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喧鬧的常寧西市,玲瑯滿目的商品,耳畔充斥著小販們的吆喝聲,青石板的路面上,馬車緩慢的行駛過市集,行人們絡繹不絕,真是一片繁華熱鬧之景。
“小姐,我們還是快回去吧,老爺知道定會責罰的。”鄭莜然的婢女白露神色慌張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的提醒著鄭莜然。
鄭莜然站在西市牌坊下看著眼前這新奇有趣的市集,哪里會聽得進去白露的忠告,眼前繁華熱鬧之景徹底吸引住了她的目光,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有趣,飄香的酒肆,新奇的玩意,小販們熱情的招呼客人,行人們流連忘返。
“我都被關(guān)了一個多月了,就玩一會我們就回去。”
鄭莜然此刻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天天被困在她的四方小院中,看著四四方方的天,憋屈的和籠中鳥一般。
今日不知為何,府中眾人異常忙碌,連鄭莜然身邊的青玉都被喊去廚房幫忙,守門的小廝也不知所蹤,這才有機會從后門偷偷溜出府,任憑白露如何阻止都阻擋不了鄭莜然一顆向往自由的心。
“小姐,你說好只是出來看一看就回去的,一會老爺夫人就該發(fā)現(xiàn)了,小姐,我們快回去吧?!卑茁督辜钡陌欀祭嵼坏囊滦洹?p> 鄭莜然開心快樂的流連于不同的攤販前,絲毫沒把白露的話當回事。
“白露,母親一般都要在傍晚來看我,這才大早上的,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小姐,今日…七王爺會來納征,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好不好,白露求你了?!卑茁督乖甑穆曇舳嘉㈩潱媸羌钡娜鐭徨伾系奈浵佉话?。
鄭莜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白露那焦急的模樣,白露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在一起,眉頭深皺的看著鄭莜然。
“納征?是什么?七王爺又是誰?他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鄭莜然不解的看著白露。
“小姐…奴婢不能說太多,夫人定會處罰奴婢的?!卑茁兜拖骂^避開和鄭莜然的眼神接觸,吞吞吐吐的極力想要隱瞞著什么。
“好了,回去吧?!笨窗茁哆@為難的模樣,鄭莜然也不再為難她,只能和這短暫的自由說句再見…也許是再也不見。
來這鬼地方成為鄭家三小姐一個多月以來,被莫名其妙的關(guān)在小院中,有專人24小時看守,活動范圍僅限于她的閨房和院中,她一直好奇過去的鄭莜然究竟犯了什么錯,可是問誰都三緘其口,諱莫如深。
奈何她并沒有原身的記憶,所有人又對她的過去避諱不及,她一直想知曉其中關(guān)蹺卻又無能為力,設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很快就又要回到那個牢籠中去,鄭莜然的腳步愈發(fā)的沉重,身體不自覺的想要抗拒。
王奕凌一早就帶著聘禮來到鄭府,雖然也是萬般不愿,可是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就如此輕易決定了他的命運,一直都有聽聞這個鄭三小姐,可都是那些和梁王的事跡,心里鄙夷的很。
白露快步的領著鄭莜然返回當初的后院深紅色的小門處,白露用力推了推卻發(fā)現(xiàn)門內(nèi)被人已經(jīng)反鎖了,怎么推都紋絲不動。
“小姐,這怎么辦???門被鎖了,是不是老爺夫人已經(jīng)知道小姐溜出來了,這可怎么辦?”白露在門口雙手緊握不斷的踱步,臉色瞬間蒼白,急的淚珠已經(jīng)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好了,不要來回走了,晃的我也緊張了起來,走前門吧,反正挨罵的是我,我承擔唄,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鄭莜然癟著嘴嘟囔抱怨著。
“可是小姐…”還沒等白露話說完,鄭莜然就拉著白露繞著高大的圍墻一路往前走。
這鄭宅還真的挺大,繞了一大圈這才終于看見了正門,門口懸掛著兩個紅火的大紙燈籠,高大的牌匾上金漆寫著鄭宅,到是一副豪門大院的氣派之景。
門口的小廝們進進出出,一個個和無頭蒼蠅一樣,焦急忙慌的不知在忙什么。
這還是鄭莜然第一次看見自己家的大門的模樣,這多可笑,她自己想想就覺得可笑至極。
“哎喲,我的三小姐,你這是去哪了?老爺都動氣了!”
