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滿剛把肉下進鍋里,就又聽見熟悉的振動聲。
聲音很近,就在他們這塊。
把手貼在包上,不是她手機發(fā)出的聲音,剛疑惑的抬起頭,許瓚已經在接電話了。
好冷淡。
好簡短。
不禁好奇電話那頭的人會是誰。
應該還沒到一分鐘吧,許瓚就已經結束了通話。
嗯,不在,不需要。
一共六個字。
年滿想,估計是電話推銷,因為她接到這類推銷電話時,也都是這樣回復的。
這家火鍋店有上下兩層,不過二樓都是包廂,這里的包廂,年滿還沒進去過呢!
不過年滿沒想到的是,在這里,竟然也能看見傅懷。
她打小到現在,除了明星的演唱會上,她還真沒遇到過什么明星,當然前提是她得知道有這個明星。
比方說十八線開外的小明星,她極大可能是不認識的,或者不是很紅很火,常年沒有大海報貼在商場里外的墻上。
數數,她都意外撞見這個傅懷幾次了。
二樓洗手間的長廊,他靠在墻角邊,在講電話。
年滿不是刻意要去偷聽的,實在是這里太安靜了,她耳朵聽力打小就不差。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對方是位女性。
然后再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對方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
會是誰?
余子醬嗎?
不免屏住了呼吸,探著耳朵。
柔柔低低沉沉的聲音,確實還不錯。
年滿百分百的確定,傅懷電話那頭的人,是女朋友。
是不是余子醬就無法篤定了,因為她沒聽見傅懷喊對方的名字。
不對,有辦法可以判斷。
手機呢?
悲劇,沒帶上來。
夏天就這點不好,衣服沒口袋,手機沒法隨身帶,想著不過上個洗手間,也要不了幾分鐘,哪里知道還會遇上傅懷。
別說下去拿了,就她現在出去都會打草驚蛇的。
估摸著有五分鐘了,傅懷的電話總算是講完了。
表情,看起來挺愉悅的。
“傅懷?!庇腥擞脴O低的聲音在叫他。
一個男的,不是喪心病狂貴的那家意大利餐廳里的那位,這位年紀看著稍大些。
經紀人嗎?
估計是。
再悄悄探著頭看過去,人已經不見了,年滿這才從洗手間出來。
幸虧這二樓的洗手間里沒人,不然這叫人瞧見了,定要以為她是做了什么壞事,才在這里躲著不敢出去。
木頭的樓梯,踩上去不時發(fā)出嘎吱的聲音。
他和許瓚坐的那桌就在樓梯拐角的斜后方,下樓梯的時候還在想著剛才那事兒,心猿意馬,差點沒一腳踩空。
好在抓著扶手,沒丟人的跌下樓梯。
懊悔死了,怎么就沒把手機帶著呢,不然她就能知道傅懷電話那頭的人是不是余子醬了,離秘密面紗的揭開就只差一步了。
郁悶至極。
一直到年滿結賬離開,也沒見著傅懷從二樓的包廂下來。
許瓚見她一步三回頭,便問,“怎么了?”
“沒?!彼龘u搖頭。
七月的晚風已經燥熱了,剛從空調屋里出來,所以格外的悶熱。
猶豫了有半分鐘的時間后,年滿還是決定把剛剛遇上的事兒和許瓚說了,反正他也算是知情人。
回頭望了望,四下都無人,長長的深巷子,兩邊檐下掛著紅色燈籠。
“我剛上洗手間的時候,看見傅懷在走廊角落里打電話?!?p> “傅懷?”
“嗯,就是那天酒吧,和我姐一起的那個人。”
許瓚點了點頭,“想起來了。”
“他在和女朋友打電話,”說完她又朝身后望了望,再次確定沒有人,“我懷疑那人是我姐?!?p> 本來今天就可以確定的,錯過這次機會又不知道下次是猴年馬月了。
兩人關系明明就不一般,可那天餐廳里,余子醬卻像不認識傅懷一樣,這又讓她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被動的情況下,余子醬都能守瓶緘口,更別說主動告訴她了。
這件事情,她就打算秘而不宣,直到實在瞞不住,不得不宣告大家。
紅彤彤的燈籠一直蔓延到巷子口,年滿低著頭,去踩被熱風吹得搖晃的燈籠影子。
恍神間,整個人突然向左一歪,然后便跌入一個滾熱堅硬的胸膛。
“對不起對不起,剎車壞了?!?p> 年滿抬起頭,看過去,是一個騎著老式自行車的中年光頭大叔。
“姑娘,沒碰著你吧!”
她還沉浸在剛剛突發(fā)的這狀況中,人還沒緩過來。
許瓚已經皺起了眉,輕聲喚她的名字,“年滿?”
“……嗯?”抬頭看向他。
“姑娘,”光頭大叔又叫她,“沒碰著你吧!”
“沒?!睋u搖頭。
“實在對不住??!對不住,這剎車又出毛病了。”說完,光頭大叔又跨上了自行了,按著車鈴繼續(xù)往巷子里去了。
他滾熱的手心還貼在她光滑細嫩的手臂上,灼熱的讓人無法忽視。
“我沒事?!彼?。
見他眉頭還皺著。
“沒碰著哪兒,真的?!彼终f道。
灼熱的手心已經撤下了,低低的“嗯”了聲,“別低著頭走路?!?p> “哦好。”
一陣陣的熱浪晚風迎面吹來,燈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時間一天又一天,如窗間過馬。
燥熱的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
許瓚的繃帶也要拆了。
這段日子里,年滿再也沒有遇見過傅懷了,余子醬依舊經常晚歸,也會徹夜不歸,只是不變的是,她不會告訴年滿她徹夜不歸的時候都去了哪里。
楊記的師兄聯系過她幾次,都是詢問出國留學的一些事情。
這段日子里,她與許瓚的關系近了些,似乎更像是好朋友了。
雖然看著他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走神,還是會想起那個異國他鄉(xiāng)的雪后夜晚,他拒絕她的話,和模樣。
有時候也會想起攪壞了他相親的那天。
甚至在夜晚萬籟俱寂的時候,產生沖動,再告訴他一次,她還喜歡他,不過清晨醒來,這種念頭也就消散了。
因為知道即使再說一次,結果也依舊如那樣,甚至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八月末,夏季還未進入尾聲,驕陽依舊似火,在外面跑上一圈,便可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