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下是一個面積不大的長方形空間,從四周凹凸的鐵皮墻壁來看,這個房間應(yīng)該是用舊時代的集裝箱直接埋在地下改建而成。
在這長方形空間的一頭,凹凸的鐵皮墻壁被挖出了一個一人多高,寬近兩米的缺口。
缺口之中,是兩扇布滿銹斑的鐵門。
蘇澤看著那中年男子合上圓形艙門后,便扭轉(zhuǎn)過頭,一邊拍著阿彩身上的沙塵,一邊說道:“有勞這位大哥了。娘的,這邊的天氣還是以前那樣說變就變哈?昨兒還下著大酸雨,今兒個就烈日當(dāng)頭,黃沙卷天的?!?p> “你們昨天就來了?”中年男人站在一個鐵皮桌子上,搖了搖艙門把手,確定艙門關(guān)嚴實之后,跳下了鐵皮桌,一邊拍著手上的灰塵,一邊問道:“哪兒來的?”
蘇澤并沒立刻回答中年男人的問題,而是捏了捏阿彩的臉蛋,說了聲“寶貝兒要聽話”之后,轉(zhuǎn)過身,對著中年男人說道:“不夜城來的,昨兒上午到的舊日城,銷了些貨,現(xiàn)在打算在貴地又進一批,拿回不夜城再賣。”
“哦?!敝心昴腥它c點頭,打量了一下蘇澤二人后,說道:“聽你話中的意思,你不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兒吧?”
蘇澤點頭回道:“那肯定的,來過幾次了?!?p> “那你媳婦呢?”中年男人又問。
“她是第一次?!?p> “規(guī)矩和她交代過了?”
蘇澤笑答道:“那肯定的!不然壞了規(guī)矩,那不是要惹禍事了?”
“你們是收零散件還是做大宗買賣?”
“零散件?!碧K澤說道:“不過這次接了一個老板的委托,讓幫忙收一件硬頂子的貨?!?p> 中年男人點點頭,彎腰從鐵皮桌下拉出一個木箱,從木箱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長方體,這長方體上還豎著一根一指長的棍子。
“既然你們倆是一起的,這話機也就只給你們一部了。拿著!”
中年男子說完,將其口中所稱的話機塞進蘇澤手中,隨后走到房間一頭,按下了鑲嵌在鐵墻之中的一個按鈕之后。
兩扇滿是鐵銹斑駁的鐵門便從中橫著打開,儼然是一部電梯。
“要去哪層自己按吧。對咯!別忘了出谷的時候把話機還咯。他娘的,老子這邊一個月已經(jīng)丟了六部話機了!你說這是不是走霉運了?”
蘇澤拉著阿彩走進電梯,對著中年男子笑道:“大哥放心,這東西我拿著也沒用,定會還的?!?p> 說著,便按下了電梯按鈕。
看著電梯門關(guān)緊,中年男子立刻掏出了別在自己腰上的話機,按著話機上得按鈕,急促道:“我找夫人?!?p> ……
站在緩緩下行的電梯之中,阿彩把目光投在蘇澤手中的話機上,問道:“這玩意兒是干什么的?”
