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9、小太監(jiān)（1）
0129、小太監(jiān)（1）
‘嗑！嗑！嗑！’
皇城內(nèi)的小家廟里，有一聲無一聲的木魚，不緊不慢地敲著。
還是那個清瘦的身影，還是那個孤獨的背影；相比于幾個月前，這個身影看起來更加的清瘦了。
她就是建寧公主。
自從上一次，建寧公主出城，會見了老管家吳福以及吳世琮等人，也看了她的駙馬、大周太子吳應(yīng)熊和她的孩子霖兒。這么多年來，對她總算是一種安慰。
可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跟隨她的兩侍衛(wèi)發(fā)現(xiàn)公主是出城來祭奠死去的‘反賊’，并與反賊的殘余勢力聯(lián)絡(luò)，想著拿住她到朝中領(lǐng)賞、升職；而吳世琮等人，又殺死兩名侍衛(wèi)。
這事，不得不引起朝中對她的懷疑。
回到京城，康熙皇帝雖然沒有直接對她做什么。但是，從增加了家廟旁邊的看守人員可以知道，對她的看管又嚴(yán)了。她重新又回到了嚴(yán)密監(jiān)視下的‘囚禁’生活。
公主也不知道，她這么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這一邊是她的皇族，一邊是自己的駙馬和孩子，只有她夾在中間，兩邊都受著委屈和煎熬。
她不希望兩股勢力再繼續(xù)斗下去，可是，這些都不是以她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她，只是一個皇族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西南，起兵造反的平西王吳三桂以及殘余勢力已經(jīng)全部被消滅，這讓康熙皇帝忘記了京城行刺皇上、以及建寧公主出城的事。可是，對于公主的監(jiān)視卻一點也沒有放松。
處于矛盾中的建寧公主，每天就這樣敲打著木魚，心煩意亂而又憂心忡忡的熬著。她在祈禱死去的親人減輕災(zāi)難，也祈福還活著的親人和平安康。
那陣陣木魚，直到這幾天才稍稍地平靜、均勻了些，公主的心緒才稍稍好轉(zhuǎn)。
她的‘家’出事后，她身邊的人也被朝中一再減少。原來留存身邊的兩個小道姑，現(xiàn)在也只剩下一個。另外，就是一個從皇宮里‘退休’下來的老媽子。說是老媽子，卻基本的生活小事都干不了。其他的洗漿縫補等的，更得聽從外面的安排。
“公主，啊，了卻師父，這是前幾天拿出去縫補的道衣，洗漿縫補好了，我這給你送過來。”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太監(jiān)，輕輕走到家廟門前，對著公主的背影說。
了卻道姑，也就是建寧公主手中的木魚聲稍稍停了一下，她并沒有回頭，而是背對著小太監(jiān)道：
“你就放那吧，等下我叫小道姑來取走就是了?！?p> “諾！”
小太監(jiān)把幾件折疊好的道衣放在門外的一個小凳子上，然后看了看公主，慢慢地轉(zhuǎn)身，又退了出去。
“小京，剛才外面把我們送出去漿洗的道衣送回來了，我叫她放在了門外，你去取進(jìn)來?！?p> 沒過多久，從后院走出來的小道姑，剛剛轉(zhuǎn)過側(cè)門，了卻道姑就輕輕地對她道。
“啊，師父?！?p> 說著，小道姑小京輕輕走出門外，把凳子上的一摞道衣拿了進(jìn)去。
“小京，怎么這幾次，給我們送東西來的人換了嗎？以前不是一個老太監(jiān)嗎？我怎么聽著聲音有些不像?！?p> “啊，師父，換了一個小太監(jiān)，不是來了好幾次了，你沒發(fā)現(xiàn)？”
“沒有，她幾次來，我都在念經(jīng)，沒注意到?！?p> “已經(jīng)換得好幾天了，他說，以后我們這邊的事情，就全部由他來做。”
“??！”
了卻道姑（建寧公主）繼續(xù)敲著她的木魚，念著那厚厚的一本道德經(jīng)。
粗茶淡飯、清心寡欲的道廟里，本就和外面沒有太過頻繁的聯(lián)系，所以，外面來的人也不多，更何況建寧公主還屬于囚禁之身。就更是和外面沒有什么聯(lián)系了。
幾天過后，正在念經(jīng)的了卻道姑又聽到那個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聲音。
“師父，這是這個月上面派給你們的香油紙錢等，我給你們放在這里了，記得等下叫道姑姐姐來拿進(jìn)去。”
聽到這聲音，公主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想看看這個新來的小太監(jiān)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墒牵人D(zhuǎn)過身來，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出好遠(yuǎn)，已經(jīng)走在了那座唯一的折橋上，留下一個小小的背景。
這背景似曾相識。公主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墒牵娺^的，又好像不是一個小孩。
公主微微動了一下嘴角，這宮國的太監(jiān)太多了，也許是她曾經(jīng)遇上過的小太監(jiān)，這也再正常不過了。一個熟悉的背景，這都很正常。
又過了兩天。
“師父，你們這有要漿洗的衣物嗎？那邊漿洗衣服的叫我過來問一下，要不，再過兩天就要下雨了。”
這一次，公主沒有在誦經(jīng)，今天由于公主稍稍晚了些，她剛剛從側(cè)室里面出來，手里正捧著那本道德經(jīng)。小京小道姑，也正好給她把堂前的香點上。
小太監(jiān)一身簡樸，單薄的身子，雙手垂立、低著頭默默地站在門外。
公主先是一驚，這小太監(jiān)太熟悉了。
“你等等，我這就叫小京去收拾出來交給你。”
“諾！”
然后，他繼續(xù)垂立、靜靜地站著。
“你是新來的嗎？”
“回師父，來有好幾個月了?！?p> “那前幾個月我怎么沒看到你呢？”
“回師父，以前我沒到您這邊來過，是這幾天才派過來的?！?p> “是誰派你過來的，漿洗司儀那邊不是有專門的老姑子來做這事嗎？”
“那個老媽子不來了，所以就……”
“你抬起頭來我看看，好像以前我在哪里見過你。”
“師父，不敢?！?p> 說著，站立的小太監(jiān)一下子跪了下去。
“沒事，我叫你抬起頭來你就抬起來，我饒過你了。”
跪在門外的小太監(jiān)，好久，才慢慢地把頭抬起來，可是，他的眼仍然低垂著，根本不敢抬起來看向公主。
公主看了兩眼，走過去，伸出手，慢慢地把小太監(jiān)的下頜托起來。左看看右看看。
“你不是太監(jiān)，或者，你是假太監(jiān)。”
“師父饒命，師父饒命，師父你千萬別這么說，你這樣說，我就沒命了。我真的是前幾個月剛剛進(jìn)來的小太監(jiān)。”
“前幾個月，我怎么沒聽說，宮中前幾個月招太監(jiān)？你是從哪里來的，又是在哪里做事？由哪里分管？”
“這……”
小太監(jiān)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時，公主身邊正好沒人，唯一的小道姑小京，也被公主打發(fā)到后院收拾衣物去了。
公主輕輕地拉了一把小太監(jiān)的袖子，道：
“你不用瞞我，有什么事，你跟我到后面說話?！?p> 小太監(jiān)抬頭，驚恐地看著公主?？晒鞯难劾?，一點惡意都沒有。但是，她給出的‘指令’，卻不容許有半點的推辭。
小太監(jiān)慢慢站了起來，跟在公主的身后，慢慢走進(jìn)了家廟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