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腳下踩的就是人俑,這時候身旁突然飄出來個人影,而這人影竟然好像還在沖我招手,無論怎么想都覺著是見鬼了吧?我險些一個趔趄從垛子上栽了下去。
由于我離那人影屬實不近,而且垛子下面的光線昏暗,我只能模糊地看清人影大概的輪廓,瞧著像個人,不過骨架卻有些瘦小,我心說這他娘的是人還是海猴子???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人影的姿勢突然變換了,他似乎也發(fā)現(xiàn)我在看著他,這家伙竟然張開了雙臂,叉開雙腿擺著八字步,就這么風騷不羈地站著。
我瞬時愣了一下,心說這是什么造型???轉(zhuǎn)而嘴角抹過了一絲無奈,不禁就想起了小時候一個有趣的插曲。
我估摸著,那時候我大約也就是三四歲,小孩子都愛玩猜謎游戲,我和王大乙自然也不例外。經(jīng)常和左鄰右舍的小朋友一起猜字謎,其實規(guī)則很簡單,每個人比劃一個姿勢來代表自己的名字。
我雖然在其中最小,卻也算是最聰明的一個,我當時雙手合并,叉開雙腿,比劃出了一個“人”字的造型,正好與我名字狄壬中的“壬”同音,以此蒙混過關。
而到了王大乙,這家伙的名字最容易,他只需張開雙臂,叉開雙腿就能比劃出一個“大”字??善翘焖┑氖情_襠褲,所以小家伙一叉開雙腿。
所以,至今逢年過節(jié)回老家的時候,每次和兒時那幾廝喝多了,我們這群人還會叫上他幾聲“太乙真人”。
我見這家伙一動沒動,還這么風騷的站著,似乎是在等我回應,我著實有些無奈,也只好比劃出一個“人”字。這種感覺就好像兩個聾啞人在對接頭暗號,可偏偏這個暗號有些傻逼。
好在越是弱智的東西,越是有效,我心說這種確認敵我的方式,也就王大乙能想出來,要換成是我,絕對想不出這么奇葩卻又萬無一失的方法。
王大乙此時離我有好幾個垛子的距離,仔細打量發(fā)現(xiàn)這家伙并不是在我的身后,而是幾乎與我平行,都在朝著布陣圓心的青銅棺槨進發(fā)。
我沖他擺了擺手,意思是你別擱那傻站著了,趕緊麻溜過來吧。我又轉(zhuǎn)回身去瞧墨鏡兒他們到底走多遠了,可當我再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王大乙人卻突然不見了!
我氣得有些咬牙,心說這廝怎么總是關鍵的時候掉鏈子?眼下我是該前進還是后退???可我轉(zhuǎn)念一想,又覺著哪里不對。
既然王大乙知道我在附近,那他是不會一聲不響就走了的,這人怎么會突然就不見了?就算是跑,我一回頭的功夫,他也跑不了多遠,我應該還是能瞧見他逃竄的身影的。
我覺著他可能是藏起來了,那他為什么……
我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這時候突然就看見青銅棺槨的下面,好像站著一群人。我立馬從垛子上跳了下來,順勢騎在了人俑的頭上,就好像小孩在騎頸頸兒,而上半身則伏在了垛子的墻頭上。
我一邊偷看,一邊心里破罵王大乙這廝不講義氣,可當我看見這群人在干什么的時候,腦子里卻幾乎是一片空白,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才好。
雖然我離這群人并不是很近,大約也就是三十多米的距離,但我依舊一眼認出了酒井琺子,因為隊伍里就這么一個女人,她們果然比我們先找到了出路。
可……可眼下這群人,怎么都跪在了青銅棺槨的下面?
這種跪拜的姿勢很是奇特,就有些像道教的三禮九叩,整個身子都幾乎趴在了地面上,我心說這也太詭異了,難道說這棺槨里裝了什么大羅神仙?
