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p>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陸舟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然后下意識的掛掉了電話,實在是太困了。
“叮叮叮?!?p> 急促的鈴聲不依不饒,看來是什么要緊的事情,陸舟不情愿的瞥了一眼手機。
“小漫啊,剛剛手機靜音了沒聽到?!标懼垡粋€激靈坐了起來,趕緊擠出笑容接通電話。
“陸舟你不會是還沒起床吧?這都快中午了”,電話那頭的李小漫略有不滿,“下午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看畫展,你再不來找我,我可就自己去了啊。”
“別別別,小漫你等我,我這就坐火箭飛去找你?!?p> “你就貧嘴吧,最近感覺你有些嗜睡,是身體不太舒服么?”
感受到女友小漫一如既往的關心,陸舟心頭暖暖的。
“身體好著呢,能打十個!”陸舟感覺自己完全清醒了,神清氣爽,順手做了一個秀肌肉的姿勢。
“哈哈,我看你就是白日夢做多了,下午去看畫展順便也給自己換換腦子吧”,小漫被逗樂了,“你洗漱好來找我就行,我等你?!?p> 通話結束后陸舟還對著手機補了一句:“我可是從來都沒做過夢,更別提白日夢了?!?p> 對著洗浴間的鏡子,陸舟盯著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愣了一會兒,普通的銀白色薄圓環(huán),沒有額外的裝飾,環(huán)面上刻著像龍又像無序的條紋一樣的圖案。他用左手觸摸戒指,環(huán)面很光滑,那些圖案像是雕刻在戒指的內(nèi)部,十分精巧。看著這枚戒指,陸舟竟覺得有些心悸。
“真是奇怪的感覺?!彼灶欁缘男α艘幌隆?p> “我的小仙女,咱們出發(fā)吧!”陸舟握著方向盤對著剛坐上車的小漫說道,“今天這個畫展的主辦人是你的朋友么?”
“應該算是我?guī)熃?,在學校時我經(jīng)常去請教她一些繪畫的技巧,她總是對我很好”,小漫邊說邊低頭系上了安全帶,“老師說她很有天賦,但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辦自己的畫展了,得去參拜一下?!?p> “怪不得你對這個畫展這么重視。”陸舟一腳油門啟動了汽車,開始駛向目的地。
“吶,不重視就不陪我去啦?”小漫半瞇著眼睛。
“又是一道送命題”,陸舟心想,但畢竟在一起這么久了,見招拆招已經(jīng)輕車熟路。
“陪你最重要,跟畫展還是什么展的都沒關系?!闭f完他還給小漫打了個調(diào)皮的kiss。
“就你會說,哈哈哈哈?!毙÷е唤z嬌羞的笑出了聲。
“對了,這個畫展的主題叫什么呀?”陸舟趁機切開話題。
“叫夜長夢多?!?p> “嚯,還真是個有想象力的主題名稱。說起來,我夜里睡覺好像都沒做過夢?!?p> “你呀可能是白天睡太久,都做了白日夢”,小漫邊笑邊說,“好好開車吧,今天天氣看起來不太好?!?p> 天空烏云密布,遮住了太陽的光芒,整個世界看起來霧蒙蒙的。
幾個紅綠燈之后就到了市中心的美術館,黑白相間的古教堂式風格訴說著這座建筑悠久的歷史,畫展就在這里舉辦,陸舟停好車就跟小漫一起沿著引導牌走向畫展。
“入口這里是故意做成漩渦狀的么?栩栩如生,簡直要被吸進去了。”畫展入口處奇怪的門引起了陸舟的興趣。
“可能是吧,我記得這里之前沒有門,應該是后來加上去的”,小漫也盯著漩渦看了又看,幽幽的說:“進去后找?guī)熃銌枂柊?,正好向她取取?jīng),能在這里辦畫展可太厲害了!”
