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古帶著大包小包來陸讓家里的時候,陸老爹正抱著左唯的兒子哄著玩兒。姚思古叫了一聲“叔叔”,拘束得手足無措。
陸老爹非常冷淡的答應了一聲,也不管他,繼續(xù)逗著外孫子玩,姚思古更害怕了。
“我爸對誰都這樣,熟悉了就好,豬來拱白菜了,誰還笑得出來?!标懽尠参恳λ脊拧Rλ脊胖缓米约赫业胤桨褨|西放下,搓著兩個手,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岳父大人。
“不用管,去烤火?!标懽尠阉麕нM里屋,左唯趕緊站起來寒暄,親自把熱茶端過來。
姚思古終于坐下,看著躍動的柴火,身體暖和了,就沒那么害怕了。
“姐夫,看著眼熟,本地人吧。”姚思古跟左唯搭訕。
“對,本地人,你應該對我有點印象吧,我見過你,你在我們班門口看了我好幾次。”左唯笑著說:“那時候,我以為你要找我麻煩?!?p> “哦,左唯學長,是你吧?”姚思古恍然大悟:“你,痘痘,都不見了,沒認出來。”
“嗨,好多人都問祛痘秘方,我就是在重慶待了四年,吃那個麻辣火鍋,一臉痘痘全部都沒了。神奇得很,越辣越不長痘,不過我估計也是氣候原因。”左唯顏值提升之后,自信心也提升,說話嗓門都大了。
“我看那是愛情的力量吧?!标懽尶戳艘谎坳憙€,姚思古趕忙起身叫姐姐。陸儉很像陸老爹,只是冷冷的答應了一聲,把零食放下,又出去忙別的事情了。
“讓老爹把孩子抱進來,外面那么冷?!弊笪ǜ憙€說。
“小孩子坐不住,你去帶娃,讓我爸進來烤火,你不帶也就算了,還瞎指揮別人,我爸帶娃比你厲害,你就坐這兒,陪客?!标憙€把左唯說了一通,左唯只是笑笑,老實應著。
“姐夫,你這是長期在這邊住嗎?門口的車子是你的吧?”姚思古倒很細心,連車子都注意到了。
“都不是,也算是吧,我們住城里,不過懶得做飯,基本上每天都在這邊。小孩在這里呀,跟著孩子走。那車不是我的,我的車停車庫里了,那個車是未來大姐夫的,大姐帶著他去大表哥家了?!弊笪ń忉?。
姚思古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看著陸讓:“看來只有我沒有車了,這就不好辦嘍?!?p> 左唯嘿嘿的笑,拍著姚思古的肩膀:“小伙子,別慌,大姐夫是外地人,他沒有你的本土優(yōu)勢,誰都要走這么一遭。你放心,你最帥,你可以靠臉吃飯,我支持你,學弟嘛,我罩著你?!?p> “姐夫,你這家庭地位,也就只夠在我家顯擺一下。你還罩著別人,等樂樂長大了,你就只能和你家貓咪去爭第三了?!瓣懽屨{侃左唯。
“陸讓,你說的沒錯,就是因為在這里我有家庭地位,我才不想回老家,我媽那個人,煩死我了,要不是你姐姐勸我,我年夜飯都不想回去吃?!白笪o奈的搖頭。
“怎么了?“姚思古疑惑,看樣子不是婆媳矛盾。
“生二胎?!白笪ㄒ膊徽谘冢骸睒窐凡乓粴q,就要生二胎,說我們家就我一個,沒有兄弟姐妹,吃虧。所以要我老婆一定要生二胎,而且是,趕緊生。“
“姐夫,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姐都沒說什么?!瓣懽屝α诵Γ鹕砣N房幫忙,讓他們男的聊天。
左唯看著火苗,半晌才發(fā)話:“我媽帶孩子不行,思想落后,頭腦僵化,不知道現(xiàn)在養(yǎng)孩子和過去不一樣,我老婆都給她生了一個孫子了,她還要。貪婪,欲壑難填,大言不慚的說她幫忙帶。帶個什么呀,一天到晚的打麻將,樂樂才三個多月的時候,她就帶到麻將館去玩兒,烏煙瘴氣,我再也不給她看孩子了。二胎,我才不要,一個就夠了,萬一,再生個兒子,我還要不要活了?!?p> “所以,你這是過來搶倒插門的名額啊?!耙λ脊拍弥桓窕饟芘鹈鐑和妫乙恢倍际请姞t子,很少有機會烤柴火,一切都很新鮮。
“老弟,凡事講究先來后到,等樂樂讀書了,老爹,借給你,記住啊,是借,回頭還給我。你們在深圳,他住不慣的,短租倒還行,長租不好,我老婆心疼他爹。“左唯笑了,添了兩根柴。
“姐夫,這個你放心,我要是需要老爹過去,我一定想盡辦法把深圳的腐朽資本主義搬過來,讓老爹好好享用,來一招樂不思蜀,到時候看他是愿意待在深圳,還是愿意待在湖南,咱們八仙過海,各憑本事。“姚思古說。
“休想,叫你媽去,別跟我搶岳父大人,好不容易把樂樂帶到讀書的年紀,又去給你們帶娃,太辛苦了,我不同意?!白笪ㄍ蝗徽J真起來。
姚思古也不生氣,只是笑笑:“還早著呢,瞧把你急的,等我們結婚了,有好消息了再說。姐夫,你這么沉不住氣,我哪敢得罪你啊,今天,你還得罩著我呀。”
左唯滿意的點點頭,“知道就好?!?p> 兩人又聊了一下萍實中學03屆04屆的一些往事,說說笑笑的很是和諧。
“老公,紅薯,再不扒出來,就要變成木炭了?!标憙€戴著圍裙,進來提醒左唯。
“好嘞,好嘞?!弊笪ǖ昧睿ⅠR拿火鉗去找紅薯。“挑個好的,給老爹送過去?!?p> “我去。”姚思古拿好衛(wèi)生紙,小心翼翼包起一個紅薯,這么好的機會,好好表現(xiàn)。
陸老爹冷冷的看著這個大個子走過來,一臉獻媚的樣子。
“我不吃。”陸老爹轉身,不讓樂樂看見這紅薯。
“我不吃,小孩兒看見了要吃,他不能吃,吃了拉不出來。”陸老爹把姚思古晾在那兒,回頭說:“你跟左唯說一聲,我?guī)Ш⒆尤ジ舯卩従蛹铱净?,他在自己家待不住,換個地方,圖新鮮?!?p> “好的?!币λ脊胖缓冒鸭t薯拿進去,跟左唯說孩子去隔壁烤火了。
“我爸帶孩子,你放心,烤火的時候,從來不敢松手,可以忍著兩三個小時不抽煙?!标懽屵M來,拿了兩個橘子塞給姚思古。“自己家的,高中的時候,你吃過沒有?”