可這群小鬼子也犯不著信中國的神吧?他們該信耶穌啊,難不成人家這是入鄉(xiāng)隨俗。我又瞧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在棺槨的下面好像還有什么東西,在這個角度恰好被擋住了。
我見他們一直趴在地上,連忙從垛子上竄起,往身旁移了好幾個身位,終于看清那棺槨的下面是什么東西。
這竟然還是個人俑,不過卻是個超大號的,這具人俑雖然沒有墻垛子高,卻也幾乎平齊,儼然算是兵馬俑中的巨人俑了。
除了大小有些奇怪以外,巨人俑所處的位置也很獨特,算是處于整間墓室陣眼的位置,而且就只有這么一具人俑不同而已,我覺著這巨人俑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義。
我本想再往前靠近一些,想看看這人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是不是長得跟靖國公一樣,沒準兒這朱檀老兒就是有自戀癖,非要在墓室放了一尊自己的雕像,死了也要號令千軍萬馬。
一想想這種可能性,我就不禁覺得有些興奮,誰見過國公長什么樣???可眼前卻出現(xiàn)了更讓我興奮的一幕,這群人突然站了起來,就在巨人俑的眼前開始脫衣服了。
不僅是那群鬼佬,連酒井琺子也在脫衣服,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下意識地揉了揉,覺著自己莫不是中了邪?可幾番測試之后,我覺得中邪的并不是我,而是他們!
難道說這巨人傭是具色俑?也沒聽說石頭也好色的啊,我覺著他們可能是中了什么致幻的東西,人俑和棺槨的附近,肯定暗藏著什么玄機。
我努力在觀察陣眼附近的物件兒,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酒井琺子的身上瞄,雖然看得不夠清,不過已經(jīng)腦補了豐富的畫面。
一時醉眼朦朧,酒井琺子似乎穿了件紅色的內(nèi)衣,我心說這日本小娘子的身材還真是好啊,看得我?guī)缀蹙惋j出了鼻血。
這種極其令人壓抑的情況下,卻出現(xiàn)了如此香艷的一幕,只覺著幸福來的也太突然了,很難想象一會兒還會發(fā)生什么,歷史的經(jīng)驗告訴我,好幾個鬼佬和一個日本女人必定發(fā)生不尋常的故事。
我一邊覺著慶幸,一邊心里又有幾分悔恨,怎么當初我就沒登上日本小娘子的破船呢?要不然如今……
可又讓我沒想到的是,這群人竟然開始穿衣服了。我擦嘞,我一時忍不住就想罵娘,小爺我剛被撩得熱血沸騰的,怎么突然間就畫風一變了呢?
不過,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這群人好像是在換衣服,并不是在脫衣服!
我正想看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墓室地面卻突然變昏暗了,底下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是誰把下面那層的青銅盞都給熄滅了,我心說難道是我們偷窺被發(fā)現(xiàn)了?
我覺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頭,趕緊從垛子鉆出來往前竄,沒走多遠,下面那層突然間又亮了起來,好像是有人把青銅盞又點燃了。我定睛一看,酒井琺子那群人卻眨眼間都不見了!
這么一群人怎么可能突然人間蒸發(fā)了呢?
我心說會不會藏在哪里了?可實際上墓室中心很空曠,沒什么能躲藏的地方,除非他們又退回到了垛子里,不然就鉆到了銅鼎或者青瓷器里,顯然這些都不大可能。
轉(zhuǎn)眼間,我在地面上看見了墨鏡兒的身影,連忙起身趕去和他會合,想知道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剛才詭異的一幕又重現(xiàn)了。
墨鏡兒這家伙竟然也跪拜在了巨人俑的身下!旁邊匍匐的還有老大和老二這兩個大傻逼。
老二整個身子幾乎就附在了地面上,只能看見兩瓣屁股蛋子在那顫抖,我心說這他娘的也太邪門兒了,這家伙在干嘛?難道是在強奸地球?
