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該去山頂了。”落雪提醒道。
玄青真人瞧了瞧時辰:“吃完包子,記得早些歇息?!?p> “我知道了?!甭溲┠克托嗾嫒送巾斪呷ィ弥踊氐椒坷?,實在提不起勁去咬一口,她將包子往桌上一擲,想著明日便能下山,索性合衣躺到塌上,心想著,睡著了便不會覺得餓了。
不多時,她便做了一個夢,夢到爹爹去鎮(zhèn)上買回一只燒雞,她趴在桌前聞著燒雞的香味,等著娘親回來一起吃,可聞著聞著,她著實忍不住,張嘴便一口咬下。
“哎喲!”落雪疼得跳了起來,捂著嘴,這猛地一咬,上齒對著下齒,險些把自己的牙給磕掉。
秦霄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你究竟夢到了什么?這一口咬得那叫一個狠?!?p> 落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見秦霄正拿著一只燒雞在自己跟前晃,原來不是夢,是真的燒雞,可他偏生只讓她聞著燒雞的香味,卻不讓她靠近半分。
“你若是故意拿燒雞來看我笑話,那你走吧,我這兒不歡迎你?!甭溲┲惫垂吹囟⒅稚系臒u,垂涎三尺,卻只能顧做鎮(zhèn)定。
瞧她這怒氣沖天的樣子,秦霄卻笑道:“你何時歡迎過我?”
落雪憤憤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來?”
“嘴硬?!鼻叵鰧u湊近了些,聞了一聞,面上露出滿足的樣子,他早已修得辟谷之術(shù),除了美酒,不食人間之物,此舉不過是故意引誘她罷了,“叫我一聲秦師兄,我便把燒雞給你。”
“秦師兄。”落雪連忙喊了一聲,見他笑得更歡,她氣極,一把將燒雞奪了過來,撕下一只雞腿咬了一口,合嘴時,牙還是有些疼,可也沒有比燒雞來得要緊。
“瞧你餓成這副鬼樣子,真是沒出息?!鼻叵鲎阶狼埃瑥难g取下一壺酒,仰頭喝下一大口,都說這黃湯能解世間愁怨,可他不知自己心里頭這愁怨從何而來,又怎么解?
落雪顧不得瞧他一眼,只顧著大口吃燒雞,兩只雞腿啃完,她才想起問他:“你這燒雞從哪兒來的?”
秦霄道:“有些新入門的弟子未能完成第一輪試練,不能留下古月門,這些是替他們送行的,我知道你肯定饞了,便花了些銀子,向他們買了這只燒雞?!?p> “我可沒有銀子還你?!甭溲┮宦犨@燒雞是花銀子買的,決定丑話說在前頭。
秦霄卻道:“銀子不必你還,只是你就不關(guān)心這二十日在試練塔中,我殺了幾只妖魔鬼怪?”
“不關(guān)心?!甭溲┲活欀詿u,區(qū)區(qū)試練,于他而言,豈不是小菜一碟?
說來也奇怪,玄青真人法力高深,秦霄三番四回潛入清風閣,他竟全然不知?
這秦霄,究竟是有多厲害?
“我可不是燒雞,為何這樣瞧著我?”秦霄身邊的女子,不是自家那些見著他連頭也不敢抬的侍女,就是古月門這些明則故作姿態(tài),實則暗送秋波的女弟子。他還是頭一回被一個姑娘如此肆無忌憚地盯著,竟有些不自在,說不上厭惡,甚至還有一些欣喜,只是面上依舊鎮(zhèn)定。
落雪直言:“我在想,你既然如此厲害,那你能帶我離開這片雪山嗎?”
“不能。”秦霄果斷地打消了她的念頭,一來,助她逃離古月門,定會惹怒玄青真人,無心閣雖凌駕于各仙門之上,但一直與各仙門相交甚好,若是幫了她,必會給父尊惹麻煩。二來,她若真的離開了,這古月門還有什么意思?前些日子父尊修書一封,讓他在古月門好生學習術(shù)法,百年后飛升大會,必須奪得頭籌,看父尊的意思,自己是非得留在古月門不可了。
落雪猜到他會回絕,也不失望,左右瞧著被撕去兩只腿的燒雞,又撕下胸脯上的一塊肉塞進嘴里,吃得差不多了,她將雞骨用宣紙包了起來,放到桌上:“這個你得帶走,不然長見真人問起來,我只能將你供出來,擅闖清風閣,深夜?jié)撊肱茏臃恐校愕拿曋慌乱2蛔×?。?p> 秦霄簡直哭笑不得,他哪里做過這等下人做的事?
堂堂無心閣少主,居然伺候起一介農(nóng)女?
落雪挑著眉瞧他,她篤定他會乖乖照辦,古月峰雖大,于他而言,盡是些無趣之人,若是真被玄青真人發(fā)現(xiàn),不能再來這清風閣找她解悶,只怕他在外頭也要度日如年了。
秦霄將包著雞骨的宣紙拿在手里,道:“若我的名聲保不住,往后誰來同你說話?誰來給你送燒雞?別的沒學著,你這過河拆橋的本事,倒是愈發(fā)長進了?!?p> 聽他一語道破心事,落雪氣股股地坐到塌上,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也每日眼巴巴地等著他來給自己解悶,這二十日,她每回坐在山頭等包子時都會想起他。
幸好,凡人的一生有限,再過些年,待她年勢高了,性子沉穩(wěn)了,應(yīng)當不會這般清閑了,而他,這百年千年又該怎么過?
落雪想想,覺得還是不修仙來得好。
“若是想要逃離這片雪山,倒不如自己修仙,興許過個四五十年,你也能御劍飛行,便不必勉強自己來求我。”秦霄讓她修仙,自然也是打著自己的算盤,她是個凡人,再過些年便會年老色衰,到時難道要讓他同一個老婆婆說話解悶?就算他樂意,以她的身子骨,只怕走得早。
落雪繃著臉,給了他兩個字:“不修!”
秦霄同樣不覺得失望,連玄青真人也無法讓她修仙,自己又怎能以一句話改變她的想法?
可他相信來日方長,總會想到法子讓她乖乖修仙。
仙路漫漫,他不奢求尋一知己,至少也要尋個有趣之人作伴。
秦霄走后,落雪在屋子里點了些檀香,好散一散滿屋子的燒雞味,說來也奇怪,她明明不喜歡他,卻眼巴巴地等著他來,不敢對他說重話,生怕他一氣之下便不再來了。
她正拿著桌上的宣紙往窗口扇著,門被推開了,她以為是秦霄,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