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威壓已經(jīng)趕跑了所有客人,原本座無虛席的翠鳴樓瞬間蕭條,奈何這兩人彼此不肯罷手,場面一度僵化。
一個如驕陽似火,爽利的大長發(fā)低束,恨天高承載一雙筆直白皙長腿,精致鎖骨前掛了副暮鏡,鮮艷的紅色西裝撐起傲然氣場。
另一個如百年寒冰,沉靜如墨,卻暗藏利刃,眼神里飽含冷然。利落短發(fā)切割寒芒視線,緊致皮衣勾勒優(yōu)美曲線,半撩起的袖子下手臂干勁有力,全身上下價值不菲的武器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林秀單槍匹馬進(jìn)來,裝備也只是簡單的手槍,但就這能逼死人的氣場,這人絕非輕易服軟之輩。沐韻眉頭一挑,手腕以輕易不可查地抖了抖,隨后,林秀左腳一顫,吃痛地彎下腰。
“你!卑鄙!”
咬牙切齒地吼了一句,林秀惡狠狠地盯著沐韻,后者云淡風(fēng)輕地把玩腕上手環(huán),勾唇一笑。
“洛帕魯啊洛帕魯,你找人真有手段,我林秀就不該答應(yīng)你的委托,出爾反爾的小人!”
好不容易站直身體,林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洛帕魯一愣一愣的,事后林秀并沒有要甩手走人的意思,反而坐下來,還頗有閑情逸致地喝起茶。
“大妹砸,我看你身手也不錯,但跟洛帕魯一塊,遲早要被坑死?!?p> 挑起花生米,以茶代酒,林秀也吃得歡快,邊吃也不忘挖苦洛帕魯。
“沐船長,這里先交給你,我得去慰問慰問下屬?!?p> 捂著已經(jīng)通紅的半邊臉,洛帕魯暗罵林秀的潑辣,將場子丟給沐韻,下臺找冰袋去了。
“哈,又見面了,幸會幸會?!?p> 拍拍桌子,林秀很自來熟地從柜子上取酒,重重一壇醇香梨花釀,被洛帕魯做了七八年擺設(shè)的古董酒,今天被一舉打開。
“老東西就是個吝嗇鬼,快來快來,我請你喝酒!”
“艦上有紀(jì)律,禁酒?!?p> 做到林秀對面,沐韻淡然喝茶。倒不是她不能喝,紀(jì)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古法釀制的酒水度數(shù)不高,她更喜歡高度數(shù),更烈的。
“哈,我也喜歡烈的!”
似是能讀心,林秀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而后便重新封上蓋子,手背略過紅綢子,整壇酒便從桌上消了蹤影。
看樣子并不如資料上說的貧窮,買得起空間裝備的人,絕逼不簡單。
“沐船長,這次魔獸星狩獵,帶上蘅弦號,如何?”
林秀嘻嘻一笑,又是猝不及防地一場暗地較量。
“就你外面那群小屁孩?”
沐韻挑眉,對于神秘的林秀,她捉摸不透,但憑借對方成功推測她的意圖,沐韻的興趣不免被提起。
“哈哈哈哈!一支秀可是百年老幫了,旗艦蘅弦號傳承三百余年,歷經(jīng)四代船長,駐地數(shù)不勝數(shù),07號空間站不過是廢棄場地之一,偶爾歇歇腳的免費賓館罷了?!?p> 林秀笑聲張揚,但仍舊被沐韻抓到了那一閃即逝的心虛。
“看來是老人不服新主,找政績來了?!?p> 勾唇一笑,林秀的笑容隨著沐韻的一席話為之一僵。
“打聽夜鶯號不難,只不過你能做主的,也只有旗艦蘅弦號了吧?一支秀名滿星際也好,你一個新手,能有多少權(quán)利,又有多少價值,能跟我合作?”
