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年之后
“我想你肯定明白，我為什么來?！?p>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坐在了陳述白面前，正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陳述白端坐在碩大的辦公桌前，雙手交叉在一起，低垂著頭一聲不吭，可對方也不說話，他漸漸地沒了耐心。
他緩緩站起身，看也不看對方，轉(zhuǎn)身從身后的柜子，取出罐茶葉，隨后取出兩件水晶杯，倒出些許茶葉，泡了一壺紅茶，在水晶杯內(nèi)倒上茶水依次放在桌子上。
倒完茶，他重新坐下，卻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伸手拿茶杯的意思。他猶豫了片刻，很不情愿將其中一杯紅茶推到了對方面前。
“謝謝?！?p> 聽到眼前的人說話，陳述白猶豫了片刻，出于禮貌還是抬起了頭。他雙眼直視前方，五年不見，眼前的趙將軍似乎沒什么大的樣貌變化，只是今天他并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身款式老舊卻很整潔的棕色西裝，看上去就像一個成功的老企業(yè)家。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陳述白喝了口紅茶，故意說不明白，轉(zhuǎn)而輕蔑地低下視線。
“從五年前到現(xiàn)在，我的情報人員都一直在監(jiān)視調(diào)查你，連續(xù)五年的情報顯示，你在費盡心思甚至不擇手段地去挖掘當(dāng)初的事件！”將軍有些按捺不住地質(zhì)詢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陳述白惱火地回答道，“那一天，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聽罷，將軍沉默了片刻，將手伸向桌子上那盒已拆封的長城雪茄，抽出了一只雪茄。
“不介意的話，有火嗎？”
陳述白奇怪地看著他，遲疑了幾秒，從西裝內(nèi)兜里掏出了一個銀白色的S.T.Dupont打火機，幫他點燃了雪茄。
“咳咳，其實，有些秘密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趙將軍可能是抽不慣雪茄，突然猛地咳嗽了兩聲，以至于讓陳述白覺得，自己可能是會錯了意，“你說什么？”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我不能在這里回答你，陳先生，我沒有這個權(quán)限?！本忂^氣，趙將軍深吸了一口雪茄，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記事本，寫下了幾行字，“明晚7點，會有人接你去一個地方?！?p> 隨后，他將那頁紙，撕了下來，鄭重地放在了辦公桌上拿鎮(zhèn)紙壓著，咬著雪茄，離開了陳述白的辦公室。
海灘邊的別墅里，陳述白心神不寧地坐在地下室的沙發(fā)上，茶幾上擺放著兩三瓶起泡酒的空瓶子和一個歪在一旁的空酒杯。在他面前，電壁爐閃動著火焰的光影，一陣又一陣電熱絲加熱后的暖洋洋的空氣吹在他的身上，甚是溫暖。
面前的電影幕布上，從獨立日到普羅米修斯，一部部外星科幻題材的電影不停地播放著，都是一些曾經(jīng)陪伴他度過最艱難日子的電影。
他在煎熬地等待著七點的門鈴聲的到來。
“叮鈴鈴?。?！”
陳述白緩緩地站起身，走上樓梯，拐過玄關(guān)，看向入戶門的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堅定。
罷了，無論是好還是壞，至少是個結(jié)果。
他伸出手，緩緩地推開沉重的實木大門，看向外面的剎那，先是震驚，然后感到一絲疑惑。
一輛軍綠色漆面的軍用吉普車?？吭谒拇箝T口，幾十米外，兩輛裝甲車上載滿了荷槍實彈的士兵，更夸張的是，每輛裝甲車的頂部都安裝了搭載了一挺12.7mm重機槍的遙控武器站。
陳述白見狀，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你好，蒼穹特種部隊指揮官，蘇亦承，請您跟我這邊走！”
眼前這個少校軍官，看上去二十七八，面頰消瘦，眼神銳利，臉上還有一道細(xì)窄狹長的傷疤，像是被某種利器割傷。他看似禮貌地請求，實則卻是冷冰冰的語氣。
他猛地將一件防彈衣?lián)湓诹岁愂霭椎纳砩希缓髣幼髀晕⒋拄數(shù)貙㈥愂霭淄葡蜍囘叀?p> 蘇亦承為他打開車門，陳述白卻看見了一個他預(yù)想不到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洛歆？”陳述白詫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述白？”葉洛歆似乎也不知道他會出現(xiàn)，眼神中也充滿了詫異。
“等等，喂…”話音未落，陳述白就被蘇亦承推進了車?yán)铩?p> 蘇亦承迅速坐上副駕駛的位置，然后拍了拍駕駛員，“快開車！”
陳述白仍然不知道這么高的安保等級是為了什么，一旁的葉洛歆更是緊張。
“別怕，沒事的?！彼S即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彼痤^看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夜幕中，吉普車剛一啟動，兩輛裝甲車便前后開了過來，兩挺碩大的重機槍指向黑暗中未知的敵人。
片刻，三輛吉普車就駛上了國道，徑直拐了個彎遠(yuǎn)離了市區(qū)，奔向了海岸線，一個小時后，沙灘和大海映入了眼簾，月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周遭的景色，陳述白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他心亂糟糟的，過去的回憶一點點涌入他的大腦。幸運的是，一兩分鐘后，車隊便繞過了沙灘和大海，徑直奔向遠(yuǎn)處的丘陵，沒幾分鐘，轉(zhuǎn)了個彎，停在了一處防空洞門口。