“沒有吃過?!币λ脊耪f:“你跟我不熟?!?p> 左唯吃著香噴噴的紅薯,若有所思:“你們高中沒在一起嗎?”
“沒有啊,她哪敢早戀啊。都怪我,怪我,不主動,把人家給耽誤了。不然,孩子也能打醬油了。”姚思古把橘子放下,先吃個烤紅薯。
左唯笑:“咱倆還挺像,放長線,釣大魚,等待時機,成功概率更高,同道中人啊?!?p> “咱倆不太像,你追的我姐,她追的我,女追男,隔層紗?!币λ脊砰_始得瑟。
“陸讓,姚思古說你追的他!”左唯大喊一聲,馬上就把姚思古出賣了。
“你怎么這樣,姐夫,你不厚道?!币λ脊乓荒槍擂?,等待狂風暴雨。
“姚思古,出來聊聊?!标懽屝σ饕鞯倪M來,溫柔的勾了勾手,姚思古默默的放下紅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著走出去。
經過一番批評教育的姚思古耷拉著腦袋進來了。
“我聽說,陸讓會一點拳腳,你還好吧?!弊笪ò岩λ脊诺拈僮幽眠^來吃。
姚思古清了清嗓子,死鴨子嘴硬的說:“沒事,我這么大個子,她能把我怎么樣,她跟我說,不要傻啦吧唧的跟外人說實話,留兩個心眼兒。我說記住了,吃虧之后,我肯定記住了,姐夫,你這人,不厚道?!?p> “一個家里,一個老實的,一個狡猾的,配合著來,兩個都厚道,那不被別人欺負了。我老婆就是太厚道了,沒有原則,在醫(yī)院里,太能吃虧了,明天就要去上班,大年初二,然后過了元宵節(jié)才能開始休年假,反正她過年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連休三天的記錄?!弊笪ǔ燥柫耍酒饋?,“出去走走,消化消化,等會兒吃不下飯了?!?p> “等會兒,我上個洗手間。”姚思古起身。
“右拐直走,往里第一間?!弊笪òl(fā)現(xiàn),姚思古壓根沒搭理他,熟悉得走進了洗手間。
左唯站在門口等,自言自語?!昂眉一?,還說沒早戀,這么熟悉,肯定來過啊?!?p> “老公,你沒事的話就去買一瓶料酒回來,不著急,晚上用的,不是現(xiàn)在?!标憙€在廚房招呼。
“好嘞。”左唯滿口答應,正好找個事兒做。
姚思古竟然開始帶路,“馬一鳴家里的店擴張了,終于變成小超市了?!?p> “兄弟,你這絕對不是第一次來,你還敢說你們高中沒有早戀?!弊笪ㄒ桓钡靡獾谋砬椋盒∽?,你被我抓住把柄了。
姚思古笑:“姐夫,真沒有早戀,我的確來過,姐姐見過我呀,那時候她還守著電視看《快樂大本營》呢。你可以問她呀,我就是過來給家里修一下保險絲,不是特意過來修保險絲,是特意過來摘枇杷,正好碰上她家保險絲燒了。那時候,我媽懷二胎了,她就想吃枇杷?!?p> “得了,別解釋了,我又沒說什么,看把你嚇成什么樣兒了,走吧,繼續(xù)帶路,買料酒。“左唯指了指路。
姚思古終于放心了,縮著脖子往前走,以前這路,車子根本開不進來。十年了,變化真大,這樣走來,也聽不見狗叫了,家家戶戶都是大院子,圍墻,看不見里頭的情景。以前走這路,她還特別擔心被鄰居看見,硬要分開走。
姚思古在店里碰見馬一鳴,兩個人寒暄了一陣。姚思古說,他在深圳碰見肖樹才,那時候肖樹才陪著他懷孕的老婆在深圳書城散步,肖樹才邀請他參加了深圳的一個足球老鄉(xiāng)協(xié)會,HUN省的組了一個隊,每個月都會約時間出來踢球。
“深圳消費太高了,阿才能站穩(wěn)腳跟,很不簡單?!榜R一鳴變化不大,好像白了一點兒。
“打工是很難在深圳站穩(wěn)腳跟,肖樹才跟他老婆一起做淘寶,生意還可以,我也打工了兩年,畢業(yè)第一年在長沙,第二年去了深圳,2012年才開始創(chuàng)業(yè)?!耙λ脊耪f。
“慢慢來,這個東西,還真有點運氣的成分,特別是貴人,主要是看你認識什么人。我,前車之鑒,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說,到底是什么時候,我就開始走霉運了,高中那次,罪有應得,大學,也是渾渾噩噩。不過結婚之后,我運氣又好一點兒了。“馬一鳴掏出煙來,姚思古擺手。
左唯拿了料酒,挑了一個小玩具給樂樂,自己在那里玩得起勁。馬一鳴的老婆出來喊吃飯,姚思古才發(fā)現(xiàn),黃琪沒跟馬一鳴結婚。陸讓提起過,馬一鳴也在廣東的一個工廠打工很多年,喜歡打牌,一點兒錢都沒攢下來,混得不是很好,所以回家接管小賣部了。這個老婆,是家里安排相親認識的。十三太保的創(chuàng)始人,走著最傳統(tǒng)的中國道路,竟然有點意外。
