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山位于山海邊緣,重巒疊嶂的險峻山峰,是阻擋荒野之地的天然屏障。
但每年還有不少妖物翻山越嶺,入侵人族聚集地。
因此,磐石城在邊荒搭建起無數(shù)哨塔,形成一個輻射范圍龐大的防御圈。
入夜后,一座十米高的老舊石堡聳立在山丘上,四周點燃了一堆堆篝火,上千位黑甲人圍攏在一個個車架旁,安靜忙碌著自己的事。
哪怕在吃飯之時,臉上也透著一股彪悍之意。
這些漢子正是圍剿兇僵的鎮(zhèn)荒軍卒,不少人無聊的盤坐在地,下意識地看向某個方向。
石堡一側的石墻下,坐著一位身穿單薄軍服的美少年。
黑甲人神色復雜,無不帶著一抹贊嘆.
被扣押的少年,別看年紀輕輕的,竟然會是一位靈修。
黑衣人親眼目睹了少年與兇僵的激戰(zhàn)。
青澀外表下藏著一顆無所畏懼的強大心臟,更憑借一手詭異靈法,硬生生抗住了兇僵的猛烈攻擊。
不然,他們想纏住那個可怕妖人,肯定要付出很多生命。
如此一想,黑甲人的冰冷目光柔和了下來,越發(fā)覺得那個美少年順眼了。
“有趣的小子?!?p> 中年男子盤坐在牛皮大帳里,目光透過卷起的門簾,平靜的看向白玉常。
鷹鉤鼻,細長的眼睛微瞇,笑著贊許了一聲。
他隨手卸下斗篷,露出一身筆挺的黑綢戎裝,與趙紅纓的衣著相似,皮靴踏在厚重毛毯上,滿不在乎的留下一串泥濘腳印。
男子看了眼兩旁的一排矮幾,對著眾位鎮(zhèn)荒軍的百戶官,吩咐道:“去,給那邊送些吃食和毛毯,不要怠慢了?!?p> “領命。”一位百戶應聲而起,快步走出大帳。
“千戶大人,看樣子要趕上連雨天了,無妄山到磐石鎮(zhèn)這一帶,山路崎嶇,需要十多天才能走出去.....
不知大人可什么需求?我給人傳信,必然快馬加鞭的給您送過來...”
陳麟站在帳外,彎下腰,態(tài)度極為謙卑。
“不必了?!?p> 中年男子眉頭微皺,冷哼道:“辦好你自己的差事,下次再出什么差錯,仔細你的狗頭?!?p> 陳麟聽著冷漠的回答,不敢有任何想法,單膝跪下。
千戶官名為劉源,乃南境鎮(zhèn)荒軍三品校尉。
在人族五境之中,靈庭冊封的武官,地位超然于世俗國的文官體系,所謂見官大一級。
三品校尉哪怕是底層軍官,在青云宗掌控下的磐石城里,也是站在權利最頂端的人物,無人敢惹。
說完話,中年男子長身而起,拿起桌案上的玉壺,越過眾人,向遠處的白玉常走去。
帳內(nèi)幾名百戶面面相覷,神情各不相同。
有不解,也有遲疑,大家沒想到自家大人會屈身前往。
難道那小子真是一位神秘尊貴的靈紋師?
就在這時,陳麟走到一處火堆旁,一位漢子立于他的身后,遙望白玉常那一張英俊的臉,悄聲道:
“大當家,就眼睜睜看著那小子飛黃騰達?”
陳麟端起鐵壺喝了一口,看著殘存的幾位幫眾,眼神一黯。
黑蛇寨規(guī)模不大,所有幫眾加一起不過千人。
這一次因為自己的過失,大部分葬身在山野,傷筋動骨了。
想到這里,陳麟搖了搖頭,感慨道:“城北白玉常,青云山劍癡.....唉,我老早就覺得此子不凡,當日真是鬼迷心竅,不然怎么會與他產(chǎn)生沖突。”
陳麟意興闌珊,“那小子入了貴人的眼,已經(jīng)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了。”
手下親信臉色驚訝,自家老大不僅是流民營的幫主,哪怕遇到一品靈修,也不會像今日這般頹廢。
可一想到趙紅纓對白玉常的態(tài)度,心里也多少沾點嫉妒。
他娘的,長得俊俏就是吃香。
“夏英杰,回頭派人把胡家的東西還回去。
另外,將白玉常之前簽下的字據(jù),連同我珍藏的那一株老參,一并送到白府.....記住,態(tài)度一定要恭敬?!?p> 夏英杰一愣神,連忙道:“使不得啊,那株百年靈參可是留給您破關用的。”
見陳麟沉默不語,夏英杰有些惱火:“就怕那小子不領情?!?p> 陳麟輕撫額下的胡茬,望著千戶官的背影,淡聲道:“寒門艱難,那小子若有雄心大志,不會拒絕我傳遞出的善意?!?p> 夏英杰摸了摸腦袋,弄不清這里面的彎彎繞繞,索性氣悶的不說話了。
以此同時,白玉常在王德福的侍候下,拿起冒著熱氣的玉米,香甜的吃了起來。
突然,一位身穿戎裝的中年男子靠過來。
來人也沒在意墻角石楞上的泥土,一屁股坐在白玉常身邊,將酒壺遞了過去。
白玉常一愣神,接過酒壺抿了一口,頓覺渾身燥熱,驅(qū)散掉不少寒氣,拱手道:“多謝千戶大人?!?p> “哈哈。”中年男子挺起寬大腰板,伸出藏于袖中的雙手,微微一拱,“鄙人劉源,既然同為靈修,自然無需那么多禮節(jié)?!?p> “小子白玉常,見過劉大哥?!?p> 白玉常趕緊站起來,自來熟的舔臉一笑。
前世倒騰古玩的選手,靠的就是一張厚臉皮,討巧賣乖那是看家本事。
據(jù)說鎮(zhèn)荒軍直屬靈庭軍府,帶品級的武官只有靈修才能擔任。
而鎮(zhèn)荒軍又是精銳邊軍,號稱百戰(zhàn)之師,從嚴明的軍紀和彪悍作風就體現(xiàn)了出來。
劉源滿意的揮了揮手,示意白玉常坐下。
此子與兇僵的戰(zhàn)斗,劉源當時也遠遠瞧見了。
先不提那一身詭異的靈法,就說直面妖人膽色,在這個年紀也稱得上出挑。
最令劉源感到意外的,還是白玉常隱約散發(fā)出的那一股殺意,心知此子定然殺過不少人。
“聽說你是青云宗的記名,但觀你靈法的運用路數(shù),好像與青云劍山有別。
我看你應該是另得高人師承,不知是哪一位?”
白玉常見新認的便宜老哥一臉的笑意,心里咯噔了一下。
說話這么直?
一下子就將好感給聊沒了。
白玉常掩飾好心中忐忑,不經(jīng)思考的說道:“劉大哥抬愛,不瞞您說,小子不過學了祖上傳下來的粗鄙之法,難登大雅之堂。”
白玉常謙虛了一句,含糊道。
雙親不在,兩系親屬據(jù)說一個也沒有,而白府內(nèi)僅存一位側室。
白家血脈唯有白玉常了。
這么一看,自然任由他胡編濫造,反正死無對證。
另外作為穿越者,不管和對方熟不熟,自我封閉和警惕排外的本性極為強烈。
白玉常不會輕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