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狡兔死，走狗烹？
武國京都。
郭（外城）。
作為武國的行政中心，街道上本應(yīng)該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可如今卻冷冷清清，全因燾王叛亂所致，而身為京都城，自然首當(dāng)其沖。
“天子重病難愈，奸張佞魯，為禍天下，燾王撥亂反正，以清君側(cè)！”
街道上早已被兵士們占領(lǐng)，他們打著燾王的大旗成群結(jié)隊，到處巡邏宣揚口號，清君側(cè)之名更為簡單粗暴，東南西北四個城門更是嚴(yán)加把守，堵了個水泄不通。
百姓們一個個龜縮家中，不敢出門，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這些兵士儼然將燾王捧成了一位正義之士，而他們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討伐奸佞的正義之師。
他們口中的奸張佞魯，指的是正是當(dāng)朝宰相張若庭，以及三朝元老鎮(zhèn)國公，魯修。
……
皇城中。
作為皇室生活的內(nèi)城，如今也被兵士們占領(lǐng)，他們到處巡邏，嚴(yán)加把守，說句夸張的，就算是蒼蠅蚊子也飛不出去。
金鑾殿上。
一位氣宇軒昂，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身穿白衣囚服，被繩索牢牢捆綁，跪于殿下。
這男子正是兵士們口中的“正義之士”的燾王。
而本該重病難愈，奄奄一息的武宗帝卻高坐龍椅之上，面色還稍顯紅潤。
金鑾殿之上，共有五個人，除了魏思亮一位假蟒袍，其余都是真蟒袍。
沒錯，這些人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們，也是當(dāng)朝武宗帝的手足兄弟。
他們分別是昭陽王武弘甄、淳王武?崳、沐元王武瀶鯀、臻親王武?濩，加上囚犯燾王武熠閶。
本來王爺還要再多一些的，不過自當(dāng)年奪嫡之爭后，大多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就只剩下這五個了。
“皇兄，不知臣弟到底犯了什么過錯？”
燾王疑惑不解，自他被綁入皇城之中，已經(jīng)過去了四五日之久。
武宗帝冷聲說道：“熠閶，你犯上作亂，行謀反之事，朕未殺你的頭已經(jīng)是對你很大的寬恕了！”
燾王立即義正言辭地說道：“皇天在上，厚土明鑒，我武熠閶對天發(fā)誓，從未有過謀權(quán)篡位，取而代之的念頭！皇兄你恐怕抓錯了人！”
他說完還特意看了看其余幾位王爺。
昭陽王立即怒聲說道：“大膽！如今整個武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燾王帶兵作亂，圍困皇城，欲要謀權(quán)篡位？”
沐元王也聲討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燾王怒氣沖冠，大罵道：“呸！你們這群無恥小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淳王怒斥道：“賊子休在這里蠱惑人心！”
……
武宗帝高坐其上，沒有管下方的罵戰(zhàn)，而是轉(zhuǎn)而問道：“魏思亮，西南王到哪了？”
魏思亮立即躬身答道：“回陛下，西南王日夜兼程，不停趕路，如今已過虎口關(guān)，預(yù)計還有半月才能抵達(dá)京都！”
武宗帝微微一笑，“損傷是否慘重？”
魏思亮將頭更埋得更低了一些，回道：“回陛下，西南王幾乎沒有損傷……”
聽此，武宗帝的笑容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之怒。
“哼！這就是你向朕極力引薦的蒼山雙雄？與廢物無異！”
魏思亮急忙辯解：
“陛下息怒，后面還有奪命書生公孫初，金剛不壞鐵山以及殺手榜排第二的血夜鶯等等，都是駐足丹立境多年的強(qiáng)者，更有接近二十萬精兵強(qiáng)將，等西南王殺到皇城時，恐怕僅有只身一人了！”
武宗帝不置可否：“哼！但愿如此！”
陰謀？
