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探訪

　　富屠坊是鎮(zhèn)上屠戶的聚居區(qū)。剛進(jìn)了坊門走上內(nèi)街，血腥之氣便不時飄來。坊內(nèi)百姓每戶一院。有人家的關(guān)門閉戶，有的人家院門大開。從一扇大門看進(jìn)去可見一位膀大腰圓的屠戶正在剝豬皮，或許是想在市集關(guān)閉前再賣上一波。攢了銀錢好過年關(guān)。

　　王大仁帶李伊蓮師徒進(jìn)了這家?！皬垘煾担@幾天可還好?。俊蓖醮笕适紫却蛘泻粽f。

　　“王大夫，我沒啥事，這不照樣殺豬。就是我爹他眼瞅著一日不如一日了，半夜總是咳嗽，腦殼一直發(fā)燙，也吃不下啥東西。這幾天呼吸也越來越重。您看這可咋辦啊？”張鐵牛擦了擦手，抹了抹頭上的汗說。

　　“老朽慚愧。令尊的病我已經(jīng)盡力了，目前尚無對癥良方啊。令堂可好？可有如我所說分室而居？”王大仁接著問。

　　“我娘不肯啊，一定要在旁邊照顧我爹，說是不能撇下他，就算不能同去，也要好好照顧他終了。過幾年在陰曹地府也好相見。如果自己也病了，那也是命?！睆堣F牛說到母親聲音有點(diǎn)顫抖，眼睛泛起紅。

　　“哎，老人家的心我是懂的。讓你母親戴好隔離面巾，跟她說，保養(yǎng)好自己才有力氣照顧你父親。”王大仁說。

　　“我也是這么跟她說的?？蠢咸煸旎?。哎。這兩位是？”張鐵牛擦了擦眼角，抬頭才注意到有兩位生人，一位精神矍鑠的夫人和一位氣質(zhì)清朗的小公子。

　　“哦，我都忘了介紹了。這位是青峰山的神醫(yī)李大夫，這位是她的弟子小林大夫”王大仁趕忙介紹說。

　　“李神醫(yī)，求求你救救我爹吧。不然他老人家撐不了幾天了?！睆堣F牛深鞠躬道。

　　“張師傅先起來?？煞駧胰ヒ娨幌铝钭?？”李伊蓮說。

　　“是，是，請跟我來?！睆堣F牛引著三人來到西廂房前。

　　“師父，要不要戴上防護(hù)面罩？”林楓兒說。

　　“嗯，把面罩給大家分一下?！崩钜辽徴f。

　　林楓兒于是從藥箱里拿出四個面罩。這面罩是李伊蓮從西域引進(jìn)的，以多層棉布為原料制成。目前在華夏平民很少有人使用。林楓兒教了張鐵牛如何佩戴。之后四人進(jìn)屋。

　　只見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婦人盤著腿略微瑟縮的坐在床頭的炭盆邊。旁邊又同時擺一盆冷水。此刻，她正在將盆里撈出來的帕子搭在躺在的老者額頭上。

　　“娘，王大夫帶神醫(yī)來看爹了。爹有救了?！睆堣F牛說。

　　老婦人聞言趕忙轉(zhuǎn)過身來下炕。她的腿盤的有些僵硬了。顫顫巍巍的走下地來。

　　“神醫(yī)，你救救孩子他爹吧。我先謝謝你了。”老婦人深深的彎著腰說。

　　“老人家，你先到炕上坐。我?guī)煾缚隙ūM力救治老丈的。”林楓兒手腳快，見老人家虛弱，趕忙攙起她送到炕上。她雖然也常在外走動，見過大富大貴之人，也見過小商小販沿街乞丐，知道一些人間疾苦，但是到別人家里，看老病虛弱和絕望完全攤開在她面前，還是第一次。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悲涼不忍之感。這位老人家?guī)缀鯇⑺膸煾缚醋稣煞蚧钕氯サ奈ㄒ幌Ｍ?。那雙渾濁充滿無奈的眼睛又流露出一絲光芒和企盼。此時林楓兒也感到醫(yī)者的責(zé)任之重。

　　在林楓兒走神的時候李伊蓮已經(jīng)在為病人號脈了。病人不時顫抖，肺部傳來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李伊蓮查看了張老丈的舌頭，喉嚨，聽了他的肺音，然后詢問了老丈的發(fā)病過程。

　　“大夫，孩子他爹還有救嗎？”老太太問道。

　　“我會盡力的，老人家。您平時照顧老丈的時候把這個戴上。這樣您自己比較安全。”李伊蓮說著拿了面罩給張老太太。

　　“哦，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保重的。我會好好保重的?！崩咸f。

　　“王大夫，麻煩你把張老丈的方子之后也謄錄一份給我?！崩钜辽弻ν醮笕收f。

　　“欸，好，我回醫(yī)館之后馬上給您整理出來。”王大仁說。

　　囑咐完張鐵牛和他的母親，王大仁一行人又去敲開了另一家院落的門。

　　“這家門都關(guān)了，想來家里情況更不樂觀吧。不然肯定會趁年集多做點(diǎn)買賣?！绷謼鲀赫f。

　　“林小哥說的是啊。兩天前的我來探診的時候這個五口之家已經(jīng)病了三口了。想來是照顧病人忙不過來生意了，不得已才關(guān)門閉戶的?！蓖醮笕蕮u頭嘆氣道。

　　咚咚咚，咚咚咚，他們敲了好久，門才被打開一條縫。

　　“誰呀？催命呢？”一個沙啞的聲音說。

　　“老趙，是我呀?！蓖醮笕拾涯樕斓介T縫前說。

　　“哦，是王大夫啊。還好你來了。我們家已經(jīng)沒有人有力氣去藥鋪請你了。快進(jìn)來吧?！币粋€五十多歲的漢子打開門把他們讓了進(jìn)去。這院中又是另外一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