“這是我童養(yǎng)媳的男朋友?!榜R一鳴跟老婆開起了玩笑。
“您好,您好,一起吃個飯吧?陸讓的對象,你們都是高中同學吧?“馬一鳴的老婆客客氣氣的邀請。
“對,我們都是萍實高中的?!耙λ脊耪f。
“吃飯就免了,今天他第一次拜見岳父大人。“左唯把錢給了老板娘。
“對,下次吧,以前我在你家吃過飯,替我謝謝馬嬸,她應該記得我,陸讓的男朋友,她記得?!耙λ脊胚B忙點頭,跟馬一鳴夫妻道別。
左唯突然有些羨慕,姚思古在這一片混得挺熟啊,到處是朋友。他頗有感概的說:“要不是我老婆,把我臭罵一頓,我可能還在中專無法無天的消磨時光。那時候我們是中專同學,我老是去騷擾她,她煩得要命,根本不想搭理我。后來,惹毛了,她跟我說,你這種人就是拿著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蠢豬。她說有些人,沒辦法選擇,有些人,卻糟蹋機會。她們家三個小孩,大姐已經犧牲掉機會了,家里還是供不起,還要犧牲第二個。陸老爹直接選了老二,犧牲我老婆上高中的夢想。中考之前一個月,她上完晚自習,等到陸老爹睡著了,她就偷偷跑到大姐陸晨的房間去看電視,怕被人發(fā)現(xiàn),她不開燈,然后還戴上耳塞聽電視。你知道吧,她家的電視是那種老式黑白的,可以插耳塞。她說完全是自我麻痹的一種方法,每天看到凌晨一兩點,看到自己完全支持不住了才回房間睡覺。然后有一天,陸讓找到了備用鑰匙,把電視房打開,就默默的坐在她旁邊,跟著一起看,她也不要耳塞,只看畫面。邊看邊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她給嚇著了,就罵她,讓她滾蛋。結果,陸讓直接跪在她面前哭,這陣仗,還是丈母娘過世的時候,陸讓這樣崩潰過,她邊哭邊說,她想上高中,但是她不想姐姐放棄讀書機會,中專已經沒落了,但是也是讀書,以后還有機會翻身。如果姐姐真的自暴自棄,她直接輟學,不讀書了,回家養(yǎng)雞,考上了高中也不讀了?!?p> “那時候,她初一?!耙λ脊盼艘幌卤亲?,真冷啊。
左唯笑了一下:“我老婆這個人,臉上冷漠,心里很暖,就把她妹妹一腳踹開,起來關了電視,然后就去睡覺了。一個月之后中考,她高中考上了,中專也考上了?!?p> “還是我老婆成績好一點,590分。“姚思古突然改口了,也叫陸讓老婆。他記得,她差一點就能進市一中了。
“其實我老婆不是我的初戀,我當時在班里找了一個女朋友,本來嘛,我們這種專業(yè),就是女的多,我要找個女朋友,一點兒都不難,反正什么正事兒都不干,打游戲,談戀愛,捉弄別人,簡直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后來我覺得我老婆比較有意思,就跟隔壁班那個女朋友分了,天天黏著我老婆,把她給煩得呀,就是想打人的那種。有一次,她真的拿饅頭砸我,砸完,又去地上撿起來,把皮撕了,接著吃。“左唯又好氣又好笑。
“那我可比你受歡迎,她從來不覺得我討厭。“姚思古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左唯白了姚思古一眼,沒辦法,人家是美少年,待遇肯定不一樣。他接著說:“我就問她,你不就是想上高中,考大學嗎?我去,我考上了,你跟我在一起,行不行?“
“她答應了?”姚思古好奇的問。
“沒答應,她說,還有,你太丑了!”左唯嘆氣,現(xiàn)在想起來,那些話還是字字誅心,把他給整哭了。
姚思古搓搓手:“這就難辦了?!?p> “我不管,我就是爭一口氣,你說我丑,這個我沒辦法,但是等我上了大學,我一定要追到你,我就不信,女大十八變,我變成大學生,自帶光環(huán),我不可能還是丑吧。我就說,你等著我,我死皮賴臉的,也要追你,現(xiàn)在,我不會煩你了。那時候吧,就是英雄氣概燃燒,就想拯救她,把她從岳父大人的魔爪之下解救出來,岳父大人太偏心了,對她不好,哪有這樣的爹,一言堂,小孩兒沒有反抗的余地?!弊笪匆娫栏复笕藥е鴺窐窂泥従蛹页鰜砹?,趕緊閉嘴。
姚思古進了門,恭恭敬敬的喊了叔叔,陸老爹依舊是冷冷的答應,把小孩給左唯,左唯拿著新買的玩具給小孩,陸老爹一把搶過來:“洗洗,臟,好多細菌?!啊?p> “爸,我大姐說不回來吃飯了,大舅和大舅媽太熱情了,一直拖著不讓走,晚上他們一家也過來吃飯。“陸讓把手機收起來,準備端菜。
“我來,我來?!耙λ脊趴匆婈懽?,就像找到組織了一樣,趕緊過去幫忙。
“你爸不太喜歡我?!八涞恼f。
