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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將軍引杯添酒

第十五章:迷路

為將軍引杯添酒 花間第一流 2153 2020-10-31 14:47:38

  入夜,北風(fēng)呼嘯,殿前的紅皮燈籠晃蕩,落在地上的影子也搖曳不定。

  若弗忽而想起潭州的家,以往這時候鴻雁齋里的燈將要熄了,嬤嬤會灌個湯婆子來,放在被窩里給她暖床,而后再三催促她上床歇息。

  鉆進(jìn)暖被窩的舒服是這世上最大的快樂,就像躺進(jìn)母親的懷抱,雖然她從未躺進(jìn)過那個懷抱。

  月亮白玉盤般懸在天上,在彩月和玉珠為她鋪床時,她披著披風(fēng)在門口看月亮,不知不覺走出殿門,穿過幾條甬道。

  她索性散起了步,可皇宮不是王府,宮殿星羅棋布,甬道錯綜復(fù)雜,即便她這個對方向甚為敏感的也迷了路。

  她想沿著原路走回去,可走著走著愈走愈深,不知到了何處,她只得停下腳步。

  舉目四顧,方才那成片的燈火遠(yuǎn)了,眼前是浩大漆黑的夜幕,點綴著零星的燈籠,是幾座水榭亭臺。

  糟了,她好像繞進(jìn)個園子里了!

  若弗急得一腦門的汗,她在原地徘徊了幾步,搓搓凍得發(fā)紅的手,又轉(zhuǎn)身往東邊去……

  那兒有一片宮室,燈火稍亮些,若能在路上遇上個宮人問路,那便最好了。

  可才一抬腿,前方不遠(yuǎn)處的假山后,一個中氣十足的男音傳來,“殿下,那沈闊得勝歸來,五皇子定會舉薦他入兵部,如此恐怕會給殿下您添不少麻煩。”

  赫然聽見“沈闊”二字,若弗心頭微微一動,她伸長脖子望了一眼,眼前一片漆黑,壓根望不見人,她于是蹲下身子豎起耳朵來聽。

  “這你便不必操心了,有何監(jiān)軍在,沈闊蹦跶不了多高,他至少半月后才能到京受封,還有半個月,來得及!”一個略沙啞深沉的男音。

  若弗聽得滲了一腦門的汗珠子,心道難道這人要去害沈闊么?而沈闊,半個月后便要來京?

  這種感受說不清,有種從心間裂縫里沁出的歡喜,然而更多的是無所適從,又要見到他了么?那個鐵石心腸,連放下架子求他也無用,定要送她去和親的人,她該對他視而不見么?

  遠(yuǎn)去的腳步聲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她再蹲了一會兒,才從草叢中站起身,渾渾噩噩往東邊那排燈火明亮的宮室去……

  而方才與侍衛(wèi)談?wù)撋蜷煹娜首樱瑥牡钆缘酿雷叱鋈r,恰巧迎面遇上兩排提著燈籠,神色匆匆的宮娥。

  她們朝他行過禮后便繼續(xù)往前,其中有人小聲嘀咕:“奇怪,方才小林子不是說看見小姐往這兒過來了么,怎的不見人,難道是去西苑?那兒黑燈瞎火的可別摔著才好?!?p>  三皇子腳下忽的一頓,眉頭深深蹙起……

  頭頂上高懸的弦月也似染上一層白霜,清冷的光落滿整個皇城,也照在鄴城小鎮(zhèn)上,它透過半開的支摘窗,在青磚地上撒下一方明亮。

  風(fēng)也溜進(jìn)來,青木案上僅有的兩支蠟燭火焰明滅不定,沈闊垂眸凝視案上那玄色披風(fēng),一手摩挲著內(nèi)襯的貂絨,思緒飄遠(yuǎn)。

  “大哥!”房門忽然被推開,鐘林大步走進(jìn)來。

  “何事?”沈闊起身,雙手背在身后,神色恢復(fù)一貫的肅穆。

  鐘林揚了揚手里的酒囊,嘿嘿一笑道:“寒冬臘月的,不喝口酒如何睡得著?”說罷便合上門,將酒囊扔給沈闊,徑自去關(guān)支摘窗,還抱怨道:“不關(guān)窗也不燒炭盆,你這是嫌凍不死啊?”

  沈闊嘴角一點輕笑,他咬開塞子,仰頭咕咚了兩口,溫?zé)岬臒蹲樱牒肀闶且魂嚐崂崩薄?p>  “明日你我便要上京述職,你是睡不著?”沈闊塞上塞子,又將酒囊扔給鐘林。

  鐘林一手接住,撒開腿落坐在他對面,“戰(zhàn)場上的仗才打完,好不容易回了家,才睡了幾個囫圇覺又得上京,這不折騰人么?況且朝堂上那場仗……哼,才真是難打呢!”說罷他咬開塞子,猛灌一口酒,齜著牙罵:“媽的,真烈!”

  “再難也得去,不然五皇子恐怕孤立無援?!?p>  “我就不明白了,這幫皇子整日的吃飽了沒事兒干?前方打仗,他們卻在后方爭儲,有這氣力,帶兵打仗去?。 辩娏诌B連搖頭,又灌了兩口酒,一揚手將酒囊丟給沈闊,“要說你也是,你攪合進(jìn)去做什么?”

  沈闊不語,他的眼睫細(xì)密纖長過女子,垂眸時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將情緒悉數(shù)掩蓋了。

  眼下周國形勢有些復(fù)雜,狄國雖以迅雷之勢掠奪了周國五座城池,卻只不過是占了先發(fā)優(yōu)勢。如今周國做出反應(yīng),正往西南邊境調(diào)軍,兩國國力懸殊,狄國不足以支撐持久作戰(zhàn),至多再過一年,狄國必敗。

  鐘林這般前方打仗的將士,看見的是生靈涂炭,百姓顛沛流離,可在皇帝和朝臣眼中,這一仗不過是撓個癢癢。

  而于養(yǎng)在閨中,不懂國事的若弗而言,狄國來勢洶洶,短短四個月便占了周國五城,周國危矣!甚至她還當(dāng)自己嫁去滇國是為換取滇國援軍,乃是救國之舉,其實不盡然。

  她去滇國和親,只是為了鞏固周滇兩國的聯(lián)盟,只要滇國不與狄國聯(lián)手,周國便可高枕無憂,而于皇子們,如今爭儲才是首要大事。

  “大哥,大哥!”鐘林見沈闊發(fā)起了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闊恍然回神,嗽了一聲問:“你方才說了什么,我沒聽清楚。”

  “我問你如何結(jié)識的五皇子,為何你非得站在他一邊,我是個粗人,沒你讀書多,可有個道理我卻是明白,咱們這樣的小人物,自掃門前雪才能保住命,否則呀,要么一步登天,要么就粉身碎骨,承受不起呀!”鐘林搖了搖頭,仰頭灌酒,卻無酒瀉下來,他嘿了聲,再猛搖幾下,只落下兩滴。

  沈闊輕笑一聲,“君者,國之隆也,這個道理你可又明白?”他站起身,背著手朝支摘窗那兒緩緩踱過去,月光透過砂紙,從他的腳底一點一點兒漫過肩頭,揭過黑暗,照亮他剛毅的臉,那眼中是如海般深沉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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