鄭莜然垂頭喪氣的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大門,一個身穿黑色長袍,戴著黑帽頭發(fā)有些花白的長者看見鄭莜然,急忙上前迎她。
“周管家,小姐這是出去透透氣?!?p> “放肆!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來人把她帶去柴房一會交給夫人發(fā)落!”周管家立馬換了口氣,對著白露厲聲訓斥道。
周管家身后的小廝們放下手中的活計,上前不斷的向白露靠近。
“白露是我的貼身侍婢,她只是聽命于我,周管家要關(guān)是不是也把我關(guān)到柴房里去發(fā)落我??!”鄭莜然輕蔑的說道。
鄭莜然緊緊拽住白露的手,將白露護在了自己身后,自己好歹是三小姐,雖然是不知犯什么錯被囚禁起來的三小姐,但諒周管家和小廝也不敢拿她怎么樣。
“三小姐,這…那請三小姐還是去中廳,老爺和夫人正在中廳等著三小姐?!?p> 周管家笑盈盈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身后的小廝也迅速的退開。
鄭莜然咽了咽口水,跟著周管家一路走到中廳門外,就聽著里面?zhèn)鱽砹岁囮囌勑β?,想必傳說中這個父親心情應該挺好吧。
“老爺,三小姐來了?!?p> “莜然還不進來!”一個穩(wěn)重的男聲傳來,聽著就感覺讓人覺得很威嚴不可侵的樣子。
鄭莜然竟然也緊張了起來,白露害怕的拉了拉鄭莜然的衣袖,鄭莜然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有些慌亂的心,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衣衫,拍了拍白露的肩膀,裝的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走了進去。
鄭莜然提起裙擺跨過高高的門檻,廳中端坐著母親,母親還是一樣的雍容華貴之姿,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母親的表情明顯不悅,有些生氣的看著鄭莜然,正中間還坐著一位身著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陰沉著臉看著就很可怕,想必那就是她那所謂的父親了。
廳的左右兩邊還端坐兩位年輕的男子,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鄭莜然的身上。
“莜然見過父親、母親?!编嵼恢昂桶茁秾W過禮儀,似模似樣的俯身給他們行禮。
鄭謙看著鄭莜然的淺粉色的裙擺上沾了些污跡,不施脂粉素顏朝天,一縷額發(fā)從發(fā)髻中散出,發(fā)髻上僅釵著一只白玉花簪,氣就不打一出來,這哪里像一個愛俏的鄭家三小姐,就像個鄉(xiāng)下野丫頭一般,瞧著鄭莜然這模樣鄭謙氣就不打一處來。
“七王爺,這就是小女,鄭莜然,今日小女頑劣,讓王爺見笑了,還請王爺海涵?!编嵵t壓著怒意站起身對著坐在左手邊的男子微笑施禮。
那男子束著金冠,身著紫色繡如意紋長袍,輪廓就如同被精心雕刻過,高聳的鼻梁,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看著就賞心悅目,他對著鄭謙微微一笑,并未言語。
“莜然!你也太頑劣了,還不快點和王爺?shù)狼?!”另一邊的男子重重的放下茶盞,喝聲要求鄭莜然道歉。
鄭莜然被他這一叫喚著實嚇到了,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怨氣。
“我為什么要道歉?你又是誰?你們成天把我當囚犯一樣關(guān)起來,我就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怎么就成十惡不赦的模樣了!”鄭莜然一想到被關(guān)了這么久,憋了一個多月的怨氣再也控制不住了!