“嗯,我姐夫第一次過來的時候,也差不多,你別去獻殷勤,弄得不自在?!瓣懽屨f。
姚思古小聲應和,自言自語:“我獻什么殷勤,人家壓根不搭理我。“
終于坐到了飯桌上,陸儉只顧著給小孩喂飯,還好左唯和姚思古坐一起,讓姚思古沒那么緊張。陸讓也坐在小孩旁邊,時不時給她姐姐喂一口飯,心疼她姐,壓根不管他們三個喝酒的男的。
“小姚,陸讓說,以前她媽媽在你們家工作。“陸老爹終于正面考察三女婿了。
“對,楊姨媽主要是照顧我爺爺,他年紀比較大,老年癡呆,79歲過世的,四十多才有我爸爸,我媽媽在醫(yī)院,很忙。那時候我姑姑她們都有孫子了,沒空照顧老人,就只好請人?!耙λ脊乓娫栏复笕伺e杯,趕緊站起來迎上去。
“坐著,坐著,不用站起來。“陸老爹看了一眼左唯,左唯快速的扒拉米飯,準備去接替陸儉照顧小孩。
“你放心,我對你沒什么意見,你坐著,坐著就好。陸讓,我一直都很放心的,萬一,萬一她就是沒挑好,也是她自作孽,我不會管。家里只有她是大學生,這個頭腦,不一般,我沒有她聰明,我不給她挑人,她說是誰就是誰了。“陸老爹一飲而盡,姚思古趕緊跑過去倒酒,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連菜都不敢夾了,眼巴巴的等待陸老爹下一句話。
“她以前脾氣不好,特別是她媽媽出事的那兩年,因為我不讓她媽去做伺候人的事兒,做保姆,丟人,我這個人,也是有一些老思想,老傳統(tǒng)。我們那個年代,什么人家里才找仆人,地主,地主家才有仆人。地主被我們打跑了,城里人又冒出這種資產階級意識了。我們無產階級,是絕對不允許這種職業(yè)存在。老楊不聽,她說城里工資高一些,事情也不多,主要是做飯,看著老人,小孩不亂跑,不累。然后有一天,我就看見陸讓在那兒哭,我就問她,怎么了。她說,你們是不是離婚了,我媽為什么半個月才回家一次,我說沒有啊,沒離婚啊。她不信,哭得稀里嘩啦?!?p> “陸讓要么不哭,什么事兒都不放心上,要是惹毛了,一次哭夠一年的淚水,她哭起來,那就是水漫金山寺,所有人都遭殃?!瓣憙€記憶猶新。
“我哪有,你也哭了,是你跟我說離婚的事兒,不然我那么小,怎么知道什么是離婚,你就只會躲在被子里哭,要不是你,我不會哭的?!瓣懽屢灿洃洩q新,被小流氓騷擾的時候,她不就是躲起來哭。
陸老爹抿了一小口,繼續(xù)說:“所以后來老楊就在萍實縣城,就是你們養(yǎng)豬場那邊找了一個事情做。這也是我,間接,害了她,夫妻緣分,到頭了。后來也有人給我介紹,我都沒去看,我不想再害別人。人家跟我說,你家那么多小孩,要有人照應,我說不用,我家小孩兒都能自理,不需要后媽。我也不需要,我不想害人。這些,我今天只說這一次,見家長嘛,主要的家庭情況,讓你了解了解,就這個意思?!?p> “我知道,我知道,您說?!耙λ脊哦似鹁票?,自己也喝了一點點。
陸老爹看了看陸讓,看看樂樂,“反正我沒有兒子,我也不需要上門女婿,養(yǎng)老院,后山,有一個新蓋的養(yǎng)老院,我想得開,七老八十的時候,我就過去住,你們都不需要給我做兒子,你們養(yǎng)好自家老爹老娘就行。所以,每年,你們至少給我一萬塊錢,我留著養(yǎng)老,結婚以后,現(xiàn)在不用給,我女兒,每個女兒給我一萬塊,你們不能有意見?!?p> “沒意見,一年一萬塊,一點兒都不多,現(xiàn)在湖南的房子,兩平方都要一萬了,深圳的房子,均價兩萬了吧?“左唯吃完了,接替陸儉。
“對,不多,她自己掙的錢,我不管,給幾萬都是應該的。我管房子,車子,如果她以后在家?guī)Ш⒆樱瑳]有經濟來源,我管,你放心?!耙λ脊磐耆怅懤系囊蟆?p> “她們三個,沒有兄弟,威脅恐嚇的話,我覺得說了也沒意思,日子是你們倆過,不是和兄弟姐妹一起過?,F(xiàn)在這個社會,是法治社會,雖然我們農村,老觀念,老思想還是很濃厚,她大表哥,進過牢房,混過黑道,有什么用,現(xiàn)在都四十歲了,小孩兒就比樂樂大三歲,剛上幼兒園。馬一鳴,也混過,這個后果,你們很清楚。所以,你們的日子,自己好好盤算,我也不管,我也沒錢幫你們辦大事,要是帶孩子我還能幫上,我就去,其他的,別找我,我?guī)筒涣?。丑話說在前頭,你們鬧大了,自己找警察,你們都是讀書人,法律的東西,比我懂?!瓣懤系挂舱f得在理。
“哎,叔叔,你還是要管一管?!耙λ脊趴戳艘谎坳懽專骸彼鲜谴蛭?,警察也不管這個。“
“我哪有!“陸讓瞪了他一眼,姚思古可憐巴巴的說:”我吃飯,叔叔,你也吃點飯,墊一下肚子。“
