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羞怯的俠女
似乎天鵝仙子以為這次進(jìn)來的并不是天色坊弟子，而是來歷不明的閑雜人等。
對此，錢飛只能說：“天色坊弟子，都在地宮里……”
天鵝仙子說：“地宮？”
錢飛指了指地宮的方向。
天鵝仙子：“……”
她的嘴唇?jīng)]有露出什么表情，大概也在因?yàn)樽约合铝罟嗔蛩釟⒘嗽S多天色坊弟子而感到驚愕與無語。
片刻之后，她搖搖頭，只顧說：“那地方不該進(jìn)去的，他們?yōu)槭裁匆M(jìn)那里去……”
錢飛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位天鵝仙子與人類社會打交道并不多，此刻既無善意也無惡意，只是與人類之間有一種疏遠(yuǎn)、坦然的心態(tài)。
他趁機(jī)問：“請問仙子你世代在這里居住嗎？”
天鵝仙子理所當(dāng)然地點(diǎn)頭：“是啊。”
錢飛不解地說：“是被封在這里，出不去嗎？”
債務(wù)部眾女也都極度好奇，豎起耳朵。
錢飛說，“外面天高海闊，更可自由飛翔，敝人所知的天鵝，都可以飛得很高很遠(yuǎn)。如果確實(shí)是出不去，那我們可以一起想辦……”
天鵝仙子打斷了他，搖頭說：“我們可以出去，山那邊有陽臺?！?p> 馮瑾與凈草對視了一眼。此前凈草的猜測是正確的，這里有戲水的湖，有食物生長之處，也有陽臺。
天鵝仙子又說：“我們必須世代居住在這里，等待天命?！?p> 天命？
這兩個(gè)字似乎不是虛指。
錢飛做了個(gè)深呼吸，他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正在觸及一些超越人類認(rèn)知的知識。
他恭謹(jǐn)?shù)貑枺骸案覇栂勺?，何為天命？?p> 天鵝仙子卻沒有那樣強(qiáng)的儀式感，只是微微一笑，說：“我也不知道呀。不過，在天命來的時(shí)候，就會知道了。那只是我們這里天鵝的事，和你們無關(guān)?！?p> 這還是她在錢飛面前初次露出笑容，看來對于自己的天命、自己此生的價(jià)值，她是相當(dāng)在乎、相當(dāng)喜歡的。
錢飛不清楚天鵝仙子是在敷衍自己，還是真的不知道。
從她的天真的口吻儀態(tài)來看，她不像是掌握著許多神棍套路的人才，而像是在說真話。
錢飛也不打算繼續(xù)深究這個(gè)問題了，他覺得再深究下去可能會有危險(xiǎn)。
眼下有一個(gè)更值得關(guān)注的問題，自然就是……
他說：“再請問仙子，可否知曉鳴羽會的事？”
天鵝仙子很大方地說：“嗯，現(xiàn)在正在開，不過和你們?nèi)祟悷o關(guān)，你們回去吧?！?p> 錢飛笑說：“我們這里有妖禽在，李……”
他回頭望去，只見李木紫正在拼命縮小自己的身體，躲在凈草后面，抓著凈草的袖子擋住自己的臉。
錢飛：“……”
錢飛說：“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李木紫囁嚅說：“我，我還是不參加鳴羽會了。”
錢飛想，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師父。你參不參加鳴羽會，與我無干。
不過，就從這兩天李木紫的神情期待來看，如果她放過這次機(jī)會，她是一定要后悔的。
凈草伸手往背后一撈，像是拎小雞一樣（無雙關(guān)含義），把李木紫提著領(lǐng)子拎了出來。
看到原本美麗大方的俠女現(xiàn)在害羞畏懼得縮成一團(tuán)，其他人都覺得有點(diǎn)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么哄她，但凈草能下得了手。
凈草才不管別人害羞與否，她可是能往茅坑里扔鞭炮的主兒。
凈草笑說：“趕緊去，快去快回?！?p> 李木紫臉紅得像是雞冠：“可是我是雞?！?p> 凈草說：“所以才要去，我是人，我不去?！?p> 李木紫低著頭，把兩個(gè)食指指尖對來對去：“我不會飛?！?p> 錢飛笑說：“你已經(jīng)會飛了，你已經(jīng)是冶純境界了。”
李木紫用蚊子似的輕聲說：“我的本相很胖……”
錢飛上前拉住她的兩只手，笑說：“你覺得天鵝會比你瘦嗎？”
李木紫幾乎哭出來，說：“我是家禽，是人類飼養(yǎng)長大的?！?p> 錢飛蹲下來，自下而上地望著她低頭的眼睛，柔聲說：“有個(gè)家不是壞事?！?p> 他自己是穿越來的，而且收留他的段氏一門也被殺得差不多了，此前建立的公司也毀了，他在這個(gè)世界并沒有家。
凈草用力用指尖戳戳李木紫的腦門：“我也想有個(gè)家，你這是在我這出家人面前炫耀嗎？”
馮瑾笑瞇瞇地說：“又不是像我家那樣的家，豈不是挺好的？”
唐心純發(fā)現(xiàn)自己實(shí)在找不出什么好聽的話可說了，不過，水系宗門的人在這種場合有萬能的溫暖安慰之語。
她變戲法似的遞過來一個(gè)杯子：“多喝點(diǎn)熱水吧?！?p> 李木紫接過瓷杯，一仰脖，咕嘟嘟把熱水一飲而盡，鼓起勇氣站了起來，讓自己凌空飄浮，飄向天鵝仙子面前，放出妖氣。
天鵝仙子拉住她的手，笑說：“沒想到真的有禽類，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剛才她雖然也在錢飛面前笑了一下，但剛才那次的笑容絕對沒有如此溫暖親切。
李木紫微微顫抖，說：“我叫李木紫，我是……母雞。”
她雖然沒有接觸過錢飛原本世界里的童話，不知道《丑小鴨》里的描寫，不過她現(xiàn)在這種絕望的自卑心情，與《丑小鴨》里的小鴨想法倒是異曲同工。
面對眼前這崇高華貴的姐姐，她只在想“你弄死我也行”。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丑小鴨其實(shí)本是另一只天鵝，而李木紫卻無可逃避地身為一只雞。
而大為出乎她意料的是，天鵝仙子微微歪過頭，以這有點(diǎn)可愛的姿勢，好奇地說：“什么是雞？沒聽說過?！?p> 李木紫真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反應(yīng)，這反而讓她的心里有了底，或者說，顧不得慌張了。
她答道：“嗯，我第一次來，可能我的族群都是第一次來吧。”
雖然雞可能是天下所有禽類之中數(shù)量最多的一族。
天鵝仙子說：“哎呀，來得好，那我給你帶路哦。嗯，他們都叫我天娥，是這樣寫的娥?！彼钅咀贤蛩岷牧硪粋?cè)飛去，同時(shí)在李木紫手心寫字，又說，“這次你來得挺晚，再過兩三天，這一次鳴羽會就要結(jié)束了。你一定要玩得開心點(diǎn)?！?p> 錢飛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說：“是啊，玩得開心點(diǎn)。”
李木紫驀然回首，看到錢飛和女郎同伴們都留在原地對她揮手，都在說：“玩得開心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