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倏地縱身而起,對方的流星錘挾著一股子勁風,直由他身邊擦了過去,端的是險到了極點。
這一錘又打空了!
王杰身方落下,羅德勇第三次又已出手。
這一次更厲害,他施展的手法是左右夾擊,兩團海碗大小的流星錘左右同時逼到,“當”一聲,迎在了一塊。
王杰杰在地上打了個滾,險到了極點。他已是極為狼狽了!
羅德勇狂笑著徑自舞開了這一對流星錘,但聞得風聲颼颼,兩點銀星劃出了一丈五六的一圈弧光,時近時遠,時左時右,先慢后快,逐漸的使兩點銀團,幻化為千百點繁星。
羅德勇顯然是運施流星錘的能手,兩只飛流星錘竟然運施得滾瓜爛熟。
他是站在石柱背風的一面,居高臨下,地勢好,進可攻退可守,顯然,他要靠著這一雙流星錘為自己這邊找回面子,要置對方于死命。
往杰以往還不曾有過對付流星錘的經驗,是以上來不十分沉著,可是漸漸地,他已經摸著了一點竅門。
站在沙丘的斜面,一動也不動,他那雙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對方,追逐著滿空亂舞的兩只流星錘。
顯然是不讓他把身子偎近了,他的流星錘劃出了一圈流星網。
慘灰的穹空里,激蕩著大風的怒吼,遠處山野里早已是狂風萬丈,然而這些卻分不開彼此敵視的目光。
漸漸的王杰把身子逼近過去,羅德勇顯得有些緊張激動,那一雙流星錘舞動得更快更猛。
錘上的風力呼呼有聲,萬千點飛星里包著羅德勇實大壯碩的身軀,他似乎已體會到王杰的不可輕視,是以兩只流星錘盡管舞得天旋地轉,卻絕不再輕易發(fā)出。
王杰雖說是目不旁瞬,他心里卻不能不留意著另外一個人。
就在這危機彈指的當口,石柱的另一面,緩緩的現(xiàn)出了那個人的影子,烏江二郎的段天意。
他身上的那襲皮大氅,已撩在肩后,露出內著的一襲棗紅色勁服,七星劍,插在腰間,他用那雙遠比狼更猙獰的瞳子,打量著王杰。
王杰仍然直視當前的羅德勇,可是他卻也體會到背后敵人的出現(xiàn)。
腹背受敵,是兵家之大忌,他不得不盡快的結束正面之爭。
想到了就干,王杰虛張聲勢的猛然抽個冷子向前沖進一步。
果然那個羅德勇猛的手里飛出了流星錘,王杰算計到他會有此一手,一個搶波的身勢,已把身子滾倒在地上。
羅德勇一錘落空,趕上一步,第二錘再出手,枯葉飛揚,王杰猛的由地上疾躍起來。
不知怎么滴,錘頭已落在了王杰的手里,羅德勇用力向后一扯,鐵鏈子扯得筆直,兩個人可就較上了力道。
忽然王杰一揚手,手上的那只流星錘迎面直向著羅德勇的頭上擊了過去。
羅德勇慌張的向后一仰,“呼!”一只錘頭擦臉而過,陡然間只聽得斜方段天意驚叱道:“小心!”
似乎慢了一步,王杰身軀已怒鷹般的襲到了近前。
羅德勇來不及運錘,左手伸開五指,一掌向寇英杰臉上擊去。
空中人影一閃,一片衣袂聲中,那個段天意持劍已向著王杰身后猛刺了過來。
但是這一切都無法挽回羅德勇既成的悲慘命運,因為王杰的如意腰刀,已自腰間電也似的掣出,一刀掃過了紅衣大漢的咽喉部位。
他的身子斜著飄出了丈許以外,羅德勇身子一翻,由石柱上滾了下去。
也許是他身子過重,震飛無數(shù)枯黃的樹葉,頃刻間,落地枯葉已把他掩埋大半,倒是那一對南瓜般大小的流星錘,還扔在地上,閃閃放著銀光。
王杰一刀得手,卻不敢絲毫大意,他身子方自縱出,那段天意,已由斜刺里蜻蜓點水般的猛刺了過來。
王杰反過身子來快出一刀,段天意左手扔出一枚斷魂鏢“當”一聲分開,右手劍鋒一指,直向王杰前心就扎。
王杰左掌一抬,一枚古樸的戒指擋住了飛鏢,腰刀直砍將后面的七星劍擋了下來。剎那間,兩個人打在了一團。
天空中狂風怒號,遠處被風勢卷起在滿天的枯葉,象是蝗蟲陣勢般的變幻著,時而一片,時而如帶,時而首尾互銜,呼嘯而去,迤邐又來,為陰慘的灰色天空,帶來了生動而凌恐的一番異彩!
石柱下的兩個人仍在怒搏著。就在雙方猝然接觸的一個勢子里,王杰的一口如意軟刀,深深的扎進段天意的心窩。
段天意發(fā)出了嘶啞的一聲怪叫,陡地把手中的七星劍向著王杰身上擲了出去。
劍鋒洞穿了王杰身上的那襲麻布衣,在他兩肋間留下了一道血槽,滑出去雙雙的倒在地上。
王杰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眼看著那個中了刀的段天意,歪斜著踉蹌而奔,跑了十幾步,隨即跌倒在地上。一陣風,把他身上的衣服刮得翻過來,蓋住了他的頭臉,他也不再動了。
王杰喘著粗氣爬起走了過去,在他面前站立了一會兒,把刀上的血漬,在他身上擦了一下,然后將刀插回到腰里。
兩只巨型的大禿鷲,極速掠來,抓上兩人的尸體偏偏拍翅而起,發(fā)出“茲——茲——”的一陣子叫聲。
王杰嚇了一跳,猛的轉過身來。西半天橘紅色的光彩,映著巨型禿鷲升空的身子,翩翩而去。
就在這一瞬間,他意外的看見了一個人——那個騎在七彩鹿上的老人。
真難以想象,又會在這里遇見了他。那個穿著一襲湛藍色大長衣,留著一綹山羊胡須的孤獨老人,一只手拿著象是象牙雕空的長笛,側坐在七彩鹿上,他一直都是那么的悠閑。
如果王杰沒有記錯,他在冥海之外的時候,就看見了他,以后數(shù)日,幾乎每一天都隱約的發(fā)現(xiàn)到他的七彩鹿的身影,即使是看不到他的人,卻總是聽得見他斷斷續(xù)續(xù)的笛聲。他還記得昨日擒捉應龍的時候,也曾經發(fā)現(xiàn)過他,想不到自己與應龍搏斗數(shù)日,來到了千里以外,在這里竟然又遇見了他。似乎不能再以“偶遇”這兩個字來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