“這么大個子,打幾下還告狀。“陸儉白了一眼,整個陸家,現(xiàn)在是姚思古最大個,門框都要讓他三分。
“小姚,你們,是不是辦了一件大事兒,不打算跟我說說?!瓣懤系蝗话l(fā)問。
姚思古的笑容凝固了,看著陸讓,陸讓看著陸儉。
“你倆偷戶口本了?”左唯嘻嘻哈哈的打破了凝固的氛圍。
“拿,是拿戶口本,讀書人,怎么能說偷呢,就是買了個房子?!标懽屩缓贸姓J,陸儉幫忙快遞過去的。
“哦。好事啊,深圳房子還得漲,不過治安不太好吧,那邊好多治安類惡性事件的新聞,你們買的關內還是關外。”左唯喂飯喂得臟兮兮,陸老爹瞪了他好幾眼,他才拿抽紙過來擦。
“關外,很偏僻,不然哪有100來平的房子,在關內100平那就得三百萬了,買不起?!标懽屨f。
“戶口本,你先拿著,辦完了正事兒,再還給我?!标懤系似鹁票?,姚思古趕緊去碰。
左唯笑,“果然是房子最打動人心啊,小姚,可以改口了,辦正事兒?!?p> 陸讓看了姚思古一眼,姚思古憋了半天:“叔叔,下次吧,我不好意思。”
“好,下次,我準備好紅包,你們這些城里人,精明得很,滴水不漏?!标懤系伙嫸M。
“陸讓,你學著點,不見紅包不改口,聽見沒有,錢到手了才算數(shù)?!弊笪ㄓ謥沓鲳t主意。
“我來喂飯,把我急得,小左,你這個樣子,不能生二胎,你這個爹,當?shù)锰p松了,喂飯都不會?!标懤系畔戮票瑩屃俗笪ǖ娘埻?,一小口,一小口的逗著樂樂把飯吃了。
“那個,我要改口嗎?”陸讓接過姚媽媽手里的紅包,好厚一疊啊,她傻乎乎的問姚思古。
“隨便吧?!币λ脊艧o所謂。
“謝謝媽?!标懽寫?zhàn)戰(zhàn)兢兢的改了口。
“媽媽,姐姐叫錯了,她叫你媽,真傻?!笔畞須q的姚知新提醒媽媽。
“欸,沒叫錯,沒錯,沒錯?!币寢寴凡豢芍?,家里的豬會拱白菜了,養(yǎng)豬大戶肯定高興啊。
姚媽媽趕緊回臥室,把戶口本取出來交給陸讓。陸讓接過來,看看姚思古。
“收起來。”姚思古把她的包打開。
姚媽媽笑瞇瞇的說:“他爸上班去了,春運還沒結束,以后有機會再見,我也不喜歡做飯,咱們等會兒去外面吃一點兒。已經初五了,有一些飯店也開張了,我們打的過去,不冷的。”
陸讓點點頭,緊緊跟著姚思古,他給陸讓打了一杯溫水,小聲說:“隨便看看,還好我爸不在家,不然,他們倆肯定忍不住秀恩愛,每次回家都是小別勝新婚,也不知道收斂一點兒,都要當爺爺奶奶的人了,還這樣,我覺得惡心?!?p> 陸讓羨慕極了,笑吟吟的看著姚思古,他嘴上說惡心,其實很高興吧。
姚思古怕她緊張,沒有把他帶回客廳,而是拽著她去自己房間玩。
“這樣不好吧,待客廳吧,光天化日的,待在臥室不太好。”陸讓手足無措的站在門那邊,不愿意進去。
“你想什么呢?大白天的,我又不會辦你,你別想好事兒?!币λ脊殴瘟艘幌玛懽尩谋亲??!澳阋灿薪裉欤K于到了我的主場了,你坐,哪兒都可以。哎呀,你還別說,這大冷的天,不睡覺也挺浪費的,過來,取暖。”姚思古把陸讓拉進來,關上房間門。
“我看看你大學的專業(yè)課課本?!标懽審臅苌夏昧艘槐緯嬵惖臅聛怼?p> “我的天,你沒看見我有臺式電腦嗎,就是玩電腦也比看書要好吧?”姚思古打開電腦,等待開機的時間,他親了陸讓一口。
“別這樣?!标懽尪汩W,怕第二次襲擊。
“我自己的房間,你明年回來過年,就睡這兒,今天也可以睡,反正戶口本都給你了?!币λ脊虐殃懽屚线^來,摁在墻上,他看著陸讓的眼睛有種夢想成真的感覺,那時候,他是想過這樣親她的?!?p> 陸讓低頭:“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入非非?!?p> 姚思古笑:“對呀,青春期嘛,你不是也一樣?!?p> “不一樣,我忍得住。”陸讓臉色通紅,她可從來沒夢見過自己睡姚思古,頂多就是親一下。哪像姚思古,誰知道他夢見什么了。
姚思古夢見什么了,正在夢想成真,姚思古把陸讓抱到書桌上,護著她的后腦勺,嘴巴親了過來。
“姐姐,你們在玩什么,我可以拿寒假作業(yè)問你嗎?”姚知新咚咚的敲門。
陸讓趕緊跳下來,撞著了姚思古的鼻子,疼得他眼淚之流,他忍住痛,無奈的放開陸讓,打開門。
“可以呀,新新,我看看,數(shù)學還是語文?”陸讓馬上坐在書桌前,擺開私人家教的架勢,似乎剛才的激情澎湃一秒之內化作云煙。
客廳,姚思古和姚媽媽坐一起看《春晚》。
“要不要拿點零食進去?”姚媽媽問。
“不用,打擾人家學習?!币λ脊艣]好氣,突然,他發(fā)現(xiàn)媽媽一直看著他笑,嚇了一跳,“你干嘛?”
