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謝衍就刻意針對知知。
這次,他絕對不會讓她獨自去面對。
他拉起云知的手,就要往外走。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令他沒有想到。
云知掙開他的手“許先生,今天謝謝你”
云知沖他笑著鞠了一躬,等到轉過身后,嘴角的弧度瞬間消失。
云知緊緊跟在謝衍身后,大氣不敢出一個,生怕惹了他不開心。
到了八樓,謝衍率先出了電梯。
見云知久久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他轉過身,皺眉說道“跟上。”
云知攥了攥衣角,雙腿如灌了鉛一樣沉重。
進了房間,謝衍隨手將外套一丟,轉身落坐了了沙發(fā)上。
云知就那么站著,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她的手心卻硬生生冒了層密汗。
“還不快喝了。”低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云知下意識神經緊繃。
“嗯?”
見她半天沒動,謝衍放下手中的文件,修長筆直的雙腿交疊著搭在桌子上。漆黑的眼眸直直盯著她。
云知有些怔愣,視線在周圍環(huán)繞一圈,最后落在桌上的一個杯子上。
她有些不確定,但在那強大的壓迫下,她還是邁著腿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苦澀的藥味充斥著鼻腔,云知瞬間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謝、謝謝謝總……”她捧著杯子,半天不動。
“不想喝?”他說。
“不是”云知下意識反駁,反應過來,她急忙低下頭。將杯中的藥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味席卷了她的整個感知能力,她沒忍住干嘔了兩聲。
謝衍輕輕的看著她,隨手將一顆糖扔給了她“吃了。”
云知身子一僵,滿臉疑惑的看著她。
“路上小孩給的”謝衍冷著臉說了句。
云知有些詫異,他會要小孩子的糖?但耐不住口齒的苦澀,剝開糖紙就塞了進去。
一個小時后。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了一家五星級大酒店門前。
謝衍率先下了車,轉過身命令道“下車?!?p> “謝總……”云知拽著座椅,沒有要下來的意思“……我可不可以在這里等您?”
“下車?!敝x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下車后,云知緊緊跟在謝衍身后,她很明白,這里,正在舉行一場宴會。
由于是直接從帝城出來的,她身上還穿著員工服,在這些光鮮亮麗的襯托下,她顯得更加刺眼。
謝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一大半,可她仍舊可以從兩側聽到那些人對她的冷嘲熱諷。
她低著頭,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謝總”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好久不見”
這道聲音已經整整五年沒有聽過了。
云知猛地抬起頭,眼睛透過縫隙怔怔看著眼前這位中年男人。
這是她五年未見的父親——云志遠。
然而云志遠并沒有注意到她,他手里拿了杯香檳,繼續(xù)跟謝衍說著“謝總年少有為,短短幾天時間就拿下了碧水藍天這個大項目,真是后生可畏??!”
謝衍并沒有說話,他勾了勾唇,側身讓了出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云志遠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云知看著他,眼睛通紅了起來。
“謝、謝、謝總,我、我還有事,您繼續(xù),您繼續(xù)”
看著云志遠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云知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她從來沒想過,五年過后,他連親生女兒也不愿意認了。
“怎么?喜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謝衍俯身,在她耳邊說著。
片刻后,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謝總送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謝”
“不客氣”謝衍順手拿起一杯香檳,抿了一口。
“哎!那是不是云家的大小姐啊?”
“我看有點像”
“這哪里是像啊!這分明就是,聽說她是個殺人犯,五年前殺了人,被送進了監(jiān)獄,最近才放出來的”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記起來了”
“她哪里還是云家大小姐啊,你看那云家,這么多年有管過她的死活嗎?”
“唉~養(yǎng)出這樣一個女兒,云家才真是倒了大霉”
云知站在謝衍身側,死死咬著唇,唇瓣都被咬出血了也不自知。
雙手死死攥著衣角,她深深埋著頭,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這些人的冷嘲熱諷和鄙夷。
即便是這樣,她的身體還是止不住的發(fā)抖。
然而,更令她絕望的是,謝衍直接走到了一旁,將她一個人丟在了正中央。
一時間,恐懼涌上心頭,她臉色也發(fā)白得厲害。
她抬起頭,眼神充滿乞求的看著謝衍。然而換來的,卻是男人淡漠地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冰冷與厭惡。
一股無助感瞬間蔓延全身,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多少年前,她還是名震P市的云家大小姐,眼紅她的不在少數?,F在得了機會,她們自然不肯放過,直接拿起手中的酒杯就潑了上去。
這樣的舉動一呼百應,盛大的頂流宴會瞬間演變成了一場發(fā)泄。
云知站在中央,不敢去看這些人的面孔,任由四面八方的酒水將她湮沒。
視線與遠處的云志遠撞上,她紅著眼看著他,然而下一秒,云志遠就冷漠移開了。
目光最后停留在謝衍身上,她看著他,整個世界……支離破碎。
“還不快起來,就那么喜歡丟人現眼嗎?”清冷的聲音響起,瞬間拉回她快彌散的神識。
可抬眼,就撞上那雙冰冷刺骨的黑眸。
“是,謝……總”她雙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爬了起來。
她渾身濕漉漉的,各式的酒水雜糅在一起,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謝衍皺了皺眉“去衛(wèi)生間收拾一下”
“好的”云知低低應聲。
看著鏡子里狼狽不堪的女人,任憑誰也不會想到,這就是當年那個驕傲張揚的云家大小姐。
擰開水龍頭,她瘋狂的往臉上捧冷水。
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你不是云家大小姐你只是云知,是一個殺人犯,是背負了一條人命的殺人犯。
胸口涌上一股腥甜,她壓了壓,最后還是沒忍住一下子嘔了出來。
嫣紅的血染紅了洗手臺,她如同瓷娃娃一樣滑落在地上。
嘴角還在滲血,胃里翻騰得厲害,腹部像密密麻麻針一樣扎得她渾身都在痛。
從洗手間出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生怕惹怒謝衍,云知顧不得身上的痛,踉踉蹌蹌來到了宴會上。
可……宴會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的??帐幨幍目臻g沒有一絲人影。
云知有些茫然,她急忙跑出酒店,卻只來得及看到那輛賓利飛快消失的身影。
沒有辦法,這里離帝城比較遠,況且她出來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帶錢。
云知怔怔站在原地,心如涼水。
呼嘯的冬風肆虐的撲打在臉上,鉆進衣服里,本就渾身濕透的她此時凍的臉都青白得不成樣子了。
滿天紛飛的白雪,她艱難的邁著快僵硬的腿踩進雪地里,走在寥寥無人的路上。
突然,一輛豪車擋住了去路。
車上下來一個與她格格不入的人。
云志遠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臉始終都是繃著的。
云知猛地抬頭怔怔看著他,剛要出口的爸還沒有喊出來,就被云志遠警告的眼神嚇得咽了回去。
“為什么還要回來?”云志遠冷冰冰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