我趕緊加快了步伐,沒一會兒就到了垛子的最內(nèi)層,我已經(jīng)看見了Alice的身影,讓我覺著奇怪的是,Alice卻很正常,她既沒有跪著,也沒有脫衣服,而是站在了巨人俑的身前,不知道在干什么,這多少還讓我有點失望。
我立馬從垛子上跳了下來,輕聲叫了一聲Alice,可大妞卻根本沒有理會我,由于她是背對著我的,我只能看出來她在一動不動地站著,可能是在研究眼前這具巨人俑,也可能……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有些不敢去打擾她,我真害怕拍完她肩膀之后,轉(zhuǎn)過身來的是一張沒有五官的大白臉,或者像剛才那些嬰兒濕漉漉的頭顱。為了安全起見,我從地面上撿了些碎石塊,挑了塊小的輕輕撇了過去。
碎石塊正好打在了大妞的肩膀上,她頓時也被嚇得一趔趄,慶幸的是,我之前所有的幻想都沒有發(fā)生,轉(zhuǎn)過身來的還是Alice,大妞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又轉(zhuǎn)過頭去了。
當我第一眼看清這具人俑的時候,我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以前在哪里見過似的,但我也可以肯定,我連西安兵馬俑我都沒有親眼見過,可我怎么會覺著似曾相識呢?
難道又是我那奇異的天賦?但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做過那些預見性的夢了,上次還是夢見酒井琺子和凡客跟著我們下海的時候,難道說是更久以前的夢境?
我又覺著不對,二十幾年來這些預見性的夢發(fā)生的并不頻繁,大多數(shù)的夢境我都還記得,因為它們都在現(xiàn)實當中發(fā)生了,所以這些場景我都經(jīng)歷了兩遍,并不會忘記哪些奇怪的細節(jié)。
我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具人俑,乍一看,巨人俑長了一張駭人的怪臉,若不是他的五官健全,而且還穿著古代戰(zhàn)士的盔甲,我很難覺著這是一張人臉。
這張巨臉長得方正扁平,不過五官的比例卻很不協(xié)調(diào),換句話來說,五官長的太緊湊了,就跟緊急集合似的。
但最為讓人難以理解的,還是巨人俑的眼睛,狹長的眼球呈柱狀,驚異地往外凸出,而且柱體的中間還有一道箍,似乎還可以旋轉(zhuǎn),如果放飛想象力的話,就有些像現(xiàn)代的望遠鏡一般。
而兩只耳朵也極為的不同,聳立著又大幅度地向外張開,不過好在我還能看出來這是雙耳朵,比較貼切的形容,這就像有些人長的招風耳一樣,卻更加的肥大。
我很難想象制作這具人俑的匠人究竟是以誰為模特的?我心說正常人能長成這樣?就算是外星人也不能長的這么磕磣???
我不禁又想起了之前的想法,這巨人俑該不會是以靖國公朱檀為模特做的吧?我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我走進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似乎并不可能,因為這巨人俑并不是陶塑的,與我們之前所見過的那些人俑完全不同,整具人俑竟都是由青銅鑄造的。
從造型和材質(zhì)來看,這具青銅俑似乎并不是明朝的產(chǎn)物,也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只覺著這東西就好像史前文明一般,與整間墓室顯得格格不入,也許這是某種神秘文明的象征。
可我到底是在哪里見過的呢?
Alice見我愁眉不展,她此時已經(jīng)看了個大概,估計新鮮感已經(jīng)沒了,她不禁問我:“你也見過這具人俑?”
大妞的這個“也”字讓我極為詫異,我心說怎么說的像你見過似的?我只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Alice不解的看著我,我也很喪氣道:“我好像是以前見過類似的東西,可我眼下就是想不起來了?!?p> 令我奇怪的是,Alice的神情很復雜,看起來就像知道什么似的,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臉的糾結(jié)。
她似乎在努力地組織語言,終于開口道:“前些年我曾經(jīng)讀過一本北美作家寫的暢銷小說,叫做《金色面具》,我見過書中的插圖,描述的那張金色面具很像這人俑的巨臉?!?p> 這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興趣,心說老外寫的小說怎么會有中國的歷史文物呢?更何況這具詭異的人俑并沒有面世啊?我不禁就讓Alice講了講小說中的故事。
她說故事講的是四千年前的三星堆文化,美國的主人公和“先知”同學偶然間得到了一本書,里面講述了有關三星堆的神秘力量,偶然間他們穿越到了四千年前……
故事的內(nèi)容很懸乎,但是畢竟只是小說而已,我們眼前就有這么一具青銅人俑,長的也跟小說中縱目聳耳的金色面具差不多,難不成它還能帶著我們穿越?我不由得一笑。
可我轉(zhuǎn)念一想,之前那群人不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