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十二月建
自從知曉云霄等人擺下九曲黃河陣之后,蕭升便一直在關(guān)注著戰(zhàn)事的發(fā)展。
果然沒過多久鎬京朝廷之中便有消息傳來,那闡教來的十二位仙長,竟然無一幸免俱被那三位仙子擒拿了去!
“蕭長吏有所不知,據(jù)說散宜生大夫已經(jīng)在與諸大臣暗中討論與朝歌議和之事了!”
那守藏室小吏見蕭升對此事感興趣,于是每日一有消息便來向其稟報,倒是讓他知道不少鎬京之中的傳聞。
“散宜生有大才,可惜生不逢時!”蕭升微微搖了搖頭感嘆道。若是在后世的末法之世,像他這般的國之干才,方能主導(dǎo)國事發(fā)展。
可惜這里是天人共生的洪荒世界,縱然散宜生再如何謀略出眾,最后也只能是做些錦上添花之事了,這便是凡人的悲哀!
不過當(dāng)蕭升心中方才下此決斷之時,打臉的事情便發(fā)生了。
只見周公姬旦帶著一干朝堂大臣,恭敬的侍立在守藏室之外,嚇得小吏趕忙進(jìn)來稟報。
蕭升見狀便明白自家暴露了,雖然他心中對此甚是疑惑,但是如今畢竟是大劫時期,他卻是不好對這周朝重臣置之不理。于是便揮揮手,讓小吏將姬旦等人請了進(jìn)來。
“姬旦愚昧,竟然不知有高人在此。失禮之處,還請仙長見諒!”姬旦一見蕭升,便長身一稽的致歉道。
看著面前這個面色圓潤、大腹便便的中年,蕭升卻是難以將他與后世的儒家先圣聯(lián)系起來。
周公旦,乃是周武王姬發(fā)之弟。周文王姬昌還在世之時,姬旦便已經(jīng)開始輔佐姬昌與殷商周旋。故此如今鎬京朝廷之中,便是以他與散宜生為首主持政務(wù)。
“殿下多慮了,這守藏室甚是安逸,我很喜歡!”蕭升隨意的笑了笑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殿下是如何知道我在此處的?”
姬旦聞言不由慚愧一笑道:“旦不才,粗通易卜之道。因為前線戰(zhàn)事不利,故此私下卜占。
得坎下巽上,渙卦也!易曰: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
后有爻辭六四,辭曰:渙其群,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旦這才知曉鎬京之中便有高人在此,可助我岐周渡過此劫!”
言及此處,姬旦便又是長身拜道:“還請仙長出手,救我岐周!”說罷,其身后的諸多大臣亦是面色悲切的一同拜倒在地懇求道。
蕭升聞言不由心中無奈一嘆,他卻是忘了姬昌本就是極擅易經(jīng)卜算。便是在被紂王囚禁在羑里的七年,亦是孜孜不倦的在研究八卦之道。
如今周易六十四卦,據(jù)說便是姬昌在羨里推演而出。
能以一己凡人之身,窮盡天機(jī)至此,當(dāng)真讓蕭升覺得有些臉疼。畢竟若是當(dāng)真論其天機(jī)推演之道,他也未必能勝過姬昌。
不過有些事蕭升還是要講清楚的,只見他無奈道:“殿下誤會了,我不過是武夷山一散人,哪里有那般本事!殿下卦象之中所顯示的貴人,并非吾也!”
按照蕭升的猜測,姬旦卦象所顯示的貴人相助,當(dāng)是指元始天尊與太上圣人。
“嗯?不對!”想到這里蕭升卻忽然意識到自家想岔了。要知道圣人是何等修為,其行蹤豈是姬旦一介凡人可以窺視的。
那么這般說來,姬旦卦象之中顯示的貴人相助,當(dāng)真是指得自家?
且不說蕭升心中如何作想,在姬旦看來蕭升這般說辭不過是自謙罷了。
再說像這般的隱世高人他也多有耳聞,常好逍遙自在,不愿理會俗世之事也!
于是他又是面色誠懇道:“那紂王暴戾兇殘,若是我岐周大敗,這周國之中的千萬百姓,還不知能有剩下幾分。
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是為了這些百姓,還請仙長救上一救罷!”
看著身前這些面色悲切的周室大臣,蕭升心中念頭電轉(zhuǎn)之間,終于還是決定賭上一把。
要知道如今闡教十二金仙俱都困于九曲黃河陣之中,周營之中燃燈只能閉門自守。可以說在圣人不出之時,眼前的局勢幾乎無解。
否則元始天尊那般好面皮重威儀之輩,怎么會親自下了昆侖山對小輩出手!
難道他不知以大欺小,有損圣人威名?不過是逼不得已,不得不為罷了,誰讓闡教門下弟子不爭氣呢!
