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歷174年。
景國，蜀地，錦城。
解除宵禁的金鳴之音響起。
天還沒亮，關(guān)了一夜的城門在一陣吱呀中被守備打開。
早就等候多時的城外百姓霎時蜂擁而至，向著城門處奔去。
守備的軍人們早就見怪不怪，一邊嬉笑怒罵著一邊檢查放行。
“喲，二大爺，您老今日怎么也有空來趕場……”
“哎！你，你，你，說你喃，那個漢子，狗日的，喊你莫急，信不信老子拿棒棒栲你咯?！?p>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守備軍人倒也不真至于動粗，只是對于不守規(guī)矩的人，免不得要受到一陣白眼責(zé)罵。
少許，天邊開始浮現(xiàn)一抹魚肚白。
城內(nèi)一條并不太寬闊的府河穿城而過，猶如玉帶，將錦城一分為二。
冬日水緩，露出淹了一夏的河床。
岸邊早起的酒樓老板娘推開窗戶，入目是籠罩了整個河面薄霧。
“起霧了啊……”
老板娘看著河面嘟囔了一句，話未說完一陣微風(fēng)吹過，夾雜著濕氣的冷風(fēng)透過衣領(lǐng)鉆進身體。
老板娘不由的打了個冷戰(zhàn)，趕緊伸手將窗戶掩上。
“你個老龜兒還不起來，天到黑就曉得攤尸，不曉得今天逢場啊……”
……
“啊……”
李季從睡夢中醒來，坐在床上，舒展著身體打了一個呵欠。
一夜宿醉，腦袋頭疼欲裂。
“完了，完了，又夜不歸宿，回家估計又要被禁足了?！?p> “這該死的張猴子，非要拉著拼酒……”
看見微亮的天空，李季一邊罵著一邊快速的穿戴好放在床頭的衣物，心里只盼望著家里那只母老虎在他到家之間還沒醒來。
不過按照以往經(jīng)驗看來，似乎不大可能。
李季不由自主的夾了夾屁股。
每次犯錯，受罪的總是那兩瓣軟肉。
穿戴好后，李季匆匆的下了樓。
“慢走啊，二公子。有空再來啊……”
對于這種家里有兩錢，喝醉了酒還不鬧事，給完賞錢倒頭就睡的富家子弟酒樓還是比較歡迎的。
李季實在沒空搭理。
出了酒樓埋頭走進熙攘的人群里，跌撞著朝著家里趕去。
出了酒樓右轉(zhuǎn)，走了百十步便上了錦城連接南北兩城的唯一橋梁。
府河橋，一座寬不足三十米的石橋。
涼風(fēng)吹來，李季只感覺腦袋里那種頭痛欲裂居然減輕了不少。
停下腳步，站在欄桿處，李季轉(zhuǎn)身對著河面深吸了一口氣。
“啊……舒坦?！北淝逄鸬目諝馊牒?，瞬間精神大振。
李季忍不住呻吟出聲。
突然……
李季只覺得一股大力猛然撞擊在后腰上，然后整個身體就不受控制的騰空而起，直接翻越橋欄飛了出去。
“啊……”
“噗通！”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甚至他都不確定是自己精神恍惚了，還是有人從后推搡的。
李季直接一頭栽進了府河中。
“咕?！?p> 整個身體瞬間被冰冷的河水包圍，李季掙扎著想要呼救。
嘴一張，口腔就被冰冷的河水灌滿。
來不及撲騰，巨大的溫差轉(zhuǎn)變讓手腳立馬抽筋僵直。
李季直接昏死在水里。
被河水帶著起伏著向城外漂去…
“快來人啊……有人落水啦?！?p> 在李季落水的一瞬間，他身邊的路人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驚慌失措的吼叫起來。
“噗通……”
接著一個黑瘦的身影快速的翻過橋欄，一頭扎進冰冷的河水里。
此時李季也剛?cè)胨痪谩?p> 而府河兩岸再短短的時間內(nèi)已經(jīng)站滿了圍觀的人群。
“快，快……就在你前面不遠(yuǎn)……”
“右前方……右前方……”
橋上的行人站在高處，不斷的給入水的漢子指揮著方向。
那入水的漢子水性極好，冰冷的河水對他完全沒有影響。
在水里猶如游魚一般，三兩下就躥到了李季身邊，一把拖住已經(jīng)毫無知覺的他朝著岸邊游去。
“好……”
見到落水的人被成功營救，府河兩岸爆發(fā)出了熱烈的叫好聲。
人群一邊歡呼著，一邊朝著河岸跑去。
等漢子拖著李季游到岸邊時，等候在岸邊的兩位身穿粗布衣裳的莊稼漢，一把接過黑瘦漢子手中的李季，將他從水中架了起來。
黑瘦漢子也抃笑著走出河面，居然只是一名年約十六的少年。
一張小臉凍得慘白。
大口大口的哈著嘴，喘著粗氣。
人群里趕緊圍了幾人出來，脫下自己的外衣，讓救人的少年脫衣更換。
少年連連致謝，哆嗦著接過衣物開始更換。
“完了，這娃兒遭求了，莫得氣了的嘛。”
左手邊的漢子伸手在李季動脈處探了探，又在鼻下試了試，然后喪氣的說到。
言語中很是懊喪。
“趕緊，倒背起來跑兩下，抖兩下。把水倒出來可能還有救?！?p> “對頭，對頭，應(yīng)該還有希望?！?p> 府河邊生長的人對于落水之人的急救常識還是有的。
雖然不太懂其中道理，但也都親身見過老一輩的就是這么從水鬼手里面把人搶回來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著主意。
右邊架著李季的莊稼漢聽到旁人的話語，二話不說就把猶如爛泥的李季倒背著開始蹦跳起來。
圍觀人群突然很有默契的安靜下來。
都瞪大了眼睛盯著漢子背后的李季。
“滴答……滴答……”
水滴甩落在河岸青石板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咳……咳……”
跳了差不多四五十下，莊稼漢子背上的李季猛然抽搐了兩下。
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河水混合著昨夜還未消化完全的殘渣噴涌而出。
隨著微弱的呼吸，嘴邊生起霧氣。
終究是活了過來。
莊稼漢子趕緊將李季放下，扶著他靠著自己坐立。
也不嫌棄，就用干凈的衣袖替他擦拭掉口鼻處的污穢。
幾個呼吸后，李季一臉茫然的睜開了禁閉的雙眼……
“哎呀……活了，活了……”
寂靜的人群再次爆發(fā)出一陣轟鳴……
此時李季很懵逼，只覺腦袋中一片空白，兩只耳朵里也一陣轟鳴。
自己在家里面睡得好好的，怎么一覺醒來居然在被一大群奇裝異服的人圍觀？
渾身上下冰冷麻木不說，肺里面感覺像是要炸開一般，口鼻間也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
“這夢……也太過于真實了吧?！?p> 李季嘗試著掙扎了一下，想要站起身。
“叮！”
腦袋里面突然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
整個大腦仿佛被重錘擊中一般，劇痛傳來，李季再次昏死過去。
“系統(tǒng)正在加載……”
“加載失敗……再次啟動加載項?！?p> “宿主身體機能紊亂，系統(tǒng)加載所需能量不足?！?p> “加載失敗……”
“滴……”
一陣尖銳的猶如金屬在玻璃表面劃過的聲音在腦海中猛然爆開。
李季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陣耀眼的白光，然后兩眼一抹黑，再一次的失去了知覺。
“真的？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