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去?我蹦跶上去嗎?”那中年男子斜瞥了劉墨一眼,以一種“你眼瞎嗎”的不耐語氣說道。
劉墨一愣,仔細(xì)看去,這才注意到原來這齊云山從山腳往上,竟然如刀削斧刻一般的棱角分明、干脆利落,不留一點(diǎn)可供人攀爬的著落點(diǎn)。
“這齊云山上面不是有一座齊云寺嗎?這山這般,就算有人想去寺里上香,這也上不去?。俊?p> 劉墨疑惑的說道,心里卻是想著,若是自己,靠著這筆直山壁上生長出的草木,靠著這一身的輕功,或可一試,只是他并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成功。
不過秦公子應(yīng)該不成問題。
“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是我們這里的人了?!?p> 那個原本對劉墨愛搭不理的中年男子,聽到劉墨這近乎自言自語的話,卻又嘆了口氣,主動搭話道:“最近這幾個月來,我們這里發(fā)生了很多變化,都說再不離開,就活不下去了,我們也是憑著本能往北跑,就算糧食沒有,起碼還有草根野菜可以裹腹,能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
你們原本那地界應(yīng)該早就崩了吧?”
劉墨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
想到自己在鏗城的家,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卻已恍如隔世。
“也對!”中年男人嘆了一聲,“等我們離開了,又哪里知道這里將會是什么樣?
不過我倒是相信,這個地方……按照現(xiàn)在說的應(yīng)該是世界,這個世界終將會不復(fù)存在,且不說這段時間以來,氣候變化無常,從天到地似乎都在逐步惡化,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往著不可預(yù)料、不敢想象的地步發(fā)展,就比如這齊云山吧,以前不是這樣的。”
中年男子似乎起了談興,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通,劉墨耐著性子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忙問道:“齊云山以前是什么樣的?”
“以前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只是更高一些更陡一些,你看現(xiàn)在這山筆直筆直的,就像被大刀闊斧從上到下劈下一部分一般,雖然沒人看到齊云山是如何變成現(xiàn)在這模樣的,可是要我說,就是被劈下了一部分,將走出來的路以及修出來的路連同承載那些路的山體都給一起劈了下來,所以這山就成了眼下這樣?!?p> 中年男子繼續(xù)說道,“我記得小時候還隨我娘一起到齊云寺上過香的,若是那時候的山是現(xiàn)在這樣,我們怎么上的去?”
“就是啊,我覺得之前那大和尚說的未必是真的,說什么等等就能上去了,這路是能等出來的嗎?”中年男子話音一落,旁邊就有人附和。
“什么大和尚?”劉墨連忙問道。
雷小閃王金屋等人也一同朝說話的那人望去。
搭話的也是個中年男子,見自己的話吸引了周邊人的注意,知道這些人都是后面來的,并沒有聽到大和尚說的話,便揚(yáng)著嗓子準(zhǔn)備好好說道一番。
“姑姑,快看,前面有路了?!?p> 正在這時,謝寶蓋驚喜的叫道,只見一道金燦燦的光芒從天而降,似乎眨眼間,整個齊云山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條路。
一條干凈寬闊,平整的石階,通直向上,一眼就能看到山頂上的齊云寺。
一天雜草叢生,狹窄而蜿蜒,不知其有多曲折,亦不知其盡頭在何處。
“這路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奇怪,太奇怪了!”
“咦,大和尚呢,他人怎么不見了?”
“呵,我看這路就是他弄出來的,兩條路肯定只有一條通向齊云寺,有一條肯定是假的?!?p> 山腳下的人們焦躁的議論起來,只是該走哪條路,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踏出第一步。
“老子走這條?!?p> 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自人群中走了出來,在一眾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他直接走上了那條荒草叢生的狹窄小路。
他這一動作,倒讓焦躁的人群安靜了一瞬。
“他走的是對的!”忽然,有人叫道。
雷小閃朝說話的人看過去,竟然是一個裝扮雍容華貴的婦人,梳著高髻,頭上插了幾根金釵,額前綴著華勝,還貼了花鈿,帶著亮閃閃的紅寶石耳墜,穿著一身廣袖長裙,身邊跟著幾名侍衛(wèi)。
雖然這樣的打扮,與眼下很有幾分不相符的違和感,但是在這樣的地方,竟然還能做到這樣的裝扮和排場,雷小閃可不敢小看這婦人的身份。
或許這婦人真有幾分見識,因此雷小閃豎著耳朵準(zhǔn)備聽聽這位貴婦人的見解。
“這位……夫人,您是不是知道這里的事,若是知曉,就和大伙說說!”一個干瘦的老叟咧著嘴賠笑問道。
若是平日,他這樣一個窮漢,見到貴人,不是跪著磕頭連眼睛都不敢躲往人身上看一眼,要不就是弓著腰躲開,哪里還敢主動上前搭話,小命不想要了?還是覺得身上太舒坦,想討一頓打?
那貴婦人看了老漢一眼,干瘦老漢涎著臉笑著,并無懼色。
“這位大嫂,你若是知道什么,就不要賣關(guān)子了,快說吧!”周圍又有人催促道。
貴夫人剛才那句話也只是忽然福至心靈后的沖口而出,她又怎么會愿意和這些人解釋,她看了眾人一眼,便吩咐身邊的侍衛(wèi)道:“我們走吧!”
那些侍衛(wèi)忙擋開周圍的人,為貴夫人開出一條路來,就要引著貴夫去那條雜草叢生的小路。
“慢著!”
貴夫人剛剛踏出兩步,就聽到一聲喝聲,她停下腳步,朝后看去,卻是剛才那涎著臉的老漢,此刻那老漢臉上的笑早已不見,而是板著一張枯瘦的老臉,渾濁的雙眼閃著世故而狡詐的精光。
貴夫人蹙眉看向老漢,面上已露出明顯不悅之色,她尚未開口,身邊的一名侍衛(wèi)已經(jīng)怒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和我們家大小姐這般說話,柳二,將人拿下!”
那名叫做柳二的侍衛(wèi)聞聲便立刻抽出腰間懸掛的佩刀,便要上前去抓住老漢。
老漢卻嘿嘿一笑,揚(yáng)聲道:“大家伙兒,現(xiàn)在這世道可是變了,我可是聽說了,我們大家伙要去的地方可是仙界,大家伙兒只要有那修仙的資質(zhì)就能成仙,但是若是沒那資質(zhì)一切就免談,不管你是窮的吃不起飯穿不起衣裳,還是富得像這位夫人一般,到時都是一樣的境況。
到了那地界,那些富貴人兒說不定還不如我們窮人呢。
現(xiàn)在都這地步了,你們看這些有錢人還在這里耍威風(fēng),既然她說要走那一條小路,肯定是知道什么,大家伙兒,難道就不想知道嗎?”
老漢話音一落,他身側(cè)立刻就有人跟著附和道:“張伯說的對,現(xiàn)在我們根本不必怕什么貴人!”
“對,他們就那么幾個人,能拿我們怎么辦?皇帝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就是就是,都落到這地步了,還想欺負(fù)我們!”
頓時,附和聲越來越多,很多人推搡著那貴夫人身邊的幾名侍衛(wèi),即使貴夫人被幾名侍衛(wèi)圍在中間,這種情況下,也不免受到波及,被推搡的連連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