床上環(huán)視了這富麗堂皇的房間里面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綠芽的身影,這個小妮子可是一刻也離不了自己,怕她出了什么事,啞著嗓子問道:“綠芽呢?”
李穆溫柔的掖了掖她的被角:“你放寬心,綠芽還沒你傷的重呢,已經(jīng)讓太醫(yī)看過了。”
蘇念點點頭,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身上的疼痛感,實在是有點鉆心刺骨,哪怕是稍稍偏個身,都鉆心的疼。
“殿下,宮里面催了?!痹粕嫉穆曇粼诜客忭懫?。
蘇念睜開眼睛看著他,溫溫的問道:“會不會有事?”
李穆?lián)u搖頭,伸手摸了摸念娘的發(fā)頂:“不會的,父皇就是叫我進宮商量事情,我很快就回來?!?p> 沒有再說什么,實在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蘇念只想沉沉的睡一會。
看出了她的疲憊,李穆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睡吧,睡一覺我便回來了?!?p> 聽見腳步聲走遠,蘇念重新睜開了眼睛,看著布置的像新房一樣的臥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蘇念睡醒了起來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重新又坐在自己的床邊了,背著身在那邊擰帕子,轉過身來對上蘇念的眼睛,笑著問道:“你醒啦。”
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嘴唇?jīng)]有一點血色,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這是念娘最熟悉的味道,她不會認錯的。
“你受傷了?”
李穆幫她擦臉的手一頓,旋即笑道:“一點小傷而已,沒事的?!?p> 他在撒謊,小傷不可能有這么重的血腥味,但他身上穿著玄黑色的錦袍,也一時看不出來哪里受了傷。
“把衣服脫掉,我看看?!?p> “怎么,王妃這么想看本王的身子,不要著急,新婚之夜本王一定讓王妃好好看,細細看?!彼致冻瞿歉崩耸幍臉幼?,壞壞的笑著。
蘇念沒有搭理他,掙扎著就要坐起身來,李穆慌了,按著她的手不讓她起來,連連求饒:“我脫,我脫?!?p> 說完,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個精光,脫下里衣的時候,衣服已經(jīng)和身后的傷口粘黏到了一下,縱使是李穆,也發(fā)出了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心中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但是當那塊沒有一塊完好地方的后背露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蘇念還是驚到了。
能傷到當今涼王殿下的還能有誰,自然是當今皇帝,可是念娘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然對自己的孩子下這么重的狠手,這傷口,放在旁人身上,怕不是已經(jīng)殘了。
“云杉。”蘇念對著屋外喚了一嗓子,云杉應聲進來。
“去將傷藥拿來?!?p> “是?!痹粕紤曂讼?,沒一會捧著一托盤的藥回來,仔仔細細的給蘇念介紹了一遍,最后才在李穆威脅的眼神之下退了出去。
“你不用親自來的,待會讓下面的人上藥也是一樣的?!?p> “閉嘴?!碧K念使喚著李穆在自己的身后墊了一個軟枕,好讓自己能夠坐在床上,這樣至少另只手是可以活動的。
李穆被她使喚,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屁顛屁顛的十分樂呵。
蘇念小心翼翼的將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面,有好幾處傷口的血肉已經(jīng)外翻了出來,藥粉灑上去,李穆的額角都有一層細汗?jié)B出,但是他就是緊咬著嘴唇,愣是一聲不吭。
“若是疼,你可以跟我說的?!?p> “大丈夫的,怕什么疼?!崩钅滤坪跏植恍肌?p> 蘇念搖搖頭,繼續(xù)給他上藥。
等到所有的傷口都包扎好了,蘇念重新為他穿好里衣,外面的衣服她就無能為力了。
“陛下也是狠的,對你這手下的終究是重了一點?!?p> 李穆一邊穿著衣服一遍調侃道:“妄論陛下,也就是你才敢。”
“所以殿下要治我的罪嗎?”蘇念昂著頭看著他。
李穆低低一笑,上前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自然,本王要讓你一生一世都陪在本王的身邊?!?p> 蘇念低下頭,似是苦笑了一聲:“念娘說過,王爺?shù)恼嫘?,我要不起?!?p> 李穆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隨即又恢復了清明,好像剛剛那抹情緒只是錯覺罷了。
他粗糙的大手包裹著蘇念的小手,低聲喃喃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保證?!?p> 蘇念知道,他是在說今天的事情,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蘇念也低頭細細的看著他的手,這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看他的手,他的手很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心是常年握兵器的人獨有的老繭,粗糙的叫人心安。
“綠芽暫時還服侍不了你,我讓奶娘來照顧你好不好,念念?!?p> 他的語氣誠懇,目光恨不能將人吸進去,蘇念像是被他蠱惑一般,楞楞的點了點頭。
“那我繼續(xù)處理別的事情了,你乖乖的,我晚膳時間過來陪你?!?p> 蘇念沒有攔著他,整個人還沉浸在他剛剛那句“念念”之中。
“念念”,多親切多溫柔的稱呼,怕是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這般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