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離開,不惜一切代價。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女人慢吞吞拿起麥克風(fēng),點了一首又一首。
“云知姐……”季希欲言又止。
女人從她身旁擦肩而過,并沒有看她一眼。
許深皺著眉,漆黑的眼浸染上陰郁的暗芒。
這個女人居然為了錢,連自尊也不要了?
簡之書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搭手覆在唇上,吹了個口哨“帝城可真是臥虎藏龍??!連一個清潔工阿姨也懂得生財之道”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他挑眉看向許深,輕笑“可惜了,這個女人就是眼睛有點瞎,多金帥氣的許少不愛,偏要那幾十張紅票子”
他的聲音很大,沒有刻意壓制,幾乎整個包廂都可以聽見。
許深的臉已經(jīng)黑得不行“簡之書,不想讓簡家破產(chǎn),就給小爺閉嘴”話落,他不耐地看向正在唱歌的女人。
她的頭發(fā)泛黃得厲害,燈光打在她身上更是將她襯得跟個皮包骨似的,干干瘦瘦的,一點肉感也沒有,音律在她的嗓音中逐漸浮上滄桑,就像個垂暮之年的老嫗咿咿呀呀唱著,唱的很難聽。
還記得幾天前,這女人連死都不怕,今天,居然會為了區(qū)區(qū)十萬,就這么低聲下氣任人踐踏。
聽著云知的聲音,許深只覺得更加心煩意亂,他點燃了香煙,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fā)上。
簡之書的臉頓時青紫交加,許深算個什么東西,他說破產(chǎn)就破產(chǎn)了?
他倒了一杯酒遞給許深“開開玩笑而已,徐少何必這么認(rèn)真”
男人吐著煙霧,像是沒看見似的,漫不經(jīng)心地抽著煙。
簡之書僵愣,他都這么賠笑臉了,許深還想怎么樣?
鐘表的分針不知道轉(zhuǎn)了多久,女人握著麥克風(fēng)的手已經(jīng)浮現(xiàn)密汗,嗓子干燥得跟烈火灼燒一樣難受……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個女人居然這么喜歡錢,當(dāng)清潔工,還真是委屈你了”簡之書輕嗤。
云知走到他面前“先生,我……我已經(jīng)唱完了,100首,一首一千,一共十萬”她的嗓子已經(jīng)開始冒火,這句話她足足醞釀了很久才粗嘎出聲。
簡之書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支票“想要啊?那就跪下,給老子擦鞋”
云知的臉?biāo)查g蒼白“可是……先生,您提的條件里……沒有這一條”
粗嘎的聲音令簡之書十分不舒服,他直接將腳搭到大理石桌上“老子心情不好,所以你也別想輕輕松松拿到錢,要么就跪下來乖乖給老子擦鞋,要么滾蛋”
他說話毫不客氣,對人沒有半分尊重。
女人看著他手里不斷捏緊的紙張,沉了沉眸,最終,她還是跪了下去“先生,我這就為您服務(wù)”她的聲音很慢,聽不出喜悲。
對于她的識趣,簡之書表示他很滿意,他抬起鞋尖,挑起女人的下頜,俯身“我說,你這女人,真是惜錢如命??!為了錢,居然卑微的連條狗都不如”
連條狗都不如?也是,像她這種坐車也得多花幾百塊錢洗車費的人,確實是連條狗都不如。
她艱難開口“先生……現(xiàn)在,可以給我——”了嗎?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簡之書面無表情起身,毫不猶豫地將支票狠狠砸在女人臉上“真是賤兮兮的,像你這種人,連給老子擦鞋都不配,現(xiàn)在,拿著錢,給老子滾”
“是……”云知撐著地面“祝……先生玩得愉快”
“云知姐……”季希急忙將她扶起,低聲“云知姐……我們先離開”
嗓子已經(jīng)干的說不出話來,女人點點頭,卻還是硬生生擠出兩個字“謝謝”
“云知姐,你別說了”季希扶著她,眼神往黑暗處悄悄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扶著人出了包廂。
“云知姐,你先休息一下”
季希將女人扶到了休息室“你……你先喝點水吧”
女人接過水,囫圇喝了兩杯,注意到季希的目光,說道“你想說什么?”
季希局促,她欲言又止,但還是問了出來“云知姐你……很缺錢嗎?”
她用的是缺錢而不是喜歡錢。
女人放下玻璃杯低垂的眼簾在消瘦的臉頰上投落一道弧影“我……需要錢”
那遙遠(yuǎn)而又龐大的一千萬,僅憑她一個小小的清潔工,怎么可能賺夠,沒賺夠一千萬,她又怎么能逃離謝衍?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就因為需要錢,所以云知姐就甘愿淪為玩物,供這些公子哥們玩弄嗎?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女人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蒼涼的瞳透著苦澀“有很多事……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