“沒有,我就是想說,要是你們把房子買在湖南就好了,新新的作業(yè),你是不知道,又改革了,那作業(yè),我必須看答案才知道怎么講,太難了。跟以前的不一樣,我跟不上。陸讓的學習成績是很好吧,我在你們班聽過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姚媽媽仔細聽著里頭陸讓給新新講作業(yè),非常滿意。
“活該,現(xiàn)在才知道輔導作業(yè)要命,誰讓你們生二胎,早不生,晚不生,要是我不上高中,讀什么中專,早早出來工作,你生二胎的時候,我都能給你生個孫子出來玩玩了?!币λ脊沤z毫不表示同情。
“有個兄弟姐妹還是好一點兒。”姚媽媽絲毫不生氣,看了看手表,催姚思古進去看看,作業(yè)做完,就出去吃飯吧。
“早做完了,在玩游戲?!币λ脊趴粗吭诘厣贤媾漠嬈膬蓚€人,一臉詫異。
陸讓招手:“一起來呀,好久沒玩過了,我很會拍畫片的,一次掀翻過5張!”她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是找抽。
“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拍畫片高手,方圓十里,獨孤求敗。”姚思古拿了一疊畫片,正好,十張,全部擺上,他深吸一口氣,擺開架勢,一巴掌扇過去。
“哥,你還是出去看電視吧?!毙滦?lián)u頭,把十張畫片收走。
陸讓捂著嘴笑得不行,擺開五張,扇過去,全部翻過來了。
“姐姐,你真厲害。”新新豎起大拇指給陸讓點贊,“我們班的同學都不玩畫片,其實挺好玩的嘛?!?p> “走啦,吃飯去。新新,哥哥等下給你買機器人,不對,機器狗,你可以養(yǎng)機器狗呀,老媽就不用擔心衛(wèi)生問題了?!币λ脊虐殃懽屪ё撸挥煞终f。
“你自己不會玩,還不讓新新玩,以為你多厲害呢,結果一張都沒翻過去?!标懽屵€在無情的嘲笑他。
“我算是明白了,你扇我這么疼,原來是練這個。還好我不會,要是我會,你早就打不著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名字叫陸讓,從來不讓路,我那是讓著你?!币λ脊沤妻q。
出租車上,姚思古坐前面,陸讓和未來婆婆,未來小叔子坐后面。姚媽媽看著姚思古的背影,突然問:“兒子,你還記得你爺爺嗎?”
“記得?!币λ脊呕仡^。
“我有一個東西交給你。”姚媽媽看著陸讓,掏出一張老版的五十塊遞給姚思古:“老爺子臨終前,把藏著的50塊錢給我,說留著給你娶老婆,給孫媳婦打一個金戒指?!?p> “五十塊,金戒指?”姚思古笑著收下這張留下歲月痕跡的五十塊。
“其實,老爺子攢了兩張五十,因為他忘事兒,所以我平時不給他錢,要買什么都幫忙買回來,或者帶他去買。第一張五十,他有一次生病,以為自己不行了,就偷偷的給了楊姨媽,讓她幫忙收著,留著以后給姚思古的,楊姨媽就給我了?!币寢尭锌目粗懽專骸澳銒寢?,后來被老爺子罵得狗血淋頭,說她出賣戰(zhàn)友,什么抗美援朝要是遇上這樣的人,就要敗了。后來,好不容易才弄到第二個五十,可能是姚思古他爸給的。每天都打開來看,卷成一個煙卷,藏在褲腰袋子上,用塑料袋包起來。每天都要看看,再系上,藏了一整年,你們好好收著,不能花?!?p> “知道了,五十塊,金戒指,可能嗎?現(xiàn)在金價都漲到335塊一克了,打個銅戒指還差不多。而且這是老版的人民幣,花不出去。我會放進百寶箱,鎖起來?!币λ脊趴戳艘谎郏M錢包。
“姐姐,你們深圳的房子,把我的房間貼成宇宙的屋頂,墻壁貼獅子王的非洲森林,可以嗎?”新新問。
“這個。”陸讓看了一眼姚思古,姚思古卻在那里偷笑。
“新新?!蔽磥砥牌沤鈬骸斑@個問題,你要問你的侄子或者侄女,姐姐,不是姐姐,叫嫂子,嫂子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為深圳的那個房間是給以后小侄兒的呀,你跟爸爸媽媽一起住,你不跟哥哥住。”
“那你把電話給我,我問一下我侄兒?!毙滦律焓窒驄寢層懸謾C?!芭?,還沒生出來。”新新?lián)狭藫项^,“我的侄兒就是哥哥的小寶寶。”
“對?!币寢屝?。
“姐姐,加油?!毙滦麓呱┳?。
姚思古哈哈大笑。笑你個大頭鬼,陸讓面紅耳赤,手足無措。
春節(jié)見過父母,兩人返程,高鐵上,姚思古把重要的百寶箱交給陸讓。“你不是好奇我的寶貝東西都是些什么嗎?毫無保留,都歸你了,我爺爺?shù)奈迨畨K錢,剛放進去的。這個日記本,聽說杜金當時買了一本一模一樣的給你,反正我什么也沒寫?!币λ脊虐寻賹毾淅锏娜沼洷灸贸鰜斫o陸讓看,只有一個2001年10月8號的日期。
