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在地上擺出的小玩意兒,有的是紐扣,有的是簪子,有的是小號的刀鞘……每放置一個,她就念出一個名字來。
最后是一把頭發(fā)、一柄出奇干凈的鋼匕首,她念道:“童虎、童豹?!?p> 那些是此前在與石頭人的搏斗之中死難者的名字,童虎童豹兩兄弟是死在硫酸湖里,也算在內(nèi)。
而擺出來的,是每個人的遺物。
這些遺物,是在錢飛與眾人匯合時,在尸體上特意采集下來的。
這些遺物擺在空蕩蕩的地上,給魯文沖施加了莫大的無形壓力,讓他額頭開始流汗。
錢飛身上忽然飛出了幾柄小劍,懸空輕輕顫抖。那是多情劍自行啟動了,正在警戒著。
魯文沖的身上,是否出現(xiàn)了無形的殺氣,倒不好說,不過,他身上的電勢已經(jīng)提高到了與周圍有明顯的區(qū)別。
多情劍感應到的是,危險的電勢差與放電電擊的可能性。
魯文沖干笑一聲,突然,對著錢飛凌空一推!
多情劍飛上前,有兩柄刺穿了他的手掌,讓他痛叫起來。
但是錢飛已經(jīng)挨了電擊,雖然多情劍首尾相連,自行形成了接地的避雷針效果,把電擊的威力卸去了大半,但是錢飛仍然倒飛出去。
他的后背撞在一個看起來像是活門的地方,竟然撞開了那扇活門,飛到了外面。
那里是地宮的外面。
那活門是地宮的第三扇門。
魯文沖確實有他的優(yōu)勢。
他的一大優(yōu)勢就是熟悉地形。
他比錢飛一行先探查過了這片地宮,所以他知道地宮在這里開了一扇門。
而且,危險的是門外面。
如果門外面空蕩蕩,錢飛隨時可以再進來;如果門外面是懸崖,錢飛還只有第三境界“凝虛”的修為,是會掉下去的,雖然不至于會送命。
但這次,實際上,錢飛在門外遇到的不是空地也不是懸崖,而是一大片黏糊柔軟的東西,像是大棉花墊,溫柔地接住了他的沖撞。
錢飛一愣,摸了摸身下的滑膩質(zhì)地,那滑膩的一大片就自行蠕動起來,令他感到自己的生命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
那是一大團活著的真菌,其中看得見的部分至少長寬各有三丈,而深處更不知道有多少大小。
菌絲在貪婪地生長著,富含靈氣有機物質(zhì),絕非凡間常見的真菌。
錢飛整個人都被妖氣所包裹了,但是剛才明明沒有隔著石門感受到妖氣。這只能解釋為,菌絲剛才是處在絕對安靜與沉睡的狀態(tài)。
錢飛跌落到菌毯上,使得整個菌毯都開始興奮地發(fā)光,肉眼可見地變得明亮起來。
無數(shù)菌絲啃食他的衣服,深入他的皮膚,讓他渾身上下劇痛或者奇癢,此起彼伏。
多情劍在全力地對著四周砍削,但四面八方的菌絲被砍斷又融合,不會停止襲擊。
錢飛想要發(fā)出痛呼,但是,口中被辛辣的孢子灌滿了,空氣中飄浮著濃度極大的孢子,也在毫不留情地侵蝕他的口鼻,讓他只能劇烈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而這時他心中留存的那冷靜的一半已經(jīng)意識到,必須緊緊閉上雙眼,把護體真氣集中到眼皮上,不能讓孢子在他的眼睛里插入菌絲!
菌絲是沒有心智的,只有盲目地瘋狂吸取營養(yǎng)。
錢飛仿佛正在被吞食,不,這簡直是已經(jīng)被吞進了某種巨獸的腹中似的,正在被消化。
錢飛不由得想起了此前一路上看到的路邊生長的蘑菇,有的地方是零星的,有的地方密密麻麻,有的地方已經(jīng)從新死同伴的尸身上生長出來。
他震驚地意識到,那些路上見過的蘑菇都不是獨立的,菌絲已經(jīng)布滿了整個山體,從整座山上的所有巖石縫里抽取營養(yǎng)。
周圍的方圓數(shù)十里固然是黃土高坡,但也比黃金洲的其它地方更為貧瘠,乃至最貧苦的農(nóng)戶也無法在附近生存,整體上是一片無人區(qū)。說不定,營養(yǎng)都被菌絲抽取走了。
而現(xiàn)在這里,地宮的第三扇門外,是整片龐大菌絲網(wǎng)絡的核心!
片刻之后,錢飛發(fā)現(xiàn)自己能扛得住了,似乎菌絲的壓力變小。
他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是凈草也已經(jīng)主動出來。
凈草撇著嘴說:“啥物事啊,好惡心?!?p> 她的拳腳對于上下左右連成一片的菌毯,效果也很差,現(xiàn)在是在外放氫氧化鈉真氣,才勉強頂住,看起來頗為吃力。
外放真氣,是效率非常低的一種戰(zhàn)斗方式,但火山寺的高效率的攻擊并沒有范圍攻擊。
好吧,有一個“獅子吼”,可是這一大片菌毯也沒有耳朵啊。
而錢飛身邊最擅長范圍攻擊的女郎是……
“嘶啦——噼啪——”
唐心純。
大一片輕輕的脆響連續(xù)響起,是唐心純出來了。
她雖然修為比凈草低兩個境界,不過范圍攻擊正適合對付這些菌絲。
菌絲頓時被凍成了一堵墻,包括天花板與地板,硬邦邦的。
錢飛連忙外放自己的真氣,用高濃度的真氣級別乙醇,也就是消毒酒精,去殺死粘在身上的菌絲,把口中的孢子吐出去。
但是,唐心純的冷氣攻擊是不能停的,即便在她努力支撐著的時候,后面的菌絲仍然在突破前面的凍硬的墻壁,墻壁在不斷地產(chǎn)生裂口,縮小錢飛、凈草身邊的生存空間。
錢飛想,這怎么搞?即便再讓李木紫來,架起沖鋒槍,沖鋒槍的范圍攻擊也不適用于這個,只能添加幾排不重要的彈孔罷了。
這時,他的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嘭”的一聲。
菌毯上一下子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數(shù)百個彈孔,整體上縮回去了一下。
錢飛驚喜地回頭:“李木紫!”
只見李木紫神色凝重,手里端著靈霄殿的又一件法寶:散彈槍。
他們終于算是暫時脫離了菌毯的危險,站穩(wěn)了腳跟。
但是李木紫對錢飛說:“此地不可久留。我這樣使用散彈槍是非常消耗真氣的,像這樣子只能再開十發(fā)了……”
菌絲繼續(xù)生長,蔓延過來,填補了剛才受創(chuàng)的空間。“嘭”,再次被李木紫擊退兩尺。
李木紫說:“……還剩九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