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呆王誤政 妖后穢宮

　　太極殿東堂，中書省官員奏報關(guān)中大災(zāi)引發(fā)流民起事，惠帝司馬衷和和皇后賈南風(fēng)正在征詢眾臣的意見。

　　只見尚書令王衍奏報道：“自先武帝實行占田令后，編戶齊民，有蔭佃客，并禁止人市交易，奴仆有四種：戰(zhàn)敗成奴、犯罪成奴、自賣為奴、人奴家子?？扇缃窳髅竦教幪油觯街幰矡o以生計，為防止流民落草為寇、生民變，臣特請奏陛下、娘娘，開放人市，給平民生路，奴為私產(chǎn)。”

　　司空張華一聽王衍竟然建議開放人市，心中大驚，忙上前提出異議，言辭懇切：

　　“陛下、娘娘，若放開民間人口買賣，則會滋生蓄奴之風(fēng)氣，到時牙婆、人口販子橫行，掠民為奴，人口甚至抵不過牲口呀，還請陛下、娘娘三思呀?！?p>　　此時賈謐、石崇等人附議了王衍。

　　于是賈南風(fēng)頒布詔令允許人市交易，逃奴死罪、收留逃奴者死罪，若要重新成為良人，需要主人的釋奴文書，并同時贖回籍契和身契。”

　　此時正得意滿的賈南風(fēng)，萬不會想到她的這份詔令，竟然最后影響到了她的親生女兒，此為后話，暫不言表。

　　賈謐接著上前陳道：“如今關(guān)中大旱，饑荒嚴(yán)峻，當(dāng)?shù)氐陌傩找驗榇鬄?zāi)餓死不少，流民四逃，有不滿者已聚眾叛亂，雖有當(dāng)?shù)毓俦鴩耍蜿P(guān)中緊鄰郝元度的北郡之地，內(nèi)憂外患呀，請求陛下派人征糧賑災(zāi)，以安民心。

　　惠帝司馬衷聽到竟然有百姓會因為沒有吃的餓死，他直起了肥墩墩的身子，伸著頭好奇的問道：“眾位愛卿，好端端的為什么這些人會餓死呢？”

　　張華道：“陛下，去年冬天關(guān)中與北郡均遇大雪之災(zāi)，已有饑荒，今年又遇旱災(zāi)，和時疫，這接二邊三的饑荒，百姓沒糧食吃，聽說連草根、樹皮都被扒著殆盡，每天餓著肚子，當(dāng)然會餓死了?！?p>　　這個時候司馬衷又疑惑的反問道：“那百姓既無粟米充饑，何不食肉糜乎？

　　朝臣們見皇帝竟然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賈后厭惡的看了看惠帝，但見自己的外甥賈謐如此關(guān)心朝事，心生歡喜，笑顏說道：“魯國公所言極是，雍州已經(jīng)落入叛軍之手，現(xiàn)已直逼長安，我京都洛陽也會有危，現(xiàn)正是秋糧入庫之時，征糧以安撫民心，此法可行?！?p>　　惠帝見皇后不知為何臉上不悅，聽到娘娘的話，立即附和：“魯國公所言極是，此法可行，此法可行。”

　　賈后隨即又問道：“派誰去征糧呀，去哪里征糧呀，魯國公可有建議？”

　　此時賈謐繼續(xù)奏道：“江南是魚米之鄉(xiāng)，先武帝平吳以后，江東、江南地區(qū)這些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富庶有糧，可去江南征糧，順便可再補(bǔ)充些軍糧，以備西北戰(zhàn)事?！?p>　　賈后欣然應(yīng)允，這時張華上前說道：“如現(xiàn)在征糧，再加上漕運、經(jīng)官道運往長安，順利的話也要三月有余，饑民等不得呀。不如陛下先下旨將揚州的官糧調(diào)拔一些過來，先行賑災(zāi)；再行征糧，補(bǔ)充揚州地方的官糧入庫，余下的再運到長安?！?p>　　“嗯”賈后點頭：“就按司空說的辦。傳旨揚州刺史，調(diào)官糧兩萬石，運往長安?！?p>　　隨后賈后又問道：“這征糧一事可派誰去呀？”

　　賈謐：“娘娘，臣舉薦積駑將軍李肇?！?p>　　“眾卿可有異議？”

　　此時石崇也上前奏道：“臣附議。”

　　自楊氏一案之后，這李肇早已是賈后心腹，怎會有不應(yīng)之理，賈后點頭道：“李肇為人持重，做事有序，確實可擔(dān)此任，李肇上前聽令?！?p>　　“臣在”。李肇上前。

　　“李肇，現(xiàn)傳旨于你，命你為督糧御史，即日起程前往揚州，先向揚州官倉調(diào)拔兩萬石糧食運往長安賑災(zāi)，再讓揚州刺史石歷派人到各郡縣征糧四萬石，兩萬石補(bǔ)充揚州官倉調(diào)拔之糧，兩萬石運往長安補(bǔ)充軍糧，你到各郡縣進(jìn)行督管?！辟Z后欣然下詔。

　　“臣李肇接旨，叩謝陛下、娘娘隆恩！”

