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雪（一候）

　　蕭寺兩株紅，欲共曉霞爭色。獨占歲寒天氣，正群芳休息。坐中清唱并陽春，寫物妙詩格。霜鬢自羞簪帽，嘆如何拋得?！瓮踔逗檬陆ǔ啥假p山茶，用路漕韻）

　　枸杞家。

　　今天是枸杞的生日。所以海棠下午的兩節(jié)課上完就回枸杞家了。

　　回家的路上遇見蛋糕店。

　　嗯，進去買個蛋糕吧。雖然忘記準備禮物還是很不好意思。

　　櫥窗里的蛋糕有簡單的水果蛋糕、彩虹蛋糕、小羊肖恩，還有什么？巧克力&奧利奧……

　　看了一圈兒，決定了，就你了。

　　“你好，麻煩這個包裝一下?！辈屎绲案猓€燦爛的好彩頭也挺好的。反正枸杞也不喜歡吃蛋糕，最后還是進去我的肚子里。

　　服務(wù)員麻利的包裝蛋糕，手指間快速地穿梭著，像變魔術(shù)一樣。

　　海棠看著，神游物外。還是寫張賀卡好了，不然也太對不起我哥了。

　　“你好，能幫我拿一張賀卡嗎？”

　　服務(wù)員抽出一張給海棠。

　　海棠接過，沒想法。還是先放起來吧，回去再寫。

　　想一想還要不要買什么？

　　海棠搖頭，不，還是算了。學生黨很窮的，想來我們混跡校園的枸杞老師可以體諒的哈。海棠忍不住低頭偷笑。枸杞辛苦了，生日只能吃蛋糕，還沒禮物。

　　“給您，包好了。”服務(wù)員把包好的蛋糕遞給我。

　　海棠雙手接過，“謝謝！”

　　回家啦！

　　海棠一個人提著蛋糕走在路上，邁著快樂腳，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生日果然是一個好日子呢。別的不說，心情不錯。

　　散個步的功夫，到家了。

　　海棠一進門就叫枸杞。“哥，我回來啦！”

　　咦，沒人應(yīng)我呢？

　　海棠把書包和蛋糕放下?？纯磋坭降姆块g。開著門呢，沒人。我的房間也是空的。

　　奇怪？枸杞難道忘記自己今天生日啊？

　　海棠到客廳給枸杞打電話。

　　“枸杞，你什么時候到家？”海棠。如果沒事兒就麻溜趕緊回來嘛。

　　枸杞笑，著什么急啊，“干嘛？想和我一起過生日哦？”雖然海棠有點兒缺根筋，但不管怎么說，有妹妹總是好的，也是貼心小棉襖。

　　海棠也笑。但是這笑和枸杞的笑可不是一個味道呢。“是呀，幫你慶祝生日。哥哥想吃什么?。俊?p>　　枸杞真的苦惱了一下，“大晚上的，吃什么都不消化，我已經(jīng)老了?！?p>　　海棠攤手，“好吧，那我們晚飯就迎合一下你的風格，喝粥好了?！睗M足你的愿望。簡單喝點兒粥，然后就直接休息，一直睡到明天什么時候都行。反正明天正好周六。

　　枸杞默，“行吧。”簡單也是真簡單，那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來。就這樣吧。把胃騰空就當履行靈魂的義務(wù)了。

　　“好吧，就這樣吧，一會兒見?！焙Ｌ?。我的傻哥哥，逗你玩兒的呢。

　　掛了電話之后。

　　海棠還是簡單準備了一下的。

　　因為自己腸胃不好，所以先熬點兒小米粥暖胃。

　　然后做一個肉醬意大利面好了。

　　……

　　海棠完成的時候，看了看表，已經(jīng)過去1個小時了。因為不怎么做飯的緣故，效率很低的。

　　海棠暫時先把粥和面都留在鍋里，等枸杞回來再把它盛出來。

　　洗洗手，回屋睡會兒咯。

　　不是海棠不努力，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用眼過度，眼睛干得很。呆在電腦前半個小時就受不了了。

　　海棠帶著眼罩在屋里休息。

　　學校。

　　枸杞無奈，老天爺是故意的嘛？好不容易今年有海棠陪我過生日，怎么偏偏就撞上課最多的日子呢。

　　抬手看看表，估計要7點才能到家了。

　　枸杞趁著課間給海棠發(fā)消息，“海棠，我今天的課晚，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不用等我?！焙Ｌ牡哪c胃小時候就不太好。腸胃要是不舒服，最好的方法就是養(yǎng)著，按時吃飯，吃好消化的飯。

　　交待好海棠正準備把手機放回去呢，手機提醒，“您有一條新消息?！?p>　　誰呀，趕得倒挺是時候。

　　元元，“枸杞，祝你生日快樂！”還有一個小紅人拉著“生日快樂”橫幅的表情包。

　　看來，元元挺認真的。

　　枸杞禮貌回復，“謝謝，掛心了?！?p>　　枸杞畢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還是一個心理系的老師。所以，也就不知是好還是壞的，在人際關(guān)系建立的初期，甚至在別人覺得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有所發(fā)展的時候，依然讓人咬牙的，是那副端著禮貌的鬼樣子。

