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無聊至極,一下課我們四人便是直接奔向了食堂二樓的小賣部。
我和小郭沖得最快,明則負責扶著浪哥拼命地在后面追。
“他媽的,你們兩個等等我們啊,浪哥,快快快......”
我隱隱聽見明在后面叫我們,但我還是跟著小郭快速地往前沖,不時回頭沖他倆做出嘲笑的動作。
“嘿,把牛奶給我!”小郭叫道。
我連忙把手中的過期牛奶遞了過去。
“啪”的一聲,小郭將牛奶盒子壓到了柜臺之上,叫道:“老板,你賣的這牛奶可是過期的,這喝下去味道不對啊。”
那老板望了望小郭,又看了看牛奶盒,沉聲道:“同學,你快別開玩笑了,我們怎么會賣過期的牛奶,你這牛奶肯定不是在我這里買的,怎么別的同學沒有在我這里買到過期的牛奶,就你買到了?!?p> 我的心一下懸了起來,這是一般老板的慣用套路。
小郭立馬說道:“這是我們中午在你這里買的,再說了,我們又不能出校門,哪里能夠買到牛奶?!?p> 小賣部老板是個瘦瘦黑黑的高個子,頭小腦袋圓,眉斷眼睛尖,活生生一副奸商嘴臉。他那里會做吃虧的事,當下反咬一口,叫道:“同學,做人可是得講誠信,這學校幾千人都沒有在我這里買到過期的東西,怎么就你買到了?!?p> 小郭又和他對峙起來,兩人一番唇槍舌戰(zhàn)。
明這時已經(jīng)浪哥扶著上來了,問道:“怎么樣了?”
我聳了聳肩,無奈道:“老板還不都是這樣,他死不承認你拿他有什么辦法?”
明這時走了上去,也是加入到了戰(zhàn)斗中,可是他們以一敵二也是很難敵過那強悍的老板。那老板說道最后,干脆不再同兩人交流,只是低垂著頭,然后一直說著:“不可能,哎呦不可能的......”壓根不搭理小郭和明。
“你看吧,我早就說過了,這種事就是費力沒好處,你們還不信,人家才不吃這一套嘞!”我看著垂頭喪氣的明說道。
明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低聲罵道:“真缺德,賣過期的東西還死不承認,生兒子沒屁眼的缺德家伙......”
“唉,都說了這樣行不通的?!蔽覈@息著,說罷,就去叫小郭離開,我現(xiàn)在看見這老板就火大。
小郭叫了聲“等等我”,便是猛地沖進了小賣部內(nèi)。
我似乎明白了小郭的意圖,果不其然,一分鐘后他將兩盒牛奶放在了那老板的面前,叱聲道:“喂,你自己看一下這兩盒牛奶過期沒有,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那老板像一只受驚的貓,翻來覆去地檢查了那兩盒牛奶,便是立即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許多東西塞到小郭的懷里,右手摟著小郭的肩頭,小聲嘀咕著些什么。
他們離得有些遠,加上他們說話又說得極為小聲,所以我根本聽不清他們說得什么,只見幾十秒后那老板直接從柜臺下摸出了一張床100元的錢幣給了小郭,然后便是飛速地闖進小賣部內(nèi)。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把剩下的過期牛奶全部扔掉。
“喏,我說得沒錯吧!”小郭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直接將那100元的大鈔拍到了我的手里。
“牛逼!”
“牛逼!”
“牛逼啊!”
空氣中只剩下我們?nèi)说呐宸暋?p> 我們下午吃了頓火鍋,一人花了15塊錢,還剩40塊錢。浪哥商議道:“我們不如把這40塊錢全部用來買零食算了,正好慶祝小郭搬來我們宿舍!”
“好!”我們附議道。
最后由明提了一大零食先回宿舍,我和小郭則負責扶著浪哥回教室。
回到教室待了一會兒,我便頗感無聊,我怕那股莫名的焦慮感又會襲上心頭,當即走了出去。
天邊的晚霞似一條條被折斷的紅絲綢,漂浮游蕩在遠處的天邊,將視野內(nèi)一切事物都染紅了,白色墻壁反襯著紅色的光,原本碧綠的山頭也像著了火一般,那些??恐钠嚤煌硐歼@么一曬,便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橘黃色的油漆,看起來頗為奇妙。
我的心一下安靜了下來,仿佛自己此時正漂蕩在一面平靜無波的湖泊上,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去往哪里,可我也用不著擔心自己接下來該去哪里。大腦好像已經(jīng)死了,只留下了飄飄然的感覺......
