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避暑山莊前院,被劍陣殺死的只有黑石山的三個山主。
雖然所有其他人也都在劍陣的威力范圍之內,但是灰白府的道侯、童子們完全沒有受到劍陣的傷害,反而只是仿佛感到一陣和煦春風拂過。
錢飛一行聚在一起,也沒有受到傷害。
凈草看著自己的雙手,咋舌說:“好家伙。如果劍陣對我來那么一下子,我也抵擋不住。”
只見女元帥左凌云毫發(fā)無傷,站在那里發(fā)怔,沒有逃跑也沒有反擊。她怔了片刻,緩步走到前院中央,低頭檢視三個下屬的尸體。
剛才他們還略占上風,但轉瞬之間已經盡數(shù)授首。
左凌云低頭喊丈夫的名字:“老郝,老郝?”帶了哭腔,低頭輕輕撫摸丈夫的臉,“老郝?你別嚇我,你別裝死……”
左凌云敢對避暑山莊大打出手,一來是氣憤不過,二來是看出了避暑山莊之中眾人的猶豫與膽怯,三來則是因為有上次的經驗。
上次她是早就與司馬吞蛟勾結,在錢飛在鶴嶺的公司遭遇內亂的時候,也早就布局,比另一個山主欒福深出手要晚,但收獲更大。
眼下的元帥實力就是那次機會所賜。
所以她的經驗就是,大膽去吃大戶、吃絕戶,才有其它方式難以企及的絕大好處。
不過,這一次可不像上一次那樣輕松,她已經賠上了丈夫,還有另外兩個來之不易的手下。
早知道如此,要是不來這一趟,要是把多情劍拿去換錢給丈夫代練……
她在悔恨中凄厲地尖叫,開始用力搖晃丈夫的尸體:“老郝,你為什么不回答我!啊啊?。 ?p> 周圍的道侯、童子,都不敢出大氣,悄悄地相互幫助,緩緩從碳纖維的束縛中掙脫出來,相互傳遞寶劍,把捆得格外結實的碳纖維斬斷。
在一片詭異的悲傷平靜氛圍之中,錢飛說:“很危險,我們走?!?p> 他們迅速離開前院,繞到后一進的房屋后面,繼續(xù)往后山走去。
赫連小白追上去:“喂,我們還要發(fā)動下一次劍陣,你們可別……”
突然,前院發(fā)出一大片肉體撕裂的聲音,很快被此起彼伏的高聲慘叫所蓋過。
前院的道侯、童子們在慘叫著,相互呼喊著名字。
被舉在空中的幾個道侯,突然被密密麻麻的碳纖維把身體切成碎片,化作綻放的血花。
錢飛說:“快走!”
仿佛無窮無盡的黑發(fā)從前院爆發(fā)出來。有童子從前院跑出,也被烏云一般的黑發(fā)追上,卷住,絞成齏粉。
赫連小白看得眼都直了,就連素來膽大的凈草,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他們往后院逃,左凌云的黑發(fā)在后面追趕,
黑發(fā)仿佛煙氣一樣迅速彌漫,很快鋪滿了小半個山莊,鉆進所有的房屋里無差別地絞殺。
剛才左凌云和山主們是在手下留情,現(xiàn)在她不準備那樣做了。
而一個第六境界“融密”級別的高手,一個人就可以壓制整個山莊這樣的面積。
在這個時候,錢飛也覺得這次保護債主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但是在亭臺樓閣之中七繞八繞,竟然迷了路。他拉住赫連小白,說:
“怎么出去?”
赫連小白哭著說:“你們想要逃走了嗎?逃不出去,從這里看過去,東邊西邊都被那頭發(fā)封死了。我還想去找出山的地道呢,可真的沒有路??!我也想逃走啊!”
東邊西邊,都有大片黑發(fā)如同深夜的洪水一般在迅速逼近。
這時候,竟然是馮瑾暫時控制住了場面。
她的家傳絕學,與黑石山山主元帥的絕學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對細絲的掌控,只不過金絲的強度遠遠不是碳纖維的對手罷了。
只見她舉起拂塵,讓拂塵上的數(shù)十萬根靈性金絲張開,每一根金絲都在空中隨機舞動。
對面延伸過來的碳纖維,察覺了這些金絲,于是一根對著一根,隨著金絲舞動起來。
女元帥此時在視野之外,能夠通過這些億萬根碳纖維大體察覺整個山莊的情況,但是還不能熟練地同時理解所有地方的細節(jié)。
她只能感到此處的情況非常復雜,碳纖維似乎有成千上萬的許多對手需要同時對付,而暫時無法推進。
馮瑾舉著拂塵,在數(shù)九寒風中滿頭大汗地控制著每一根金絲跳舞,緩緩地在海洋一般的黑發(fā)包圍之中,開出一條路來。
突然,有三個人從前方的路口轉過來,赫然是道侯赫連子默、小道君慕容懷思、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女道侯。
兩個道侯拼命保護著小道君,全身都像是血葫蘆一般,無數(shù)的碳纖維細絲扎進身體又被奮力切斷,千萬細絲留在身體之中。
赫連子默喜出望外:“是錢真人,我們有救了。錢真人,我們亟需相助,不得不把這位少主托付給你,他是我灰白府的小道君。只要能護著他周全,我們灰白府上下會永遠記得你的慷慨!”
錢飛不動聲色:“好說??墒乾F(xiàn)在可以往哪里躲?”
赫連子默說:“去藏書閣,那是個像地窖一樣的地方,外人很難找到?!?p> 女道侯說:“我在這里抵擋,子默你去帶路。”
小道君抽泣著,拼命伸出手說:“玉姨,不要!”
那被稱作“玉姨”的女道侯喊道:“走??!你要讓大家的死都白費嗎?”
赫連子默背著小道君,指點著方向,跟著馮瑾的拂塵開路。錢飛一行其他人跟在后面。
前院的方向,傳來左凌云凄厲哭聲:“我知道你們還躲著,我知道你們還在。你們一個都別想活!……”那聲音在逐漸地靠近。
錢飛一行總算平安鉆進了藏書閣,此處在一個不起眼的假山石角落下面,而且有石門封閉,確實隱秘。
藏書閣之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又有熏香的氣息。此處躲著三五個童子,此外,就只有錢飛一行,與小道君、赫連子默、赫連小白。
十一歲的小道君泣不成聲:“我不該貿然開戰(zhàn)的。因為我的幾句話,他們都死了,死了……”
赫連子默虛弱地撫摸著小道君的頭頂:“別這么說,小道君。正因為她是那樣的兇徒,所以不妥協(xié)才是對的。”
錢飛環(huán)顧著這個狹小的藏書閣:“在此處也遲早會被她找到,那許多碳纖維是會把所有的石頭縫都摸一遍的。在這里如果有什么壓箱底的秘笈,我看貴宗門可以拿出來了。”
赫連子默苦笑說:“用以煉制調理飛劍的秘笈倒是不少,希望莫要閱覽,但那些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倒是我們剛剛從藏寶閣出來,本來是聽說劍陣奈何不得賊人身上的多情劍,想帶著秘寶去前院助戰(zhàn)的。眼下藏寶閣那里想來也兇多吉少了,唉。小道君,現(xiàn)在請把它拿出來罷?!?p> 錢飛一行都關切地望向小道君。
小道君努力止住哭泣,露出堅強的眼神,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晶瓶,里面裝滿了灰色粉末。
他端著這瓶粉末,說:“這是天下七大名劍之一,離情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