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葉家別墅,慕輕直接去了琳瑯閣找黎平安,他早上發(fā)了信息,說有一批原石今天到。
“這些石頭都還沒切口,你聽說過賭石嗎孩子?挑一塊,我送給你?!崩杵桨泊植诘氖种敢恢冈鹤?。
院子里堆了一人高的石頭,占地有三米寬,大的小的各式各樣都有。
慕輕彎腰隨手撿了一塊,“不要你送我,我買你一塊?!?p> 黎平安看了眼她手里拿著的這塊,巴掌大小,“你師父沒怎么帶你看過原料吧孩子,這么大點兒的石頭,能開出三分之二的料就不錯了,要是有裂,連一個鐲子都做不下來?!?p> “不值什么錢,拿去玩吧。”
慕輕對著自然光看了眼外殼,在雪白掌心掂了掂,“我覺得有料,切開看看吧?!?p> 黎平安忍不住看了眼這雙手,細皮嫩肉,不像是長時間雕刻的手,應(yīng)該跟從前的師父沒學(xué)多長時間,還是很有機會重新拜師的。
兩人走向切割室,量了尺寸畫了線。
黎平安的意思是肯定做不了手鐲,可以直接中間最厚的地方一刀,避免翡翠裂紋更大。
慕輕堅持從邊緣來,黎平安拗不過同意了。
齒輪轉(zhuǎn)動,剝?nèi)タ涌油萃莸耐鈿ぃ瑵u漸露出了里面的料。
種水發(fā)藍,有些許棉絮,但竟然真沒有裂?!
黎平安驚詫剎那,繼續(xù)除其余外殼,“真被你蒙中了,這么薄的外殼沒有裂的話,看厚度能取兩個手鐲?!?p> 慕輕淺淺勾了勾唇,“鐲子給我,剩下的料子您看著處理吧。”
藍水翡翠號稱玉中之王,算是稀少的,她占便宜就不占太過了,白嫖兩個鐲子已經(jīng)是不小一筆了。
黎平安打燈照了照,神秘又清透藍色,仿佛一汪青碧湖水,格外晶瑩光滑,他眼神驚艷:“可遇不可求啊,但說好了送你,這話不改?!?p> 慕輕坐在老式梨花木椅上,搖了搖頭:“留著吧,我有事想請您幫忙?!?p> 黎平安愣了一下,“什么事?!?p> “上次我說過,師父留下的遺作不止一個,我想把剩下的東西都放在您這,找個合適的買家?!?p> 琳瑯閣是老字號有信譽保障,手里的大賣家遍布全國,都愿意信這兒出來的貨,慕輕手里雕的幾件都價值不菲,從別的渠道去賣,都是不識貨的人只會浪費時間。
“可以是可以,但這些東西我得先看一遍,才能放出去賣,這也是琳瑯閣的死規(guī)矩。”黎平安躊躇了一下,其實把外頭的貨放到店里賣是不合規(guī)矩的,因為來琳瑯閣買東西都是老顧客,認的是他的手藝。
但他一方面心癢癢,想看到這位大師別的作品,一方面也想賣慕輕個面子,以后好提收徒的事。
“孩子,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可以先去把東西拿來給我掌掌眼,我先給你估估價?!?p> 黎平安是這么想的,要是這東西真是這位大師雕的,他私人掏點錢買了也可以。
慕輕略一頷首,拿出手機,“我叫輛車送過來?!?p> 東西她早準備好了,包的很嚴實,以免路上被顛簸碎。
黎平安陪著她等了半個鐘頭,看著停在店鋪門口的大貨車,愣了一下。
慕輕已經(jīng)推門出去簽收了。
司機搬出了一個二十寸左右的箱子。
“這么多?里面是塞了海綿嗎?”黎平安疑惑的看向慕輕。
慕輕:“一個箱子大概裝了十幾件?!?p> 黎平安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師父待你不薄孩子,留給你不少東西。”
他才剛嘆完,接著從車廂里又搬出來了第二箱。
第三箱、第四箱、第五箱……
整整十二箱。
黎平安看著冒了個車屁股煙,瀟灑駛向路口的貨車。
他喉嚨有些發(fā)干,腦子里過了一下他要是死了,能給她留下多少東西,“孩子,你師父這輩子的家底都傳給你了吧。”
十二箱,一箱十幾件,最少是一百五十件……
看了眼被擺滿的門面店,慕輕撕開紙箱封條,沒承認也沒否認。
這里面有一百八十件,只有三十件鐲子是她用最近新得的料子做的,剩下的一百五十件都是從前練手,隨便刻的東西。
擺件、戒面、印章、無事牌什么都有,很雜。
黎平安從抽屜里翻出來放大鏡,蹲在箱子旁邊拆除空氣填充物,隨手拿出一件鐲子看了看。
“幾十萬是有的?!?p> 這一箱都是鐲子,全都是一流的翡翠,種水油度,一等一的出挑,連紫水鐲子都有好幾只。
要知道做鐲子的料跟做雕刻的不一樣,雕刻可以去棉遮裂,翡翠料子就算不太好,也可以通過雕工彌補。
而鐲子,必須原石的本質(zhì)上乘。
里面有一絲棉,價格都會大打折扣。
而慕輕這兩箱三十幾只的鐲子,沒有一個是有棉或者雜質(zhì)的,市面上一只的價格就在幾十萬到百萬不等。
黎平安眼睛都看直了,哪有人一出手能拿的出來,這么全套的上乘好鐲子?這簡直是在逼人犯罪!
他拿著計算器跟筆,粗略把價格估了估。
三十幾只鐲子,保底三千萬。
這個數(shù)目,可以說是天文數(shù)字了。
更別說還有剩下十箱,全都是有雕工算在里面的好貨,玉石一看料子,二看雕工。
好的雕工能幫玉石翻上不止兩倍的價格。
黎平安看著面前上幾十上百億的資產(chǎn),有些失語,把筆放在旁邊也不算了,神色鄭重。
“你這師父叫什么名字?玉石行當(dāng)里,能壓手里這么多好貨的大師,滿打滿算不超過十個!說不定我認識?!?p> 他激動的手都在抖,連忙先把鐲子給放回了箱子里,生怕摔著。
“我學(xué)藝不精,他不讓我在外提他的名字。”慕輕淡淡的掀眼,隨手抓了個翡翠戒指把玩。
事實上到他死,她也沒喊過一聲師父,就是臨終幫他買了塊墓地,好好安頓了后事。
但學(xué)了他的手藝,無論他到底有沒有作惡多端,她勉強也認下了這個師父。
她雕刻上的師父叫袁林峰,跟黎平安的師父是師兄弟,后來坐了牢,被趕出了琳瑯閣。
袁林峰身為玉石界的恥辱,琳瑯閣的污點,說出來只會讓黎平安不快,不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