　　賈謐及石崇均滿意的相視而笑。

　　賈后看著這丑陋、愚蠢之夫，雖可操控，但是早已心生厭惡，即刻宣布退朝。

　　下朝之后，她回到寢宮，稱身體不適讓董猛將太醫(yī)程據(jù)傳來。

　　董猛會意，但是他又說道:“娘娘，最近太醫(yī)院正忙著應(yīng)對時疫，程太醫(yī)主理此事，怕是忙不開身?！?p>　　賈后聽聞一臉不悅。

　　“娘娘，城南衙門有一小吏，人長得英俊儒雅，娘娘見了一定喜歡?！倍瓦呎f，邊用衣袖遮面，抿嘴偷笑。

　　“嗯，還是大監(jiān)知本宮心思?！闭f著便有宮人上前，為賈后寬衣，服侍賈后安寢。

　　話說，這小吏在街上走著，忽遇一婦人，老婦上前對他行個見面禮，說道：“這位公子，我家有人生病，久治不得痊愈，后得一道師指點，說是有邪祟近身，道師說需要找七七四十九個陽氣重的美少年來家中趨邪，還煩請公子慈悲之心與老身走這一趟，事后必定重金酬謝。”

　　這小吏本是家中貧寒，雖然在城南衙門做事，也只是做點打掃、清點之類的活計，無權(quán)無利，見有機(jī)會可改善生活境況，又可助人為善，豈有不答應(yīng)之理。于是便跟著老婦上了一輛圍有布幔的車駕。

　　剛一上車便被車上的人迷暈，塞進(jìn)了一個華麗的大箱子里，這車子走了十幾里地，從宮人采買進(jìn)出的角門中進(jìn)入，又左拐右轉(zhuǎn)的過了幾道門，車子停下，有人把箱子打開，用針將其扎醒，并扶他下車。

　　小吏睜眼環(huán)視，眼前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半步挪動不得，只見這是一座四門和廊虎圍繞而成的巨大宮院，一座華麗的宮殿就在眼前，殿前庭中立著銅鑄的的銅龍、銅鳳高達(dá)二四丈，十分奇?zhèn)?，庭院里亭臺樓榭，長廊回轉(zhuǎn)，假山流水，遍植奇花異草。

　　就在此時剛才那老婦上前說道：“公子，請跟老身這邊來，切勿顧盼，不可多言，否則有性命之憂?！?p>　　小吏誠惶誠恐的跟在老婦身后，來到了一個偏殿之前，進(jìn)入一間香霧繚繞的房間，門旁又見一名老婦將門打開，小吏躊躇著向屋內(nèi)張望，只見這是一間華麗的浴房，屋內(nèi)有一湯池，湯池上飄滿了花瓣，湯池旁邊放著一兩排幾案，幾案上置著美酒、各式糕點、瓜果，又放著衣物和各種佩飾，小吏不明所以，終于按捺不住，問到：“敢問姑姑，這是何地？”

　　“這是仙境呀，人間哪有這么好的地方呀！”老婦笑答。

　　“可是仙境為何不見有仙女姐姐呢？”小吏疑惑的看著眼前兩個丑陋的老婦。

　　老婦聽小吏如此問，登時黑著臉道：“公子請入內(nèi)洗漱一番，別誤了時辰?！?p>　　小吏見老婦如此兇煞的面孔，不敢多言，乖乖的寬衣解帶，走進(jìn)了湯池。

　　香湯沐浴、換上輕紗薄衫之后，被帶入一間金碧輝煌、華麗無比的內(nèi)室，水晶簾帳之內(nèi)，高床軟枕之上，隱約斜臥著一名貴婦。

　　見到少年，只聽得床上的婦人喜道：“果然是個美少年，這眉眼竟有幾分檀郎之像，以后就叫你檀奴吧?！?p>　　這小吏聽聞此話，心中思忖：“檀郎乃天下第一美男潘岳這雅稱。民間傳言賈娘娘貌丑，荒淫好男色，喜從民間獵美少年入宮，看這婦人與剛才之見聞，想必這婦人定是賈后賈娘娘了。”

　　小吏正想著，被人推上了簾帳之內(nèi)，小吏打量了這個和自己母親一般年紀(jì)的婦人，粗短臃腫，皮膚黝黑，相貌丑陋。

　　小吏快速的思忖著：這賈娘娘實在讓人沒有興致，可這賈娘娘性情暴虐，聽說讓她不高興的，會有性命之憂，還是盡量討她歡心才是。

　　這小吏使盡渾身解數(shù)討得賈南風(fēng)歡喜異常，竟留其在宮中呆了三日，又賞賜金銀無數(shù)，方送小吏出宮。

　　就在賈后與小吏廝混之時，惠帝與貼身宦官高侑及幾個小內(nèi)侍，在華林園閑游，惠帝問高侑：“皇后幾日沒來式乾殿了，也未見其來東堂議政呀？”

　　“回陛下，娘娘這兩日在昭陽殿處理公文，西北戰(zhàn)事、災(zāi)荒等事急需娘娘處理?！备哔Т鸬健?p>　　隨后心想：“先帝三宮六院嬪妃無數(shù)，我們這個皇帝只有皇后和太子生母謝淑媛，皇后擅妒，謝淑媛生了太子之后便被棄置冷宮。而她自己卻淫亂后宮，夜宴歡娛，無視人倫綱常，可憐陛下卻懵懂無知”。高侑想到這，無耐的暗自嘆著氣。

　　走著走著，忽聽水池中傳來一陣蛙聲，惠帝滿臉好奇的問高侑：“高侑，你說這蛙聲，是為公事還是為私事呢？”

　　高侑苦笑到：“回陛下，這蛤蟆在公家的地盤上叫，就是為公事，在私家的地盤上叫，則為私事。”

　　隨從的小內(nèi)侍莫不掩口偷笑，只有高侑時而嘆氣搖頭。

　　惠帝與眾內(nèi)侍來到一個大樹下，抬頭一看，樹上有個鵲巢，這惠帝竟然心血來潮脫下龍袍，準(zhǔn)備爬樹取鳥。眾內(nèi)侍一看，趕緊跪地求惠帝保重龍體，最后還是挑了一名機(jī)靈的小內(nèi)侍上樹取出窩里的小喜鵲，惠帝拿在手上把玩不止，無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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