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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紅梅兩相思

第7章 紅梅殤

一剪紅梅兩相思 念深兒 2011 2020-10-19 20:19:45

  所有人都被三娘這一舉動驚住了,誰也料想不到她會親手傷了自己的孩子,就連二夫人王氏也嚇得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 眿葍杭饴曇唤?,一把奪過三娘懷里的孩子,心疼之極,連聲哭道,“夫人你這是在干嘛呀!你為何要傷了自己的孩子!”

  大夫人趕緊叫嬋兒帶著孩子去上藥。

  李征半響才回過神來,對三娘質(zhì)問道:“三娘,你剛才在做什么?你是想殺了她嗎?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三娘不予回答,手里握著帶血的珠釵,眼睜睜的看著嬋兒把孩子抱了出去,自個兒又哭又笑。

  接著,她把目光定定的投向二夫人王氏,用微弱嘶啞的聲音說道:“王姐姐不是說我的女兒是災星么?既然是災星,就應該得到懲罰。我剛剛親手毀了我女兒的容貌,我想她這一生,都將會在自卑中度過,待她長大成人,沒有去爭去搶的資本,對她而言,是折磨,是痛苦??蓪ξ疫@個做母親的來講,只要她平安就好,她若生的太美,以后必會招來是非,引來禍端。她現(xiàn)在沒了好看的容貌,不如就叫她阿丑吧!李阿丑!”

  三娘的一番話,讓人聽著心揪,沒想到溫柔善良的三娘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心思。

  一向目中無人,膽大妄為的二夫人此刻也不敢正視三娘的眼睛,胸口怦怦直跳,心想著這個女人真狠!

  “你把我們的女兒叫阿丑?”李征深鎖眉關,心痛不已:“三娘,在你眼里,將軍府就這么可怕嗎?我是孩子的父親,我自會保護她平安長大,快樂一生,誰敢威脅她?三娘,你好糊涂!”

  三娘苦苦一笑,望著李征,對其托付道:“老爺對三娘的恩情,三娘來世再報。三娘走后,希望老爺善待我們的女兒,保她平安長大。還有,不要跟她提起我,我對不起她!”

  李征一把摟住三娘,傷心得說不出話來,只顧搖頭痛哭。

  三娘覺得越來越冷,目光轉(zhuǎn)向窗外,看著那些在夜空底下安靜紛飛的雪花,她仿佛能看見一身白衣的辰子陌站在雪夜里對她笑。她想他,卻不能見他;她愛他,卻不能相守。

  還有那遙遠的故鄉(xiāng),她再也回不去了,天女閣的姐妹們,這次是真的永別了!不知道這些年,天女閣的紅梅花是否還開著?多么想回去看一看那雪枝上的紅梅,多么想聞一聞那幽幽的香氣!年少的時光啊,彈指之間……

  三娘滿腹思緒,越想越悲涼,淚,輕輕地滑落眼角,唇微啟,輕聲哼唱起當年與田容香和柳天英義結金蘭時的一首曲子——紅梅殤:

  朔風凜凜,

  白雪依依,

  一剪紅梅寄相思。

  末兮,末兮,

  寂寞如霜覆滿地。

  歌舞靡靡,

  疏影癡癡,

  一縷銀光照冰姿。

  末兮,末兮,

  美人似花憎別離。

  歌聲悲悲切切,從屋里傳至屋外,府里的人聽見后,雖聽不懂歌曲的意思,但也忍不住偷偷淚目。

  三娘漸漸沒了氣,歌聲停了,雙手一撒,倒在了李征的懷里,她死了!李征緊摟著三娘不放,悲痛萬分。

  剛剛那首《紅梅殤》,唯有李征能聽出三娘的憂思,因為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了三娘的底細,知道了三娘乃北朔天女閣的細作。

  一個身受重傷,容貌驚人又無親無故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平凡之人?之所以沒有向朝廷揭發(fā)三娘,是因為他對三娘一見傾心。更何況,在他看來,國家大業(yè)乃男人之事,何必要把女人牽扯進來,以犧牲女人來換得天下,實為鄙俗!好在這些年,他把三娘藏得緊,沒人發(fā)現(xiàn)三娘的真實身份,若讓別有用心之人知道了,定會給整個將軍府帶來殺身之禍。

  可是現(xiàn)在,他最愛的三娘就死在了他的懷里,他再厲害,也救不回她。

  三娘死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紋絲不動地杵在那里,誰也沒有勇氣去安慰李征。婢女們也紛紛下跪,傷心抽泣。

  這時,抱著孩子上完藥回來的嬋兒,見自家夫人沒了,踉踉蹌蹌地奔至床前,放聲痛哭,一口一口地喚著夫人。懷里的孩子似乎也感知了一切,也跟著哭了起來,一聲蓋過一聲,那半邊臉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整整一夜,將軍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哀聲之中。

  天剛剛亮,將軍府三娘血崩而亡的消息就迅速傳開。從府里傳到府外,從府外傳到上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傳到了辰子陌的耳朵里。

  辰子陌萬萬沒想到,昨夜,那短暫的相望,竟然成了永別。那扇窗,將他和三娘隔在了兩個世界!他自責,如果當時,他勇敢一點,推開了那扇窗,也許她就不會死。

  辰子陌悲慟不已,他對天長哭,這一次,他的莫清兒真的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他要去見她,他要抱著她的遺體回到北朔故土去。他知道,三娘雖然嘴上說不喜歡北朔國,但她心里一定日夜盼著能夠回去。

  因為,三娘曾經(jīng)說過,北朔的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干凈的。而她的歸宿,自然是一片最美的凈土。

  天色越漸清亮,陽光穿過層層白云,縷縷灑下來,青色的藤蔓從雪地里探出頭來,纏著墻根肆意生長攀爬,積滿屋頂?shù)难?,也漸漸融化,整個上京城又恢復了暖冬的樣子。

  昨夜的雷聲和大雪震驚了整個上京城,連著將軍府三娘的死,都成為大街小巷茶余飯后的談資,甚至傳出歌謠:“雷打冬,雷打雪!將軍府,美三娘,生下小妖女!災星降世,克死親娘!”

  此刻的將軍府,哀聲泣泣,白緞飄飄。全府上下皆穿白色喪服,守在三娘的靈柩前哀悼祭奠,長長的隊伍分列兩旁,從靈堂一直排到十米開外。

  三娘的靈柩擺在靈堂正中,整個靈堂布置得莊嚴卻又不失雅致,周圍點滿了白蠟,星星點點的燭光,映在簇擁成群的白色花團上,如若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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