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李古拉·趙四一夜連搶四艘運河民船,把船上殺得不剩一個活人,之后被一個火山寺小尼姑攔住。那時的那個小尼姑雖然很有正義感,但修為不濟,被他使用詭計綁住玷污了。此后,他一直擔驚受怕,低調(diào)行事。
今天通報原本姓名,他也是冒了風險的。只是看到眼前的這個小尼姑似乎沒有修為,加上他知道修行有成的火山寺武僧不可能有頭發(fā),所以才覺得大概沒事。誰想到遇到的是凈草這個奇葩。
凈草說:“火山寺不會忘記。”一棍搗進他的眼窩。趙四的腦漿順著棍子噴了出來。
此時的狹小山路上,已經(jīng)像是地震停電了的電影院。匪徒們不約而同地踩熄了手中的火把,你推我擠,奪路而逃。凄慘的爭鬧聲音簡直讓人誤以為人群里還有女人小孩,但其實發(fā)出這些哭聲慘叫的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
凈草飛起到半空中,懸浮著,拈著光潔的尖下巴,沉思著,該怎樣抓住下面的一百多號人。有往北逃的,有往南的,有騎馬的,還有往側(cè)面山上爬的。
此前傍晚時放走了十多個,天不亮就追來了一百多,這讓凈草也認為此前放人是失策了,滅口才比較好。可是在這深夜之中,即便她能飛,即便能飛得比所有人跑得都快,可是她一個人望下去只看到黑暗模糊的人影幢幢,很難保證能把它們一個不漏地殺光。
“而且,殺光他們真的好嗎?剩下這些人都是凡人。殺那么多凡人,也來不及驗證《殺人經(jīng)》里的劣跡,恐怕寺里不會答應(yīng)吧?至少紫紫是要沒完嘮叨了,她比我?guī)煾高€要煩。而且我此前對紫紫振振有詞,說可以殺的人就是可以殺,依據(jù)是《殺人經(jīng)》。現(xiàn)在殺這些人之后,吵架說不過她可怎么辦。”
當然,其實假如把人放跑漏網(wǎng),李木紫反倒不會說她什么。不過凈草早就意識到自己是債務(wù)部里修為最高的人,現(xiàn)在晉升境界以后尤其如此,是整個隊伍負總責的戰(zhàn)斗力,她不能允許自己為團隊兜不了底。
而就在她犯愁的時候,下面烏泱烏泱的逃跑土匪可不等她,凈草拿不出主意,情況越來越讓她犯愁。
就在這時,卻是聽到在正下方的黑暗中,有響亮的“啪啪啪啪”四聲響指聲。
李木紫打了四個響指,分別朝向四個方向。
轉(zhuǎn)瞬之間,四個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四個太陽,或者說是極明亮的星辰,在高空中緩緩下落。四個“星辰”的光亮把下面整個山谷照得一盤慘白,明如白晝。
靈霄殿絕學(xué):照明彈!
土匪們當中有人慘叫:“是仙術(shù)!他們真的都是修仙高人?!备猩贁?shù)人被天空異象嚇得雙腿發(fā)軟,已經(jīng)不敢再跑。
凈草大喜,喊一聲“謝謝你紫紫”,正要飛身下?lián)?。卻又只見李木紫站在馬車車篷頂上,掏出了沖鋒槍。
凈草:“……”
“噠噠噠”、“噠噠噠”。
宛如織造坊里繁忙的織機聲音,又如富家小姐們踩著木屐在石子路上歡快奔跑,李木紫端著沖鋒槍,從左到右慢慢轉(zhuǎn)身,像是割草一樣把逃跑中的土匪們掃倒。
在快到看不見的子彈之中,夾雜著曳光彈,在空中劃出一條條粉紅色的細線,宛如宣告命運無常的絲線,其駭人程度不遜于鶴伴園的紅寶石激光。
凈草無趣地咂了咂嘴,想:“為什么是粉紅色的,為了顯出女人味嗎?”
沖鋒槍的威力與落點,李木紫都控制得很好。上千發(fā)圓石子彈打出去,土匪們斷腿者有之,骨折者有之,但沒有一個人當場斃命,也無人受致命傷。
當射程內(nèi)最后一個敵人倒下掙扎,李木紫收起沖鋒槍,輕輕地吹了一口槍口硝煙,同時美目秋波橫遞,像一只驕傲的小母雞一樣,淡淡地掃了凈草一眼。
“你……”凈草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于零星三五個爬到兩側(cè)山上、躲在樹間的逃敵,凈草悻悻地把他們捉回。
這邊錢飛、李木紫、馮瑾已經(jīng)忙著給嘍啰們簡單地處理傷勢,主要是包扎嚴重流血的傷口,然后他們將一百多人搬運到了旁邊的另一個山谷之中。那個山谷雖然距離大路很近,但只有極為崎嶇的山路相通,人跡罕至。
上次放跑了十幾個,引來了一百多個,讓錢飛一行四人都意識到,如果這次再把他們放跑,后續(xù)的麻煩會吃不消。這次多虧了敵人在深夜無人的山中動手,錢飛消滅他們也不至于被很多人看見。而在輕松取勝之后,殺人滅口固然是個選項,可是無論是活埋還是化尸,都過于耗時耗力,盡早離開才是上策。
所以除了匪首之外,他們沒有殺傷人命,只是把他們?nèi)釉诓灰壮鰜淼牡胤?。等到這些失血過多、又餓又渴、胳膊腿骨折的家伙挑戰(zhàn)極限攀巖運動,費力地爬出來,估計得兩三天功夫,錢飛一行也早就走得遠了。
而且這次錢飛下令債務(wù)部全員變裝。
本來他們一路上都是本色打扮,也就是尋常江湖人的打扮。車上雖然女眷為多,但是至少有錢飛這個大漢,而且有出家人,有紅布裹頭的李木紫,有拋頭露面滿不在乎的小家碧玉馮瑾,外人往往摸不清路數(shù)。穿越整個鎮(zhèn)中洲數(shù)省,敢招惹他們的人屈指可數(shù)。
但是來到歸極洲沒幾天,就可以發(fā)現(xiàn)他們這個江湖人的打扮完全落在了本地“可招惹的對象”的區(qū)間之內(nèi),不再具有絲毫的嚇阻效應(yīng)。這時候確實有了變裝的必要。
錢飛趕著馬車駛?cè)胍惶幏踩顺數(shù)伛v軍的軍營,經(jīng)過大方的銀錢馬匹交易之后,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脫手了搶來的馬匹,馬車換成了軍用的,而一行人也全部換上了男裝,都是軍裝。
現(xiàn)在在外人眼中,他們就是一小組護送軍資的精干士兵。馬車很小,車轍不深,看起來軍資也無很大油水。實際上是冰棺豎立著放在里面。
錢飛內(nèi)心無奈想道:豎立著擺放,更像是冰箱了啊,喂!
里面的圣女還像是貞子一樣地垂著頭,腦門頂在晶瑩透明的冰箱門上,一頭漆黑長發(fā)遮住臉披散下來,這絕對不是豐饒灣的人喜歡看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