蘇澤解釋道:“這東西叫通話機,也叫對講機,算得上是極老的物件了。在這谷中,布滿了信號屏蔽器,我們的全息智能終端,在這兒用不了。而這通話機就是在谷中使的,用來緊急聯(lián)系之用?!?p> “緊急聯(lián)系?聯(lián)系誰?”阿彩不解。
“交易區(qū)治安員咯。”蘇澤答道:“這望龍谷,就是一個兩不管的地方。因為地處偏遠,朝廷不管,而舊日城想管也管不了。所以這谷中,自有一套體系。望龍谷中一共有六大門,分管著六個區(qū)域,每一門,每一個區(qū),都有著各自的作用。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便是六大門之一的滿花樓所管轄的交易區(qū)。
“進來交易區(qū)的人,要么是個體淘金客,或者另外兩大門‘不樂幫’和‘長須會’的交易師傅,要么就是黑市商人,這些人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主。特別是淘金客,常年在舊世遺跡里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脾氣也大,難免會因為生意上的事,和前來收購物品的黑市商人發(fā)生些口角,最后打起來也說不定。
“畢竟是做買賣的地方,如果這地方?jīng)]了黑市商人,淘金客找到再多的遺跡物資也是白瞎。掌管交易區(qū)的滿花樓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為了照顧黑市商人,只要是商販入谷,都會發(fā)這樣一部話機。
“這東西,就是用來呼叫區(qū)域治安員的……其實就是滿花樓門下的弟子,他們的作用就是維護這交易區(qū)的治安。”
蘇澤說完,便感覺電梯猛地一震,隨后電梯門開。
頓時,嘈雜的人聲如潮般涌進電梯艙。
蘇澤又一次拉起阿彩的手,叮囑一句“千萬跟著我”后,走出電梯。
和一臉震驚的阿彩不同,蘇澤面對眼前這幅鏡像,并不覺得驚奇。
畢竟,他三年前就到過這里。
蘇澤二人一走出電梯后,便置身于一片由無數(shù)小攤組成的巨大山洞之中。
其中小攤數(shù)量之多,看攤客人數(shù)量之大,比起節(jié)假日的新都十里坊,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這里的小攤,卻不像十里坊那般的規(guī)整,大多數(shù)就是一頂帳篷,攤主坐在帳篷中,露出半截身子,將自己售賣的東西擺在地上。
只有少部分的攤位,是由舊時代的集裝箱改建而成。
甚至有些攤主連帳篷都沒有,裹著一條臟兮兮的氈毛毯子坐在地上,雙手則從毯子中伸出,手里拿著售賣的物件,有氣無力的對著過往的客人吆喝著。
那模樣看起來,著實可憐。
這個山洞空間極大,站在洞中抬頭上望,距離洞頂足有五十多米。
而整個山洞的面積,更是不可數(shù)之。
約摸著,不比皇城重玄門后,能夠容納五六萬人舉行祭祀大典的啟天殿廣場小。
雖然山洞之中到處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具,不過整個山洞目前最大的光源,則是來自蘇澤右手邊,山洞巖壁上一個巨大的豁口。
山洞右高左低成緩坡狀,那豁口便正好在坡頂。
整個小攤市場,也就是建立在坡上,層層疊疊,如樓梯一般。
從蘇澤現(xiàn)在所站的地方看向豁口,剛好能夠看見修建在對面巖壁上的滿花樓。
“這……這里面也太大了吧?”阿彩一臉震驚的說道。
蘇澤拉著阿彩的手,生怕和這小妮子在人群中走散,說道:“那是!這個山洞是原來智械危機時,人類的避難所,史書上講,這里最多的時候,差不多住了二十萬人。你看見了洞穴墻壁上的那些鐵皮房子了嗎?那就是以前的避難所房間,當(dāng)年智械危機時,整個山洞中都是這樣的房子,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說著,蘇澤又拉著阿彩轉(zhuǎn)身,指著山洞那個巨大的豁口,說道:“那坡頂?shù)幕砜冢鋵嵤呛髞硗诔龅?,因為避難所的人實在太多,這山洞已經(jīng)裝不下了,所以才開的此口,然后以峽谷壁為基礎(chǔ),將避難所繼續(xù)向外修筑。智械危機中期,這個山洞加上外面住在懸崖石壁上的人,加起來有五十萬之巨?!?p> 不管身邊連連稱奇的阿彩,蘇澤拉著她的手,朝著豁口走去。
“哎哎哎,那是什么?”
蘇澤轉(zhuǎn)過頭,看著阿彩指著一個小攤販前擺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人偶模型,一臉新奇。
蘇澤腳步不停,看了一眼后說道:“那叫手辦,好像是古人的陪葬品?!?p> “陪葬品?”阿彩疑惑道:“可是我看見那些小人,好像都是些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喲!穿得還挺暴露!這東西也能做陪葬品?”
蘇澤聳了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這古人的愛好千奇百怪,聽說還有些人會把這手辦人物印畫在被子上,每天蓋著睡覺呢!”
“呃……”阿彩聽到蘇澤解釋,一臉震驚。
不過隨后,阿彩的注意力便又被另外一樣?xùn)|西吸引。
那東西通體粉紅,如一顆小小的雞蛋,連著細線,細線另一頭乃是一個方盒。
那方盒被攤主拿在手中,盒上有按鈕,只要攤主一按,那如雞蛋般的圓球便會嗚嗚震動起來。
“哎,那個東西好有趣!那是什么武器嗎?”