一頓一頓的指頭敲擊桌面聲音起起落落,似是指針滴滴答答。
“我有一半情報網(wǎng),只要你幫我站穩(wěn)腳跟,情報網(wǎng)我們共享?!?p> 嘴角翹起,林秀自以為足夠誘惑的籌碼,卻被沐韻嗤之以鼻,像看垃圾一樣被丟了出來。
“情報網(wǎng),不稀罕。”
口是心非地垂下眸子,掩飾可能泄露的心虛,沐韻唇角微勾,漾起一抹得意。
“……”
林秀語塞。這女人有沒有腦子?知不知道一支秀情報網(wǎng)有多厲害?知不知道想跟一支秀攀關(guān)系的人能排滿所有易思達(dá)空間站?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林秀也只得嘆氣,誰讓她是臨危受命,沒有實權(quán)呢?想起那群設(shè)局陷害老船長的家伙,林秀虛握的拳頭狠狠攥起,恨不得當(dāng)下就痛捶那些人。
“算了,蘅弦號也沒啥好東西值得賊惦記,無非是堆了一倉庫黃金而已?!?p> 林秀無所謂地擺擺手,與之前惱羞成怒的樣子判若兩人。
“的確沒啥好東西。”
沐韻不可否認(rèn)地點點頭,只不過她不是為了激怒林秀,反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認(rèn)可這句話。
在他們西元,因為排名落后,他們的貨幣體系與銀河系某些高等種族經(jīng)濟(jì)掛鉤,加之殖民地礦場豐富,除了某些壟斷金屬外,其他礦物不怎么值錢,就連幾千年前風(fēng)靡一時的黃金,也淪為飾品,不再是硬通貨。
如果林秀炫耀的是一倉庫的高純能量塊,沐韻絕逼心動。要知道在星航時代,能量塊取代黃金的位置不下千百年,若非艦船性能不斷提升,就挖掘出來的能量塊,也不夠他們西元上億艘艦船消耗三年。
又一次被懟,林秀被氣得胸口快速起伏,她那十分勉強(qiáng)的笑容似是即將破碎。不過,多年的修養(yǎng)可算沒白廢功夫。
“我還有事兒,巖席船長,先走一步了。”
沐韻站起身,對一直做透明人的巖席微微頷首,隨后頂著林秀惡狠狠的目光離開翠鳴樓。
一直待在隔間的巖席聽聞沐韻的動靜也沒著急出來,事實上,在他知道洛帕魯有意在門口等候沐韻時便心中了然,只不過非要找他出來而不能通訊聯(lián)系的原因,恐怕跟隔壁的林秀頗有淵源。
想罷,巖席放下手里反復(fù)端詳?shù)墓哦杈?,起身來到隔間,此時的林秀正抱著酒壇子牛飲。
“林秀船長,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對于一支秀的名號,混跡星際四五年的巖席并不陌生,但是一支秀如今的內(nèi)部紛爭倒是讓他驚奇。
林秀抬起頭,輕微掃了眼便又埋頭喝酒去了,鳥也不鳥一下。
“林船長貴人多忘事,我們之前在皓月樓拍賣會上,可是一個展廳的,我就坐在林船長身后。”
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巖席自認(rèn)這態(tài)度足夠謙和,只可惜他遇上的,是個瘋婆子。
“怎么?沐韻駁我面子,你來看笑話?”
林秀冷笑,嘴角牽起,又似在自嘲。
“林船長急于站穩(wěn)位置,哪有必要跟沐船長談條件?只管全程跟著就是,她吃肉,我們光喝湯也能填飽肚子?!?p> 巖席很納悶自己居然有甘居人下的想法,但話已出口,容不得他收回去。只得暗罵自己沒出息。
“我是一支秀的幫主,怎么可能跟著一艘來路不明的小艦船狩獵?她沐韻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擊垮吳揚艦隊,又俘虜貝爾格的隨艦嗎?我蘅弦號百年基業(yè),難道辦不了這樣的事?跟著她?屁!”
幾壇洛帕魯珍藏的烈酒下肚,林秀已然微醺,絲毫不見半個小時前的張揚,嘴里罵罵咧咧,不顧形象地亂摔壇子,酒水點心撒了一地,妝發(fā)盡毀,看上去像個瘋子。
“林秀船長,我們不過是與沐韻選了同一條路線罷了。”
巖席擦擦額頭汗水,應(yīng)付一個酒鬼,真是有點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