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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不諳謙卑之道

第十六章 冷漠

本宮不諳謙卑之道 墨沐世無雙 2564 2021-01-29 15:09:33

  三日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雖然有許多事要忙,但眼下最重要的當(dāng)屬兩件事——追查癔癥,輕鴻樓赴約。

  癔癥一事,是她重生之前被暗算的事,盤根錯(cuò)雜。目前只是暗中查到是飲食的人手出了問題,可是要查出是誰下的手還需要時(shí)間。

  至于輕鴻樓之約,三日之期,眨眼即至。

  沐河清帶上清云自護(hù)國公府南院后花園開的一扇小門,悄咪咪地探了出去,沒有驚動(dòng)任何人。清霜和清蓮不愿打扮成男子,只好留在長悅閣留守。

  南院后門一出門直通一條窄巷,這巷子也算護(hù)國公府的地盤,又窄又深,人跡罕至。二人拐過小巷便能看見寬闊熱鬧的大街鬧市。

  正值十月,金風(fēng)送爽。

  秋日溫和的陽光灑落,給整條繁忙的大街鍍上金光,繁華熙攘,軟紅香土。

  二人才過了一家茶肆,轉(zhuǎn)眼便是一座酒樓;這會(huì)兒才路過敞開的茶館,聽見里頭說書先生拍著驚堂木,那邊就聽見街頭耍雜藝人一聲吆喝;這邊是包子出籠熱騰騰的香氣,那邊就聞到抄手熱乎的香氣……

  沐河清套了一件玉蘭白色大氅,大氅華貴雅致,厚薄適中,沐河清戴上身后的兜帽,只露出一截清瘦的脖頸和白皙的下頷,像極了出門在外低調(diào)奢華的貴公子。

  清云一身褐色短打探頭探腦地跟在沐河清身后。

  她實(shí)在不習(xí)慣這身小廝的打扮,一會(huì)兒拽拽衣袖,一會(huì)兒甩甩褲腿兒,還是忍不住湊上去問沐河清:“小姐……我看上去像一個(gè)平平無奇的小廝嗎?”

  沐河清:“必須像?!?p>  清云:“為什么?我總覺得怪怪的?!?p>  沐河清:“因?yàn)槭俏矣H手打扮的。”

  清云:“……”

  好家伙真自信。

  清云突然好奇起來:“小姐,話說你是如何學(xué)會(huì)上男子妝的?我們自小培養(yǎng)在府中,也著實(shí)沒學(xué)過這樣的技巧呀?!?p>  小丫頭想起沐河清給她上妝的畫面,像是喝茶飲酒,信手拈來。

  沐河清隨口岔開話題:“這么好奇,想學(xué)嗎?”

  清云思慮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挺想學(xué)的,這樣以后可以幫小姐上妝,小姐自己便不用動(dòng)手了?!?p>  沐河清看著這丫頭真摯的眼神,笑了笑,眉眼彎彎:“十兩銀子,包教包會(huì),童叟無欺?!?p>  清云:“……小姐我仔細(xì)想了想,自己可能比較笨,學(xué)不會(huì)。就、就不麻煩了……”

  沐河清:“……”

  不過說到這種手法。她斂著眸心思卻飄飛去了千里之外的邊境。她學(xué)會(huì)這般手法,還是當(dāng)年在寒風(fēng)朔雪的隴西邊境,與齊國寇賊談判之際。

  二人拐過大街小巷,在一家口碑不錯(cuò)的成衣店挑了兩件上乘的成衣,各自裝扮妥當(dāng)。

  清云頭上裹著個(gè)頭包,眉眼清秀,身形瘦小,換上了一身講究面料的短打,是個(gè)秀氣的小廝。

  再瞧沐河清,饒是那成衣店的老板娘閱人無數(shù),也不禁被眼前的“小公子”好生驚艷了一番。

  小公子玉冠銀簪,唇紅齒白,朗眉星目,一身玉白色窄袖錦袍,外罩繡著蘭草的大氅,腰上還順勢別了一只折扇。

  端的是公子如玉,清貴無雙。

  一雙光華流轉(zhuǎn)、明燦至極的桃花眼,似天上明月,散落漫天星辰。

  果不其然,一出成衣店,沐河清便毫不意外地收獲了一打迷妹。幾個(gè)街邊路過的姑娘推推搡搡,含羞帶怯,把清云給樂得不行。

  付清了銀子,清云還在癡癡傻笑。

  沐河清:“……”

  小公子抽出折扇,輕飄飄地在小廝頭上敲了一下。

  清云捂著腦門兒,委屈巴巴。

  二人在街上悠閑自得,漫步市井。

  清云不識(shí)路,問道:“小…公子,我們要去哪兒?”