蘇澤依舊腳步不停,看了一眼之后,搖頭道:“不清楚。不過看此物的外形,應(yīng)該是某種古人用來狩獵的誘餌吧。手握方盒藏在暗處,讓那嗚嗚震動的圓球吸引獵物。嗯,應(yīng)該是這樣?!?p> “哦?!卑⒉驶腥淮笪虻攸c點頭:“原來如此。無聊!哎哎,你這是帶我去什么地方?我們不在這邊逛逛嗎?難道你不是來調(diào)查那根管子的線索的?”
蘇澤搖了搖頭:“這邊售賣的,都是一些從舊世遺跡找出來的物件,那纖維導(dǎo)管上所印文字,明顯是三十三年前卷入宮中大案被抄家查封的‘峰山制器’的產(chǎn)品,這里的人還沒膽量賣這種東西。”
說著,蘇澤用下巴指了指對面峭壁的滿花樓,說道:“我們?nèi)ツ莾??!?p> 與此同時,望龍谷,不樂幫總部。
一名年紀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黑色夾克,坐在一張紅木桌子后,聽著站在房間中央的一位老者的匯報。
“門主,昨天晚上赤隊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這次外出淘金,赤隊三十二人,回來了二十九個,折掉了三人?!崩险哒f到這兒,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那百潭縣遺跡的地下庫門,還是沒能打開?!?p> “那件事暫時先放一放吧?!焙谝履凶颖砬殂紤械目吭谝伪成?,抬起雙腳搭在木桌上,右手食指撫摸著在一個擺在木桌上的玻璃杯杯口,閉眼問道:“今晚宴會的請?zhí)啥及l(fā)出去了?”
老者點點頭:“昨天中午,已近給除了滿花樓紅豆夫人之外的其他四位門主都送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老者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道:“鬼門和協(xié)會給的答復(fù)是……不會前來……”
嘩啦!
老者一說完,便看見一個玻璃水杯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被摔成碎片。
“什么意思?”黑衣男子依舊閉眼靠躺在椅子上。
不過此刻他的鼻翼兩邊,因為憤怒,而出現(xiàn)了一些皺紋:“云非和李絕城,是不想給我這個面子咯?”
“門主!”老者微微躬身,說道:“云非和李絕城兩人本就性情古怪,雖然同樣身為門主,不過卻從來不愛參與門中事務(wù),他們來不來,對您的開壇繼位禮也沒什么影響?!?p> 說話的老者名叫馬寅,今年六十有一,也算得上是這望龍谷六大門之一,不樂幫中的老人了。
要說當(dāng)年老門主熊天賜在位的時候,馬寅那可算得上不樂幫中實打?qū)嵉亩柸宋?,一手“崩山拳”已到大成境界不說,內(nèi)功修為在望龍谷中也是頂尖,妥妥的一流高手。
莫說不樂幫了,縱觀整個望龍谷六大門,也是跺跺腳,便能再谷中引起不小震動的人。
然而,半年前,他隨老門主外出辦事,卻莫名其妙遭人伏擊,老門主命隕當(dāng)場,而馬寅自己也是身負重傷,一身武功修為盡廢。
他能活著返回望龍谷,還是靠著老門主的拼死相救,才撿回的一條命。
說是莫名其妙,那是因為直到現(xiàn)在,那伙伏擊他與老門主的人到底是誰,馬寅也沒弄明白。
雖說他們不樂幫,并不是什么武林正派,但是說來也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甚至他們不樂幫,連武林之事也不會參與,從來都是安安心心的做著舊世遺跡淘金的買賣。
怎么可能在武林之中有仇家!
而那伙伏擊他們的人,很明顯是沖著他和老門主而來,目標清晰,下手狠辣,不可能是有什么誤會,認錯人的說法。
老門主死后,這不樂幫自然交給了老門主的兒子,熊非正掌管。
要說這熊非正,雖是老門主的兒子,但是卻一點沒有老門主的英雄豪氣,為人陰險狠辣。
繼任門主的第一天,便將幫內(nèi)那些一直追隨老門主的老人們?nèi)珨?shù)清除出幫,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本來,馬寅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在這清除之列。
現(xiàn)在他一身武功盡廢,對不樂幫來說可謂毫無用處。
但是,就像他被伏擊一樣,這熊非正卻莫名其妙的將他留在了幫中,甚至還依舊擔(dān)任原來的職務(wù)。
一開始,馬寅還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是看著熊非正從小長起來的,這熊非正還念著一點舊情。
不過隨著和熊非正的接觸,馬寅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這熊非正非但不念及舊情,輕則對他出言辱罵,重則直接動手。
思來想去,馬寅才算明白,熊非正把自己留在幫中,完全是因為他在谷中的聲望。
現(xiàn)在熊非正剛剛繼任門主不過半年,雖是老門主親兒,不過根基不牢,如果身邊沒有一個熟臉有威望的人在,有些事情便辦不好。
熊非正對他馬寅如何,馬寅全然沒放在心上,他十八歲進望龍谷時,身無分文,若不是遇到老門主,他可能早就餓死在這谷中了。
所以,即便熊非正對他再如何的不好,馬寅念及老門主的兩次救命之恩,辦起事來,也是盡心盡力。
雖然他很清楚的知道,熊非正今晚舉行完開壇繼位禮后,正式成為不樂幫門主,自己的命運會和之前那些幫中的老伙計們一樣,被驅(qū)逐出幫。
不過這又如何呢?