“哐!”鄭謙陰沉著臉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跪下!”
“不跪!我究竟做錯什么了要被關(guān)起來?天天就是四方的天,我連自己的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模樣!”鄭莜然交叉著手,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子勇氣,已經(jīng)無所畏懼。
“你這個不孝女!”鄭謙氣的臉色鐵青,雙手微微顫抖。
“莜然!不得無禮!我們關(guān)著你也是為了你好!快和你父親哥哥認錯!”一直沒有說話的母親起身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束著金冠的男子一直微微笑著,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晃動著茶盞,眼神一直看著手中的茶盞,就像是來看戲的一般,一言不發(fā)。
“我今日是不該偷偷出去玩,可是你們也不該關(guān)著我?!笨粗恢眮砜赐约旱哪赣H,鄭莜然還是服軟了,低下頭輕聲說道。
“一直都有聽聞,鄭家三小姐沉魚落雁,溫婉嫻淑,今日一見,倒是不俗?!币恢睕]說話的王奕凌放下茶盞,看著鄭莜然,深邃的眼神中卻帶著些許嘲諷。
“王爺,莜然自從大病一場后忘卻了往昔,脾氣喜好也就像變了一個人,莜兒不懂事還請王爺見諒?!?p> 鄭莜然的母親尷尬的笑著給王奕凌行了個禮。
“夫人多禮了,三小姐楚楚動人,與眾不同,倒是有趣,父皇既然已經(jīng)選定了吉日,今日本王也已經(jīng)將聘禮帶來,還請鄭大人鄭夫人操持?!?p> 聘禮?鄭莜然聽的一頭霧水,一時反應不過來王奕凌究竟說的是什么意思。
“是是,只是老臣怕小女頑劣失了分寸,以后還望王爺包容?!?p> “鄭大人多慮了?!?p> “什么意思?”鄭莜然歪著腦袋一臉疑惑的看著王奕凌,怎么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奕凌并未理睬她,而是起身拍了拍下擺。
“那本王先走了,下月初八會來親迎,還有勞鄭大人操持?!蓖蹀攘柝撝肿旖俏⑽⑸蠐P余光掃視了一眼鄭莜然,便大步離去。
“是,恭送王爺?!碧弥斜娙顺肃嵼患娂娤蛲蹀攘栊卸Y,鄭莜然則仍一臉茫然的呆立在原地。
待王奕凌走遠后,鄭謙黑著臉坐下看著這個讓他頭疼不已的鄭莜然。還沒等他開口發(fā)落,母親趙雪就先發(fā)制人。
“莜然,我們關(guān)著你也是護著你,為了你好,今日是七王爺來納征的日子,你怎么就跑了出去,知不知道這傳出去就是個天大笑話,你讓你父親的臉往哪擱?”趙雪訓斥道。
“納征?究竟是什么?”鄭莜然一直在想著他們究竟說的是什么意思,奈何歷史沒學好,完全沒明白究竟是何意思。
“唉…”鄭謙出奇的沒有開口指責,反而是別過頭嘆了口氣。
“莜然,陛下賜婚,下個月初八你就將嫁給七王爺,成為廣陵王妃?!壁w雪的話一字一句怎么就像不能理解的外語一樣,可是鄭莜然明明聽懂了,卻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
她莫名起來的來這鬼地方,爹不疼媽不愛的被關(guān)了一個月,如今還要嫁給陌生人?這設定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個廣陵王可不是善茬,他是陛下的七皇子,從小喪母,性格孤僻謹慎,是陛下最不喜歡的皇子,聽聞還喜歡流連于煙花之地,莜然,你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币贿叺泥嵱顚幍统恋纳ひ舾嬖V了她另一個噩耗。
“真是白瞎了他那張臉!”鄭莜然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