他朝防空洞瞥了一眼，借著外面兩盞發(fā)黑的白熾燈泡微弱的光，他看到無數(shù)的爬山虎附著在混凝土外墻上，似乎在告訴來訪者，這個防空洞的年代久遠(yuǎn)。
防空洞銹跡斑斑的鐵門緩緩地打開，發(fā)出咯咯的聲音，似乎是內(nèi)部的機械機構(gòu)早已經(jīng)生銹故障了似的。
“下車！”蘇亦承少校迅猛地下車，右手按在腰間的手槍槍套上，左手為他們打開了門。
陳述白和葉洛歆兩人下車的剎那，一組特戰(zhàn)隊員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xiàn)，手持盾牌、霰彈槍或者沖鋒槍，圍繞在他們身旁。
“前進！”
看著慌了神的葉洛歆，陳述白緊緊地拉住她，兩人的手心里面濕漉漉的，都是汗。
身后的特戰(zhàn)隊員不停地催促著他們大踏步向前跑，幾十秒后，一行人沖進防空洞，厚重的鐵門緩緩地關(guān)了下來，所有的光線都瞬間消失了，周遭的一切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進入基地！打開手電！”
幾束明晃晃的光從黑暗中擴散開了，陳述白和葉洛歆才得以打量這周遭的一切。
防空洞通道的頂部布滿了青苔，過道里的水泥磚上依稀還寫著上個世紀(jì)六七十年代的紅字標(biāo)語，諸如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之類。
“快往前走吧?！笨吹疥愂霭淄Ｏ履_步細(xì)看，蘇亦承有些不滿，拍了拍陳述白的肩膀，冷冷地說道。
說罷，陳述白不得不往前快走了幾步，眼前似乎是一個朝下的走廊，借著手電筒的光，走了數(shù)百步，到了一個拐角處，隨后眼前的一切有了巨大的變化。
明亮的光線照亮了一切，士兵們紛紛關(guān)閉了手電筒，陳述白仔細(xì)地環(huán)顧四周，看起來狹小的老舊防空洞內(nèi)部似乎被擴建成了一個巨大的基地。
左手邊一百余米外，五六輛裝甲車停靠在另一個十分寬闊的通道旁的停車區(qū)域內(nèi)，與帶他們來的裝甲車有些不同，這些裝甲車的車頂上安裝的竟然是搭載35mm自動榴彈發(fā)射器的遙控武器站。
究竟是什么樣的敵人，需要軍方動用35mm榴彈和12.7mm重機槍這樣的重火力。
正在陳述白猜想的時候，大約一個班的荷槍實彈的特戰(zhàn)隊員朝他們走了過。
“老蘇，路上沒什么問題吧?！睘槭椎纳衔臼殖忠话裃BZ191步槍，率先朝蘇亦承打了個招呼。
“沒問題?！碧K亦承少校淡淡地回答道。
“那就好?！贝_認(rèn)了戰(zhàn)友沒事，那個上尉才轉(zhuǎn)向了陳述白和葉洛歆。
“你們好，我是林嘉樹，直接負(fù)責(zé)你們的安保?！鄙衔玖旨螛錆M臉笑呵呵地朝他們打招呼，隨后指向了蘇亦承，“蘇亦承，你們認(rèn)識了吧，整個基地安保的最高指揮官?！?p> 蘇亦承沒再理會他們，招呼也不打帶著他的隊員們離開了。陳述白和葉洛歆面面相覷，似乎對他有些不滿。
林嘉樹見狀，趕緊機靈地打了個圓場，“別介意，老蘇只是話少，高冷。其實人還是不錯的，你們以后相處下來就知道了?！?p> “沒關(guān)系的?！比~洛歆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隨后突然咳了幾聲。
陳述白看向她，她似乎有些發(fā)抖，鼻子有些微微發(fā)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九月，天氣早就轉(zhuǎn)涼，防空洞更是潮濕陰冷，而她卻只是穿著纖薄的衛(wèi)衣。
他立刻脫下自己略顯單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可天氣太冷，好像并沒有什么作用。
“不好意思啊，跟我趕緊進去吧，里面有新風(fēng)系統(tǒng)和空調(diào)?！绷旨螛浜┖竦氐狼傅?，領(lǐng)著他們往里走，往右轉(zhuǎn)過一個彎，他們走進一條潔白瓷磚鋪成的通道，走了幾十米后，站在一扇潔白的門前。林嘉樹伸出手指，按在指紋鎖上，隨后在彈出的檢測器上刷了一下自己的卡。
“穿一下實驗室制服吧，里面是林睿教授的實驗室，我們就不進去了，你們自己進去吧。”走進大門，他朝大門左邊墻壁上的觸控屏上按了幾個，隨后墻壁打開，一排制服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著裝完畢，將衣服和隨身物品交給一旁的林嘉樹保存后，他們走入下一個房間，身后的門也突然關(guān)上了，看上去應(yīng)該是一個洗消室，隨后一陣白霧以高壓的形式噴向了他們，數(shù)十秒后才停了下來。
片刻之后，眼前的門迅速地打開了，一個戴著老花眼鏡的老人家，坐在一臺計算機前，緩慢地伸出手，示意他們過來。
“走吧，洛歆?！标愂霭谞科鹑~洛歆的手，堅定地朝前走去，無論是什么結(jié)局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走進那扇大門，周遭的一切變得明亮潔白，一臺臺性能先進的超級計算機和實驗設(shè)備整齊地擺放在其中，看到那一塊塊熟悉又陌生的碎片殘骸，他們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些許答案。
“所以，準(zhǔn)備好了嘛，陳先生，葉小姐？”老教授看著他倆依次坐在他的身側(cè)，手指停滯在觸摸屏前，屏幕上，是否打開絕密文件的提示框，異常顯眼。
老教授按下了是，然后將一切投屏在了實驗室正中央碩大的幕布上。
陳述白和葉洛歆看著幕布上熟悉的場景，過去的回憶被多角度地詳盡地重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
終于，要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