　　但是，元元可就不一樣了。

　　本來，元元是有枸杞的個人信息的。別奇怪，院長給的。為了給他們彼此多創(chuàng)造些機會。

　　雖然不管不顧的把祝賀信息發(fā)過去了，但是心里還是忐忑的。而且，枸杞給元元的印象只是單純的禮貌。在相親的立場上看，禮貌的話，是不是就約等于不感興趣。

　　“叮?！?p>　　元元立馬翻看懷里的手機消息。

　　“謝謝，掛心了。”元元頓時，心里不安的鼓聲停了。

　　回復依然是禮貌的風格呢?？墒牵獡Q個角度想。第一次見面就對你表現(xiàn)出強烈的興趣，這樣的人我也不會喜歡的。如果只憑著感覺或者印象來選擇和別人相處的態(tài)度的話，在元元看來也有點太表面了。

　　元元和枸杞與十七八歲的孩子不同，不算其他的，畢竟生活的環(huán)境變復雜了，有家庭、社會、職場。即便以前會沖動的、青澀地選擇一見鐘情的故事，但是，現(xiàn)在也變了。因為那樣的選擇早已，不再適合現(xiàn)在的我，現(xiàn)在的我們了。

　　突然的感慨，站在窗邊的元元看著鏡子映出的自己和窗外華麗的燈光，手指慢慢撫上臉頰。

　　時間真的過去了很久。容不得你在往事里沉醉。

　　“鈴————”

　　“好，下課?！苯K于下課了。枸杞表面淡定，手里用二倍速把東西放回包里。

　　走咯?；丶摇?p>　　先給海棠發(fā)個消息，“我回家了，一會兒就到?！?p>　　“叮?！?p>　　消息是收到了，可是手機靜音呢。海棠沒聽到。

　　夢里仍然是電視里的人和電視里的事。沒辦法，海棠每天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那幾十分鐘的電視劇?？赡芤驗榭吹臅r候，代入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才形成了這么深刻的印象。

　　“咔噠。”玄關(guān)開門的聲音。

　　這個聲音海棠倒是聽著了，可是一下子還是醒不過來。得等一會兒。

　　枸杞進門。這么安靜。海棠才幾天不見就換風格了，走安靜路線了嘛。

　　沒辦法，可能旁的人看起來有些膩味，我看著也是。但是，誰讓她是我生命中出現(xiàn)的第一個重要的人呢。

　　“海棠？”枸杞在玄關(guān)處輕聲叫海棠。

　　萬一睡著了呢？

　　客廳不再。那應(yīng)該在自己的房間了。

　　枸杞躡手躡腳的走進海棠。好像要探聽人家心里的秘密一樣。

　　哦，沒關(guān)門呢。

　　一看，海棠扒著睡得正香呢。

　　枸杞仍然踮起腳尖，慢慢的走近。然后在地毯上坐下。

　　枸杞溫柔的凝視，眼里的溫柔好像可以融化寒冬里屋檐上結(jié)下的冰溜子。

　　我們小海棠什么時候長這么大了。長這么大，也沒給你過過生日，反倒是你陪我過生日。

　　看著海棠，也不知道是比海棠年紀大的原因，總覺得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喜歡紅配綠的小姑娘。那時候，也不是海棠亂穿衣，可是幾件不多的衣服偏偏又是紅的、綠的。搞得那個樓層都知道10班有個喜歡紅配綠的姑娘。真是糗事一件。

　　所幸的是，海棠本來對外界的反應(yīng)就有些許的遲鈍，所以，她真正的沒有成為任何一場年少不知事里，風言風語的主人公，就算她會是茶余飯后的議論中心。

　　枸杞忍不住，伸手摸摸記憶里小海棠的頭。

　　“海棠，長這么大，辛苦了?！?p>　　海棠聽到的時候，眼淚立馬就流出來了。

　　其實，枸杞進來的時候，海棠有感覺到。但這一句話像是匆匆總結(jié)了他們的一生一樣，讓人頗生感觸。

　　這句話，是上帝在人類身不由己卷入命運漩渦之中，留下的僅有的權(quán)力。他允許我們給彼此的成長帶來安慰。他允許，我們的辛苦可以不用一個人抗。

　　枸杞起身去布置一下餐桌。

　　海棠感覺到哥出了房間才起身。在床上一個人呆坐了一會兒才起來。

　　“踏，踏?！?p>　　“起來了。”枸杞聽見了海棠的腳步聲。

　　“嗯?！贝魷暮Ｌ娜匀皇谴龣C狀態(tài)。

　　“你喝粥了沒？”枸杞把粥熱一熱。

　　“還沒?！焙Ｌ目纯幢?，我睡了多久？7點，還行，還算是我們兩個腸胃不好的兄妹正常的進餐時間。

　　枸杞無奈。“我不是給你發(fā)消息讓你先吃點兒什么嘛。”把粥盛出來先端給海棠。

　　“你先喝?！?p>　　海棠端著碗。楞。偶爾，枸杞瘋子這么溫柔體貼的樣子真的多少年不見了。就像大多數(shù)的中國家庭一樣，海棠和枸杞對彼此的溫暖對待也全都蘊蓄的藏在那些真的給他或者她溫暖的小地方了。笑，謝謝枸杞的牽掛和照顧。