“嘿!你在這里干什么?”
一個人猛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從聲音我可以聽出來這是一個女生。
我不用猜便知道她是誰,在班級的女生中我最熟悉的便是她——琳,也只有她才會這么用力地拍我的肩膀。
我們算得上是好朋友吧。我很慶幸自己沒有在夢中見過她,而她和夢中的那個女人長得也不像,所以每當我和她在一起時都會把她當做一個男生,也因為這般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開著玩笑,互相打趣。
我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正蹦蹦跳跳地走到我的旁邊,將一雙小手搭在欄板上。
我看了下她的手,發(fā)現(xiàn)并沒有那么白,顯然她不是那個遞紙給我的女孩。
“呆在里面太無聊了,在這里吹下風?!蔽伊季貌攀腔貞馈?p> “哦,原來是這樣?!彼p輕點了點頭。
落日余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就像燃燒起來一般,黃玉般的肌膚中浮隱著迷人的暈紅,我甚至能看清她點頭的細微動作,那小小的鼻梁在空氣中起起伏伏,仿若有了靈性,她的眉毛微濃,比一般女人茂密,比一般男人稀疏。
我連忙偏過頭來,我明白欣賞一樣風景遠比得到一樣風景更讓人滿足。
“喂,聽說杰被浪打了,真的假的?”琳忽然開口道。
“你聽誰說的?當然是假的?!?p> 她的手在欄板上輕輕拍了幾下,發(fā)出類似嘟囔般的微弱聲音,她撒嬌似地應了聲:“哦,好吧。”然而,我看見她的身子在微微地左搖右晃。
我的身子猛然一顫,女孩撒嬌的魅力估計沒幾個男的能抵擋。我狂咽了一口口水,感覺身子里好像有幾只蟲在跳來跳去,十分不自在。
“嗯......那啥......你還有事嗎?我想去那邊看一下,我先過去了?!蔽译S意說了一聲,便是往另一邊的過道走了過去。
“喂,等等我,我也去。”她兩個箭步便是沖到了我的身邊。
我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自己被麻煩找上門了。
她就站在離我不到半尺的地方,我可以斜眼瞥見晚風拂過她的臉龐,然后帶起幾抹額前的黑發(fā)。她好像也感受到了晚風的不友好,伸手將那些搗蛋的秀發(fā)搭到耳朵根后。
“琳,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么忙,你說?!彼卮鸬睾芨纱?。
“幫我找一個人,她是女的,她的手很白,就是哪種難以形容的白,就想這個瓷磚一樣白?!蔽抑钢砬暗拇纱u給琳看。
她緊咬著嘴唇,小小的臉蛋像是鼓了起來,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你......你喜歡她嗎?”
我不敢去觸碰她那可憐巴巴的目光,轉(zhuǎn)而去看遠方被晚霞染紅了的山,它們在劇烈地燃燒著,好像隨時隨刻都會爆炸。
“沒有,上次我不知怎么的就罵了她一頓,我想給她道個歉,但我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你連別人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就罵人,你怎么這樣,況且別人還是個女孩子!”她忽然變成了一個維護正義地女漢子,忿忿不平,一副“你已犯了死罪”的表情。
我連忙試圖去捂著她的嘴,驚慌道:“你別這么大聲行不行,你聽我說?!彼脑捥菀鬃屓水a(chǎn)生誤會了。
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內(nèi),我把那晚的一切情況詳細至極地告訴了她。
“你有病?”她最先的反應卻是這個。
我點了點頭,笑道:“我從初中后就開始這樣了,不是先天的,或許是受了什么內(nèi)傷,調(diào)養(yǎng)兩天就好了?!蔽疑斐鲭p手在呆滯的琳身前不斷地比劃著。
不動的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道:“你這人真搞笑,好吧,我?guī)湍阕⒁庖幌掳嗬镉袥]有這些人,如果有,我就......”
“你就......你就告訴我?”我見她話沒說完,試探著問道。
“我就......告訴她你有病,而且是神經(jīng)病?!绷沾笮σ宦暠闶请x開了。
對琳,很多時候我都無可奈何,我想她不是喜歡我,只是喜歡和我在一起時可以敞開心扉的舒暢和無憂無慮,她偶爾會對我撒嬌,也會像個男孩子樣摟著我的肩膀,也很會演戲......
我對她亦是這樣。我想如果我一輩子都找不到夢中的“她”,我們兩應該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