“我先送一個東西給你?!标懽屇贸鲆幻督渲浮!般~的,我自己打的,就當老爺子給你的一點心意。”
“??!”姚思古驚訝的看著這枚銅戒指,緊張的拿起陸讓的手指看:“難怪,我說你干了什么粗活,兩天不見,手指都貼著創(chuàng)可貼。干嘛呀你,我只是暫時買不起,便宜的我不想買,你干嘛給我打一個銅戒指?!?p> “我就是讓你記住,你欠我的,這是我的尺寸,不是給你的,是給我自己的?!标懽屝Σ[瞇的拿著戒指,“你看看,完全沒有敲打的痕跡,其實是先敲打成型,然后在一點點打磨,這都是我自己在磨刀石上一點一點磨出來的,最后收尾,用掉了兩張砂紙,圓潤光滑吧。手指的傷不是砸著了,是凍的,長了凍瘡,很癢,被我抓破的,因為磨的時候一直要沾水,很冷??上В也粫套?,不然,就能課上LR,免得丟失,放進百寶箱,時不時拿出來刺激你。”
“銅戒指,丟不了,誰要啊。”姚思古話音剛落,馬上意識到說錯話了:“很漂亮,也就只有你這勞動人民的手,什么都能做出來,給你個火爐,你都能打鐵了。“
“對啊,我還能上陣殺敵?!瓣懽屧诎賹毾淅锇l(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估計姚思古自己都沒注意到,以為是底部墊盒子的一張紙吧。
“你說你高四的時候沒和申潔有一腿,這女的,你別告訴我,只是長得像申潔吧。雖然頭發(fā)顏色不一樣,你解釋解釋?!瓣懽屇弥掌?,饒有興趣。
“真沒有,高四真沒有,整個高中,我只跟你曖昧,其他女生,我正眼都沒瞧過?!币λ脊胖柑旎瘮嘲l(fā)誓:“她是我初中,初三的女朋友,跟關博一個班的。我初三,她初二。你可以問關博,高中,我絕對是清清白白,天地良心,一點兒瓜葛都沒有,你也知道,她的男朋友,換衣裳似的,一個又一個,真的,初三,真的是初三,再也沒有談過,然后是大三那個,也就兩三個月。”
“哦,初戀女友?!标懽屖涞姆畔抡掌^續(xù)放在最底層。
“什么初戀女友,什么都沒干,真的,親都沒親過。你要說大學那個是初戀女友,我倒認罪了。這個女朋友,真的很單純,她要不是高一下學期轉學過來,我這輩子都不會見她,你自己想想,我高一的時候,完全保持距離,走在路上都不認識她的那種。這個照片,扔了,扔了,我忘了,一直放這里,忘記丟掉了?!币λ脊耪酒饋?,拿著照片進了洗手間。
“我丟掉了,你別想太多。”他坐下來,一臉輕松。
“真是!動作那么快,扔了可惜?!标懽尶谑切姆堑恼f。
“好了,好了,我真的忘了,很久沒有看百寶箱的東西,我應該清理一下再給你?!币λ脊耪f。
陸讓不太高興:“我也沒說什么,解釋清楚就行了,這也是你的青春,留著也沒事,你單獨收起來就好了,我看見,肯定還是有點受刺激。”
“那就繼續(xù)刺激刺激你,你看看這個?!币λ脊拍闷鹨幻躲~板,“你的康熙通寶?!?p> 陸讓拿著銅板,眼神黯淡:“不知道皮喜的爸媽怎么樣了,我本來是送給皮喜的?!?p> “我打聽到了,他們在麻坡巖那邊的一個寺廟,都好幾年了,平時就是看看林場,在廟里做一下衛(wèi)生。等我明年買車了,我?guī)闳タ此麄?,那個山路不好走,很遠?!币λ脊沤o陸讓看他們的照片。
“挺好的,臉上有點肉了。”陸讓記得他們年輕時的樣子。
“回去再看,收好,我就這么點好東西了?!币λ脊艓完懽屖掌鸢賹毾??!澳奶煊锌盏臅r候,你選個日子,辦好了,戶口本就寄回家,老是放我們身上,不安全?!?p> “嗯。”陸讓點點頭。
“我隨時都可以,你請假,人家是國家單位,周末不辦事兒,早一點辦,我好出差?!币λ脊耪f。
“嗯?!标懽岦c點頭。
“我看,就下個禮拜一吧,明天去的話,第一天上班,不太好意思請假,你們肯定也忙,就下周一吧,以免夜長夢多。洋鬼子最恨我們中國人過春節(jié)了,兩三個禮拜不發(fā)貨,急得他們跳腳?!币λ脊判?。
“嗯?!标懽岦c點頭。
“不對啊,陸老板,我得罪你了,我照片扔了,你還生氣啊?!币λ脊虐阉南掳完^來。
“不是?!标懽屨f。
“你說,陸老板哪里不高興,我好好反省?!币λ脊耪f:“陸老板,說嘛?!?p> 陸讓可憐巴巴的看了看姚思古,失落極了:“沒有求婚嗎?”
“哦,那個,以后再說吧,你先把證領了?!币λ脊耪f完,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找抽,就不再催促了。
“陸讓?!币λ脊虐肷伟l(fā)話:“求婚,真的那么重要嗎?”