“對了,你師姐叫什么啊,都只聽你說她這個人,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唐不苦。”
“哈哈哈,邏輯好順暢的名字?!标懼矍椴蛔越男α顺鰜?。
“可別貧嘴了,待會兒見面了要規(guī)規(guī)矩矩的,師姐是一個很重禮儀的人!”小漫給陸舟橫了一眼。
“好好好,我好歹也是讀書人?!标懼垡贿厬鸵贿吚÷哌M了展廳。方方正正的展廳被一道不透光玻璃切分成了兩個并排的長方體空間,玻璃與門口的交匯處放置著引導牌,畫展的主題名稱赫然在上:夜長夢多,同時標明了要先參觀左側長方體里的畫作,再繞行至右側長方體參觀。
“這種設計…也太不常見了”,小漫皺了皺眉,“畫展的展廳通常都是講究自由與美感,這種簡單粗暴的一分為二還真是不常見?!?p> “你也說了你師姐是天賦異稟,天賦異稟那可不特立獨行么”,陸舟半開玩笑的回應道,“進去看看再說吧。”
左側長方體里燈光明亮,沒有過多的裝飾,畫都掛在四周的墻壁上,陸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今天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駐足于各個畫作之前,陸舟雖不懂畫,但也能看出這些人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期許。陸舟掃了一眼墻上的畫,發(fā)現(xiàn)它們的主題顏色都很深,甚至可以說是很黑,有一副甚至是純黑色的背景,他走上前仔細看去:畫面中的黑色好像是天和地,但畫中人卻是白色的,在純黑色的天地中揮舞著白色的鋤頭,仿佛是在耕地。
“你師姐的畫也太抽象了吧”,陸舟抿了抿嘴,“還有點小驚悚…”
“我也看不懂”,小漫無奈的攤了攤手,“可能就像你說的,天賦異稟的人都特立獨行吧?!?p> “像我這種普通公司的普通小職員,審美能力更堪憂,這展廳里,我現(xiàn)在放眼望去只有綿延不絕的黑色”,陸舟撇了撇嘴,“要不你去找找?guī)熃?,然后聊聊,然后回家??p> 小漫看著眼前另一幅畫:黯淡街道中的路燈散發(fā)著黑色的光。略微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吧,我們一起去找她,她不在這里應該就在隔壁的展廳,然后,好好聊聊?!表槺憬o了陸舟一個白眼兒。
轉進到了右側長方體里,這里燈光忽明忽暗,偶爾傳來幾縷細碎的聲音,營造出一種不真實感,展廳的中間樹立著一個螺旋上升的樓梯,約1人寬,樓梯兩側的墻壁上也掛滿了畫作。
陸舟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畫作基本都是用迷亂的色彩構筑而成的離奇畫面,有些甚至不能描述出畫的到底是什么。
“這幅畫里的這個球體是地球么?”陸舟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一幅畫問小漫。
“如果這是地球,那你覺得這幅畫是畫的什么?”一陣清脆的女聲傳進陸舟的耳中,不是小漫的聲音,陸舟扭過頭便看見一個瘦高苗條的女性站在他們身后,淡藍色的修身連衣裙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仿佛在不停的變幻色彩,高挺的鼻梁上一雙閃亮的眼睛正好與陸舟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師姐!”旁邊的小漫興奮的擁抱了過去,“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
“是啊,畢業(yè)后我太忙了,就很少聯(lián)系,這次聽你說要來我的畫展,著實高興。”
“陸舟,這就是我?guī)熃?,唐不苦”,小漫喜上眉梢,牽著唐不苦的手說,“這是我男朋友陸舟,我們應該明年就結婚了,到時候師姐你一定要來我們的婚禮呀。”
“一定的,小漫你還是那么直率可愛,跟學校時一點沒變”,不苦微微笑道,朝陸舟伸出了手,“陸舟你好,我是小漫的師姐,以后你得好好對她?!?p> “必須的,家里她是老大”,陸舟微微的彎下了腰,把右手輕輕的握了上去,“小漫常跟我說起你,這次你辦畫展,說什么也要來參拜參拜。”
“重在交流,繪畫沒有恒定的公式,每個人的感受都獨一無二”,不苦收起了手,指了指剛才的那副畫,“你看這幅畫是畫的什么呢?”