若是他此行可以將十二金仙解救出來,不僅可以讓十二金仙欠下他一份大因果,說不得還能在元始天尊心中留下一份人情。元始天尊越是要面子,他這份人情的分量便越足。
僅憑能讓圣人欠下一份人情這個回報,便足以使得蕭升行險一搏了。
隨著心中決斷一下,蕭升在略作沉吟之后,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不過看著面色大喜的姬旦,蕭升卻是面色嚴(yán)肅的說道:“那西岐城下的九曲黃河大陣我也略有耳聞,此乃天地之間極為兇險的一處大陣。
若是想要破了這陣法,有些事情你等卻是要依我。如是不能將此事辦妥,那吾也無能為力了!”
姬旦聞言立刻面色堅毅的回道:“仙長且吩咐便是,吾等必定全力以赴。便是要姬旦的性命,我也絕不推辭?!?p> 蕭升聞言微微一笑的輕聲道:“用不著殿下的性命,只需殿下與散大夫費些心力就好!”說完他便輕輕一指,只見一塊玉版頓時出現(xiàn)在姬旦手中。
看著姬旦那疑惑的神情,蕭升面色嚴(yán)肅的說道:“此乃我根據(jù)天地變化,推演而出的太始?xì)v?!?p> 姬旦聞言面色一震,不禁下意識掃了一眼,只見在玉版之首赫然寫道:
“天地開辟,萬物渾渾,無知無識;陰陽所憑,天體始于北極之野,日月五緯一輪轉(zhuǎn);今吾蕭升定天之象,法地之儀,作干支以定日月度衡?!?p> 看到這里姬旦不由心中大驚,于是忍不住向后看去,只見其上曰:“天張四維,運之以斗,月徙一辰,復(fù)返其所,正月指寅,十二月指丑,一歲而匝,終而復(fù)始……”
姬旦此刻心中不由震驚莫名,只見他不顧禮儀的將身上的袍服脫下,小心翼翼的將玉版裹了起來。
而后恭敬的朝蕭升長跪道:“仙長賜此天書于我岐周,旦,且替我岐周萬民、姬家上下,謝過仙長大恩!日后我岐周,必將永祀仙長神位!”
看著姬旦竟然如此失態(tài),散宜生一時不由驚駭莫名。他與姬旦相交多時,知道姬旦不是見識短淺之人。于是心中對那玉版愈發(fā)感到好奇!
蕭升聞言倒是對姬旦不免又是高看一眼,于是淡淡笑道:“殿下不必如此,吾只是見那百姓常常因時令不分,而致饑寒交迫,故此方作此歷。
不過此歷如今乃是破陣的關(guān)鍵所在,需盡快推行,否則我也無能為力!”
姬旦聽罷連忙咬牙道:“此事不成,旦,不得好死!”
看著姬旦連軍令狀都立下了,蕭升也就沒有什么多說的了。只見他將那長袖輕輕一甩,便腳下生云、身形飄逸的往西岐而去。
那守藏室之外頓時又是拜倒一片,待蕭升的身形消失不見后,眾人方才起身。
散宜生看著一臉決然的姬旦,不由面露好奇的問道:“殿下,這天書之中到底寫了何物,竟然讓你如此失態(tài)!”
看著周圍那一眾朝中卿士都是與散宜生一般好奇,于是姬旦也沒有再賣關(guān)子,而是一臉敬佩的說道:
“仙長以斗轉(zhuǎn)星移為一歲,將每歲分為‘十二月建’。又以此十二月建為基,劃分二十四節(jié)令。
自此天地之間的節(jié)氣變化之規(guī),無不在:立春、驚蟄、清明、立夏、芒種、小暑、立秋、白露、寒露、立冬、大雪、小寒等,這二十四節(jié)氣之中。
……我岐周得此天書,勝過百萬天兵矣!”說到最后姬旦不由面色激動的感嘆道。
散宜生與那一干卿士聽道這里,也是不由面色潮紅的連連頷首贊同。像這般好處,即便是那位仙長不吩咐,他們也絕不敢有一絲懈??!
于是鎬京小朝廷頓時爆發(fā)出了以往難以想象的執(zhí)行力度,滿朝上下暫且放下了所有政事,唯一的要務(wù)便是分赴各地推行此歷。
甚至姬旦不惜出動了王室底蘊,請出了世受岐周供奉的諸多修士,以道法攜帶著諸多卿士往來各處。
即便是目不識丁的平民百姓,也被要求牢記那二十四節(jié)氣歌訣。于是在岐周之境的田間地頭,無論老幼皆可聽聞其在背頌著: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
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每月兩節(jié)不變更,最多相差一兩天。
上半年來六廿一,下半年是八廿三。
……
蕭升此時卻是還在慢悠悠的朝西岐城飛去,在感到那從天而降的龐大功德之后,他的心中方才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他雖然派出了諸多龍骨化身行走洪荒各地,行諸多善事,為他積累功德。但是那畢竟是細(xì)水長流之策,如今還頂不了大用。
若是沒有方才的那一波功德,他即便是趕到了周營,也照樣不敢祭出落寶金錢。
正所謂前車之鑒后車之覆,前身那個倒霉鬼的經(jīng)歷告訴他一件事:那就是透支功德,可是會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