　　“海棠，來吃飯。”枸杞。

　　“好?！毕缺４嬉幌挛恼隆?p>　　因為眼睛的關(guān)系，海棠現(xiàn)在只能趁著休息之后的一點空隙時間來寫作。

　　海棠到餐桌前坐下，先嘗一嘗意大利面。

　　啊，又淡了。

　　“哥，味道有點兒淡?！焙Ｌ?。本來是想著晚上少吃鹽的，只不過，量沒有控制好。

　　枸杞也嘗一下。

　　“還好啊?！辫坭狡匠Ｒ彩巧冫}飲食的。

　　等會兒，海棠藏不住狡黠的笑，腦子里閃出了一個新話題?！澳阆嘤H怎么樣啊？”

　　枸杞抬頭，丫頭你故意的嗎？“還能怎么樣？和不認識的人見了一面，有了一面之緣而已?！?p>　　哈哈。海棠很喜歡逗枸杞，但是并不喜歡他總是端著當大哥的感覺。切，比我大了幾歲，就老是這么端著，這樣會變成老古董的。我才不要變這樣。

　　可是，誰又知道呢？事情總是不按照我們的想象發(fā)展。

　　糟了，嘴里的意大利面瞬間不香了。忘了，卡片還沒寫呢？

　　海棠放下叉子急匆匆地回屋。

　　“干嘛呢？丫頭！”枸杞無奈。這丫頭老是風風火火的。

　　海棠拿著筆看著眼前的卡片，苦思良久。

　　我要寫些什么呀？

　　首先，雖然一會兒就要拆蛋糕了，沒關(guān)系，別慌。整理出來一個思路。

　　賀卡的風格應(yīng)該有淺淡的溫情。嗯，對的。

　　然后，為了不過分煽情，寫一句話就好了。免得到時候枸杞那個痛哭流涕，我還要受累去給他拿紙巾。

　　有了?！霸父绺鐏砟暾业揭粋€漂亮媳婦兒?！?p>　　和哥哥過生日還是這樣比較好。雖然了解他的痛苦，但可以把這份了解小心呵護。不說別的，我也得做個好人不是。

　　悄悄地探頭。哥哥哪兒呢？

　　前方發(fā)現(xiàn)敵軍，在客廳看電視呢。呼，還好。

　　海棠輕手輕腳地從房間像影子一樣漂移到廚房。

　　把賀卡匣在蛋糕盒子上。搞定了。退場，去請主人公。

　　海棠解決了大事，一臉輕松雀躍地帶著蛋糕去客廳。

　　“哥，吃蛋糕?！贝丝痰暮Ｌ模砩舷聼o不透露著暖陽傾泄。

　　枸杞把目光從新聞上移開。

　　嗯，不錯，很漂亮的蛋糕。“看來眼光好很多了啊?，F(xiàn)在不喜歡紅配綠了吧？”枸杞揚眉。

　　海棠把蛋糕放在枸杞面前。哼哼，看出來你高興了。高興的都開始回憶過去了。算了，今天你生日，放你一馬。

　　枸杞準備拆蛋糕。然后，一張賀卡就那樣映入眼簾。

　　看到的那一刻，枸杞的心里的感動就開始上涌。果然，妹妹沒白疼。

　　海棠看著枸杞的面部表情，不是吧，這就要哭了。

　　枸杞裝作老父親一樣，雙手“顫巍巍”地徐徐打開賀卡?！霸父绺鐏砟暾业揭粋€漂亮媳婦兒”。枸杞，excuse me？排山倒海一樣的感動瞬間回涌，嘖嘖，就知道這丫頭一向的每個正形。

　　“哥，我這祝愿好不？”海棠覺得，枸杞的終身大事可是很重要的呢。

　　枸杞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你聰明！”

　　枸杞和海棠兩兄妹一對視，兩人之間就蕩漾著一股暖流。什么都比不過家的溫暖，這個可以是冬天的避風港，也可以是夏天的大樹一樣的存在。

　　枸杞張開雙手。“妹妹，這個時候是不是需要一個擁抱？”

　　海棠了悟地走向枸杞，兩個溫暖的人給彼此一個溫暖的擁抱。

　　海棠輕拍著枸杞的背，哥，你需要擁抱的吧，特別是生日這天。

　　枸杞輕拍著海棠的背，妹妹，你也需要一個擁抱的吧，在我生日這天。

　　兩個躲不開被拋棄命運的人偎縮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故事，有點兒心酸，有點兒心疼，也有安慰。因為，他們總算有光和溫暖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