“這方面我沒你們專業(yè),就不亂說獻丑了?!标懼蹞u了搖頭,擺了擺手。
“師姐問你,你就大方的說嘛,待會兒咱們不也有一堆問題要問師姐么”,小漫掐了一下陸舟的胳膊,陸舟疼得差點叫出聲來,不苦見狀低下頭去笑了一下。
“我覺得這個球是地球,旁邊的這個人形在用吸管吸地球?!?p> “很有意思的解釋”,不苦贊許的看著陸舟,“這是我聽過的解釋中最有意思的。”
“師姐,別聽他胡謅謅,你畫這些畫的時候應該都有具體的立意吧?“小漫在旁邊覺得有些尷尬。
“也不盡然,像今天的這個畫展,大多都沒有具體的立意”,不苦輕輕的說道,“像這個展廳中的畫,都是夢境的碎片,自然每個人理解的都不一樣。”
“夢境的碎片?”陸舟和小漫異口同聲的驚呼。
“對,現(xiàn)在這個展廳里畫的都是我自己或是別人的夢境碎片,而隔壁的畫是想表達黑夜的綿長,以及給人的那種不真實感”,不苦挑了挑眉,“所以整個畫展的主題叫夜長夢多,即人在綿長的黑夜中入夢,我想通過這些畫作激發(fā)更多的人關注自己的夢境,探索自己的夢境?!?p> “原來如此,所以入口處特意設置的漩渦、一分為二的展廳、燈光聲效都是為了營造這種夢的感覺對吧?”小漫最關注的是畫展本身的設計。
“是的,這樣應該能更沉浸一些吧?!辈豢嗫隙ǖ狞c了點頭。
“師姐你為什么對夢境這么感興趣呢?”陸舟好奇的問,“我?guī)缀醵疾蛔鰤簦袝r好像做了夢但也完全記不起來任何信息?!?p> “哦?是嗎?”不苦的目光中突然呈現(xiàn)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我是覺得夢境可能是另外一個世界,值得好好探索。”
“跟我來,給你們看些更奇怪的東西?!睕]等陸舟和小漫反應過來,不苦就領著他們走向展廳中間的螺旋樓梯。
樓梯通往一個類似于閣樓的儲物間,儲物間的門上掛著一把老式的大鎖,不苦的鑰匙在里面撥動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里面只有一個小窗,四處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畫卷與書籍,陸舟剛進去就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這兒灰塵有點多”,陸舟揉了揉鼻子,“這是師姐你的雜物么?”
“師姐這也是你畫展的一部分么?”小漫也十分好奇。
“不是的,這是這座美術館館長的私人收藏室”,不苦也捏了捏鼻子,“也可以叫雜物間吧,一般就是鎖上門也不常來打掃。館長跟我是很好的朋友,他經(jīng)常四處搜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關于夢境的信息,我也是從這里才略知一二的。”
“你們來看這本書”,不苦走到一個書架旁拿起一本破爛不堪的書,“這本書沒有名字,內(nèi)容也都稀奇古怪,有些甚至像是看不懂的涂鴉。但卻寫了一些很玄妙的東西,比如這里”,不苦翻到書的中間一頁,“這一頁上寫著:‘根本就沒有天堂和地獄,人死之后只會去到夢境世界,我已經(jīng)驗證了無數(shù)次’,很奇怪的囈語,我第一次看到這兒時覺得這可能就是個精神障礙者在胡思亂想?!?p> 又往后翻了一頁,“但這后面的描述卻讓我有些驚訝,這一頁說夢境世界其實是一個極度有序的世界,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只有在睡夢中才能稍稍進入其中,但由于五感不全,看到的只能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景象,并且由于是被動進入夢境,也無法攜帶現(xiàn)實世界中的記憶,于是就像游魂一樣在夢境世界中游蕩,直至醒來。”
不苦接連往后翻了幾頁,掠過的幾頁都是看不懂的圖案,其中有些圖案與展廳中的畫作相似,“再往后寫了夢境世界中存有的幾方勢力,寫了至高盟、塑夢堡、長生天這3個名稱,其余的字跡過于紛亂無法辨識,還寫了由于塑夢堡的存在,讓夢境世界無法被現(xiàn)實世界窺探,而至高盟一直致力于抵御某種威脅,一種必須存在的威脅?!?p> 到了書的末尾,不苦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里是最奇怪的,這里說:‘一枚夢境中的戒指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雙界迎來滅頂之災’。這句話像是預言,整本書都是這樣的一些內(nèi)容,能看懂的部分就這么多,我和館長覺得這不像是亂寫的,倒像是寫書人親身經(jīng)歷的?!?p> “這也太詭異了”,陸舟擰著眉毛,“完全超出了認知?!?p> “是啊,師姐,這也太玄了,可能真的就是某個瘋了的作家胡亂編造的吧。”小漫難得附和陸舟。
“轟隆??!”
突然一道閃電暴起,隨之而來的雷聲震耳欲聾,烏云不再為天空去遮擋狂野的能量。
“在今天以前我也沒完全相信”,又一道閃電的白光映在不苦似笑非笑的臉上,
“但現(xiàn)在不信也不行了?!?p>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