反正他已經(jīng)打定注意,今晚以后,無需熊非正開口,自己便會去到那谷底的閻羅殿,自行了斷。
“門主。”馬寅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臉平靜:“我這就再去鬼門和協(xié)會,就算丟下這張老臉,求也會把云非和李絕城兩位門主求來赴宴。”
嘭!
又是一個玻璃杯飛來。
不過這一次,玻璃杯并沒有碎裂在地板之上。
而是硬生生地砸在了馬寅的右腿上。
“你的老臉?”坐在木桌后的黑衣男子冷哼一聲:“你還有什么臉面呢?一個武功盡失的廢物東西!本來留你在身邊,想的就是你在谷中還有些聲望,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滾下去吧,這件事,我自會找人處理?!?p> 木桌后坐的人,正是這不樂幫現(xiàn)任門主,熊天賜之子,熊非正。
馬寅離開以后,熊非正看見從房間的暗處忽地走出一個人。
這人身高七尺,全身上下都套在一件黑色斗篷之中,看不清面目。
熊非正看見此人出現(xiàn),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出木桌,單膝跪下,對著那人畢恭畢敬地說道:“恭迎圣使?!?p> 說著,熊非正抬頭看了一眼那人,怯生生地問道:“不知圣使……是何時到的?”
“和馬寅一起到的?!币粋€非男非女的聲音從斗篷中傳來:“熊正非啊,你膽子挺大,圣主要求你辦的事情,你竟然會說‘暫時先放一放’!反而要去忙你那狗屁開壇禮,你可是活膩了?”
“圣使大人!”熊非正聽得黑袍人的話,立刻壓低身子,額頭頂在地上,語氣顫抖:“我做此安排,也全然是為了完成圣主大人交代的任務(wù)!那百潭縣遺跡的地庫大門堅固異常,我們不樂幫中并沒有開啟的辦法,我前不久也親自去現(xiàn)場查看過,想要開啟那門,只有鬼門和協(xié)會有法子。但是……”
“但是他們兩門門主并不愿意幫你,”黑袍人還沒等熊非正說完,便搶先說道:“所以你才會打算在你的開壇禮上,暗殺兩位門主……不!應(yīng)該是暗殺其余五位門主,然后乘此機會,收編了整個六大門,做這望龍谷中唯一的門主,然后在利用收編來的鬼門及協(xié)會弟子為你打開那扇庫門。對嗎?”
聽著黑袍人的話,熊非正可謂冷汗直冒,低頭不言。
黑袍人怪笑一聲,道:“你的計劃,圣主大人已經(jīng)想到了?!?p> 說著,黑袍人將右手伸出斗篷,凌空一提,那熊非正竟然直直站起。
面對一臉驚駭?shù)男芊钦?,黑袍人說道:“你的小心思,圣主大人不管,不過你要記好了,圣主大人要的東西,沒人怠慢!還有四天的時間,你若打不開那百潭縣遺跡的地下庫門,后果你自然是知道的?!?p> “還有!”黑袍人說著,又從斗篷中伸出手,將一個藍色藥丸丟在地上,說道:“圣主大人覺得你今晚的計劃還不妥當(dāng),因此特賞你這顆化龍丹,保證今晚整個開壇禮上,沒人會是你的對手,即便其他五位門主聯(lián)手,也傷不了你分毫?!?p> 熊非正雙眼圓瞪,盯著那地上的藍色丹丸,渾身顫抖地說道:“謝圣主大人!”
有點中年
卑微作者……在線求……啊……女……女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