  沐河清悠哉帶路:“藥材鋪。”

  清云:“……?。啃〗隳阏娴纳×藛??是我們府上大夫不中用嗎?還是……還是其實(shí)你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

  沐河清:“……”

  傻孩子,病入膏肓的是你沒錯(cuò)了。

  二人不緊不慢地向藥材鋪逛去。

  “砰!”一個(gè)高個(gè)子身影猛地閃過。

  突兀一下,沐河清被撞向街邊,接連踉蹌幾步方才站穩(wěn)。

  緊接著,又是一道瘦小的黑影堪堪擦著沐河清向前方撲去!

  那人仿佛一頭兇狠的野獸,不顧一切地?fù)湎蚯埃粋€(gè)照面將方才身高馬大的那人撲倒在地!

  沐河清蹙眉,清云先慌了:“小、小姐!你沒事吧?受傷了嗎?”

  沐河清搖搖頭,順著方向看去。

  清云也氣鼓鼓地順著視線一看,驚呼一聲:“嗬!怎么還打起來了?!”

  定睛一看,一大一小兩人正扭打不休。

  寬闊的大道上,頓時(shí)塵土飛揚(yáng)。

  不過若是看得更仔細(xì)——與其說說二人扭打……不如說是單方面的——虐打!

  躺在地上的一人生得人高馬大,但卻只顧抱頭打滾,哀嚎不斷。

  而跨在那人身上的少年,瘦弱到仿佛風(fēng)一吹便能倒,頭發(fā)披散,看不清楚長相,只能看見少年掄起結(jié)實(shí)的拳頭,死命地砸在男人頭上。

  男人頭上血流不止,少年手上亦是血跡斑斑。

  挨打的男人拼命掙扎,竟然掙脫不了少年的束縛。

  他疼得不行了,在地上滾了一圈,嘶啞還帶著哭腔地咆哮:

  “媽的,小雜種!等老子的人來了……??!你就……你就給我等死吧!”

  “小雜種!嘶……?。∽∈?!我告訴你……老子的人……啊!”

  周遭圍上來一圈看熱鬧的人,卻無人敢摻和進(jìn)去。

  嘈雜聲淹沒了男人色厲內(nèi)荏的嘶吼,沐河清垂眸,微風(fēng)中她耳邊卻捕捉到了一種別的聲音——那聲音喑啞隱忍,好似在不斷的重復(fù)同樣的話語。

  沐河清總算聽清了——是那個(gè)少年的喃喃聲:

  “還給我?!?p>  少年旁若無人地落下拳頭,機(jī)械地重復(fù)著三個(gè)字——“還給我”。

  “公子還是快走吧,打成這副模樣定然是非多,千萬別摻和進(jìn)去!不小心把自己傷到哪兒了可怎么辦!”清云緊張地拉著沐河清的大氅,牽著她往人群外擠。

  “踏踏踏——”又一陣腳步聲傳來。

  只見另外三個(gè)高壯的男子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發(fā)現(xiàn)地上的男人被打得齜牙咧嘴頭破血流,簡直目眥欲裂,很快便粗暴地趕走了四周看戲之人。

  單方面虐打的場景很快轉(zhuǎn)變。

  兩個(gè)人快步上前,雙手猛地用力——少年便被架在半空中,單薄的身子像是飄搖的浮萍,腳尖連地。

  緊接著,他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咣當(dāng)”一聲,少年栽倒在地。塵土嗆到了嗓子,他猛地咳嗽幾聲。

  另一位趕來的男子將原先在地上挨打的男人攙扶了起來,挨打男也不顧腦袋還在流血,一個(gè)箭步?jīng)_上去一巴掌摔在少年臟兮兮的臉上。

  “啪!”的一聲。

  厚實(shí)的耳光掌摑在少年臉頰上。

  少年削瘦弱小的身子縮成一團(tuán),一巴掌下去,他的腦袋幾乎被打歪,臟黏打結(jié)的頭發(fā)散在臉上,看不清少年的神情。

  少年終于一動(dòng)不動(dòng),徹底沉寂下來。

  挨打男這才有空開罵:“小雜種!小廢物!老子拿了你的玉是你的福氣,你個(gè)小雜種這么不上道就活該被剁碎了去喂狗!”

  挨打男臉上青紫一片,神色猙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被打歪的腦袋,冷笑道:“小子,栽在我手上,算你倒霉!我讓你知道活活被打死究竟是個(gè)什么滋味!”

  他一揮手,旁邊那三大壯漢各自冷笑地漸漸逼近。

  朗朗乾坤,白日青天。

  繁華熙攘的街市,街上有往來買賣的人群,人群中能聽見少女的嬌笑、商賈的吆喝和說書耍雜的喧囂。

  金燦的陽光普渡長明萬里,卻獨(dú)獨(dú)遺忘了——少年蜷縮的那一處方寸土地。

  四人幫逐漸逼近,形成的陰影把少年瘦弱的身軀籠罩。

  光線僅在少年手邊轉(zhuǎn)圈,怎么也不肯落在少年身上。

  市井街民冷眼相看,袖手旁觀。

  世人皆道與己無關(guān),安分守己,平穩(wěn)度日。

  那——又能與誰相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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