這位賢明的燾王側(cè)耳傾聽，如今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個大大的陰謀，他細(xì)數(shù)之下，才發(fā)覺，所有王爺都到了，除了那位異姓王木峰。
他震驚地問道：“你……你們，你們想殺的不是我，而是木峰？”
“是又如何？”
淳王哈哈一笑，笑他后知后覺。
燾王大罵道：
“亂臣賊子！西南王在邊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用生命拼搏，護(hù)住了多少百姓的安寧，護(hù)住了整個武國的安定，而你們在京都窮奢極欲也就罷了，還想對謀害西南王？若是沒有他力敵燕軍，爾等早已死上八百回了，殊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住口！”
武宗帝突然怒拍扶手，怒問道：
“所以，百姓眼中只有你這個賢明愛子的燾王，也只有那戰(zhàn)功赫赫，保家衛(wèi)國的西南王，那么朕呢？你們眼里還有朕嗎？朕究竟哪里做錯了？朕不賢明愛子嗎？自朕繼位后，加重賦稅了嗎？朕奴役百姓了嗎？若不是朕撥發(fā)軍餉，他木峰的西南王能當(dāng)?shù)陌卜€(wěn)嗎？”
燾王垂下頭來，這才明悟，原來自己的罪名竟是功高蓋主？
他順著武宗帝的話往下說：
“所以，皇兄為了除掉臣弟與西南王，特意將我囚禁起來，在外造謠我領(lǐng)兵叛亂，圍攻皇城。
以此引西南王前來馳援，可事情倉促，西南邊關(guān)又常有燕軍騷擾，西南王必定前來，且所帶部眾必定不多，故而皇兄特意在各個必經(jīng)之地設(shè)下埋伏，以此折損西南王的兵力，屆時西南王損兵折將，帶著重傷之軀前來，皇兄正好一網(wǎng)打盡。
以我為棋子，套住西南王，一箭雙雕，皇兄，你好生會算計！”
武宗帝輕蔑一笑，說道：“你？別說棋子，你連棋盒都算不上，最多也只能算是一道引子罷了!”
“哈哈哈……”
其余四王哄堂大笑。
燾王差點癱倒，憤怒地說道：“是啊，我早該想到的，若是西南王舍棄西南邊關(guān)，將四十萬西南軍全部帶來，不消一日，爾等必當(dāng)血濺當(dāng)場！”
臻親王冷漠地說道：“可惜，你現(xiàn)在才想到，晚咯！”
誰知燾王卻突然放聲大笑，“晚了嗎？不晚！送爾等一首詩，恰合意境！”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
摐金伐鼓下榆關(guān)，旌旆逶迤碣石間。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fēng)雨。
戰(zhàn)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當(dāng)恩遇常輕敵，力盡關(guān)山未解圍。
鐵衣遠(yuǎn)戍辛勤久，玉箸應(yīng)啼別離后。
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
邊庭飄飖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殺氣三時作陣云，寒聲一夜傳刁斗。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jié)從來豈顧勛。
君不見沙場征戰(zhàn)苦，至今猶憶李將軍?！?p> 他所念的正是唐代邊塞詩人高適的《燕歌行》，通篇雖然在寫邊關(guān)戰(zhàn)事，但重點并不在于外抗?fàn)幫鈹?，而是諷刺和譴責(zé)將領(lǐng)輕敵荒淫，致使戰(zhàn)爭失利，戰(zhàn)士無辜犧牲，也寫出了邊關(guān)御敵的辛勤，慷慨悲壯。
“放肆！你這亂臣賊子！”
“大膽賊子！休得胡言！”
“竟然譏諷陛下？”
……
幾位王爺?shù)菚r怒目圓睜，破口大罵。
武宗帝卻不怒反笑，問道：“燾王瘋癲了？”
“哈哈哈……”
此話一出，引得眾人開懷大笑。
燾王不管不顧，搖頭晃腦地繼續(xù)說道：“狡兔死，走狗烹……”
魏思亮立即察覺出異常，大聲提醒道：“快按住他，他想吞舌自盡！”
“豎子爾敢！”
其他四位王爺立即一撲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