“也不是,受別人影響吧?!标懽層X得,是自己沒主見。
“我覺得,跪在地上,拿個戒指,好奇怪。”姚思古撓了撓頭:“特別夸張,我不太喜歡那種感覺。兩個人好好的,為啥突然要表演呢,太奇怪了?!?p> “好像是的,好傻。”陸讓想了想,如果姚思古跪在自己面前,假如,現(xiàn)在,姚思古在高鐵上求婚,她肯定想傲慢的轉身走人,甩下一句:不,我不想嫁給你。
為什么,拒絕才爽啊!求婚就答應,多俗套啊。還有,背景音樂必須拉二胡,聲淚俱下,愛而不得,《二泉映月》,可以安排。
“你笑什么,變臉變得真快。”姚思古摸著她下巴,弄得她癢癢的。
“別弄,這么多人?!标懽尠阉氖洲糇?,老老實實坐好。
“岳父大人帶孩子挺不錯,我看著蠻好,細致,衛(wèi)生,還會智力開發(fā),樂樂很喜歡外公,樂樂也給外公練了練手,以后,咱們也放心?!币λ脊艙Q了一個話題。
“你不知道吧,我爸是我們校友,他是第一屆萍實高中的學生,人家也是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标懽屨f。
“知識分子,還說保姆伺候人,不讓楊姨媽在我家工作,我吃完那頓飯才知道,他為啥不喜歡我?!币λ脊耪f。
“沒有不喜歡你?!标懽屨f:“或許,有一點兒吧,主要不是這個事兒,是因為你,長得太帥了,他不放心。”
“這也是理由,長得丑的就放心,真奇葩。你早說,我就不拾掇這么干凈去見岳父,邋里邋遢的,盡量把顏值拉低一點兒。左唯這樣的,岳父大人喜歡得很吧?你看看我這行頭,花了我三千塊,結果嫌棄我?guī)?,太傷人了?!币λ脊耪娴纳鷼饬恕?p> “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就行了?!标懽尠参克骸耙习逍闵刹停赡改锟磁?,越看越喜歡,你放心好了。年輕的時候好看一點無妨,等到中年大叔,身材變形,大家都難看,人人平等,還是得穿好看一點兒,不然我們弄得像深圳難民,父老鄉(xiāng)親的,也不好意思見人。你是不知道,我們農村,我是標桿。左鄰右舍的,不愛讀書的孩子都要向我看齊,讀書多,看看陸讓,找個男朋友,又帥又有錢,輕輕松松的過日子,那是讀書才有的,不讀書的女孩子沒有這種命,說得我好像被你包養(yǎng)了。我也在上班,好吧,我也要還房貸,哪里輕輕松松了?!?p> 姚思古抱著陸讓:“不要緊,我加油,盡快實現(xiàn)你的愿望,我做一個五年計劃。五年之內,讓你過上金絲雀一般的好日子,就是你說的,被包養(yǎng)的感覺?!?p> “我很貴的,一個月一萬塊,姚老板,你包養(yǎng)不起?!瓣懽屵@么說,引得旁邊的人側目。姚思古笑,松開陸讓:”保持距離,不然真以為你是我包養(yǎng)的,不好,影響不好,資產階級腐朽思想。“
“姚老板說得對,深圳的資產階級腐朽思想,是消磨不了我們想要積極進取的熱情滴。自力更生,豐衣足食,這個月房租,請給我700塊?!标懽寯傞_手,找姚思古要錢。
“我媽給你那么大一個紅包,你就自己付房租嘛。我那一半,你還好意思要,等明年住新房了,你怕是還想當二房東吧,上癮了你。”姚思古嘴上這么說,還是乖乖的從錢包里拿出700塊。
“為啥你爸不給我紅包啊,我就說了吧,他不喜歡我?!币λ脊挪婚_心。
“我爸沒錢,他的錢還是我給的,要是給你封個大紅包,那我又要出錢補貼上,他傻呀,左手到右手,右手到左手?!标懽尠?00塊攥緊。
“小富婆,這個月伙食費,可以打折嗎?”姚思古羨慕的看著陸讓腰包鼓鼓,緊緊的盯著她手里的700塊。
“親兄弟,明算賬。”陸讓緊緊的護著自己的包包,一刻也不敢離開自己視線,到了深圳,馬上存起來,這是她的習慣,雖然現(xiàn)在的治安好多了,可是她永遠記得彭璐被搶劫的事情。
“親兄弟,明算賬,隔壁的兄弟,你要是算得這么清,那我大不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的房間,我這個月就不進去了?!币λ脊判÷曊f,笑得很淫蕩。
陸讓滿面通紅,嘴里嘟囔著:“誰怕誰啊。”
“多少打發(fā)一點嗎,陸老板,你爸沒給我紅包,我很受傷啊?!币λ脊啪褪强ㄔ谶@個點過不去,心里難受。
陸讓想了想,拿了兩百出來,剩下的五百收好。
“這就對了,我一定好好伺候,隨叫隨到。”姚思古賤兮兮的拿走二百。
陸讓低著頭,不說話。
“開玩笑的啦,所以我說嘛,趕緊領證,塵埃落定,你好,我也好,搞得像非法同居似的,太刺激了?!币λ脊判÷曊f。
陸讓依舊沒說話。
“怎么了?”姚思古擔憂的問。
“哦,沒什么,我想著你的被子好像忘記收起來了,當時著急,只記得把我自己的被子收起來了,就忘記弄你的了??赡苡悬c臟,回去要想想辦法,晚上怎么睡啊。”陸讓說。
“你,你真是,我在這兒想結婚的事兒,你在這兒想著怎么睡我,你這個色狼?!币λ脊刨v兮兮的笑。
“我哪有,你胡說!”陸讓被惹毛了,抓耳撓腮,看著一車子的人,又不好發(fā)作。
姚思古快樂得不得了,逗陸讓是他最大的生活樂趣,難怪杜金說,她好傻,什么都當真,太可愛了。
“好吧,沒錯,是想睡你?!标懽尭纱喑姓J了,剩下姚思古楞在那兒,臉上驚訝的表情在風中凌亂。
“嗯,孺子可教也?!币λ脊耪笪W?,假道學的樣子端起來。
“睡?!标懽岄]上眼睛。
“睡?!币λ脊砰]上眼睛,自言自語:“保存體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