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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將軍引杯添酒

第二十五章:不殺

為將軍引杯添酒 花間第一流 2214 2020-11-10 19:23:55

  若弗的話不知觸動了樂陵的哪根弦,她那幾乎是長在臉上的溫婉笑意終于褪盡了。

  “秋蟬,”樂陵高聲喚了一句,殿外一粉色宮裝的婢子立即進殿。她雙手托著樂陵來時披的白狐披風,輕柔地抖開,為樂陵披上,那白絨絨的狐貍毛泛著溜溜的光,仿佛長在她身上。

  隨即樂陵拿起雕花小幾上的紫銅手爐揣在懷里,與若弗互行一禮,這便踅身往外去,才走了幾步,她忽而又回過頭,含笑道:“妹妹的意思我會稟告母后,不過妹妹不必憂心,再等幾日,鳳漓姐姐定會來向你致歉的?!?p>  若弗只當她是安慰自己,便含笑著朝她再是一福,算作回應(yīng)。

  然而待人一走,若弗坐回羅漢榻,將臉埋在妝蟒繡堆里時,樂陵的話卻在耳畔縈繞不散,她忽的睜大了眼,似有所悟。

  樂陵說鳳漓會來向她賠不是,這不是提醒她安心等著,不必向皇后屈服么?

  怪哉,怪哉!

  其實樂陵此番來說服若弗不過是不得已應(yīng)了皇后的委托,并非她本意,她真正想說的其實便是那最后那一句。

  樂陵與子燁是已故宸妃的一雙兒女,宸妃當年生第三子時難產(chǎn)而死,而此事與皇后有莫大關(guān)系。兄妹兩個在宮中蟄伏多年,一個刻苦用功,為登上權(quán)力的頂峰;另一個隱忍不發(fā),與宮中最為跋扈的鳳漓公主做姐妹。

  眼下,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得不立儲了,然而他卻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間猶豫不決。

  前頭兩個皇子一個瘋了一個被廢,若按照祖制,自然當立三皇子子燁,且子燁頗有才干,又行事果斷,只是皇帝常覺他身上有一股戾氣。而五皇子子楚謀略雖比不過子燁,可他立身正,行事周全,因而皇帝更看重子楚。

  只是要越過立長立嫡的祖制可不容易,回頭幾個恪守禮法又古板認死理的言官能一頭碰死在大殿上,是以皇帝遲遲下不了決斷。

  樂陵將在飛鸞殿勸說若弗的始末稟告給皇后之后,便立即前往偃蓋宮。

  子燁與左驍衛(wèi)正商談要事,聽得妹妹過來了,便先遣人領(lǐng)她去偏殿稍待,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才將人召進來。

  一進殿,樂陵見子燁坐在長條書案后,一雙眼只顧盯著眼前的書,右手在案頭摸索,摸到那白玉圓杯時便端過來抿一口,忽的眉頭一蹙。

  “又喝冷茶了罷?”樂陵沉下臉。

  一旁伺候的喜公公忙上前,口中喃喃著“老奴該死”,這便斟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呈上去。

  “都退下罷,”樂陵淡淡開口,喜公公忙又領(lǐng)著其余幾個內(nèi)侍退出殿外。

  樂陵自己解下白狐披風往太師椅上一搭,而后落坐在綠鳧絨鋪就的繡墩上,道:“如此寒涼的天氣,哥哥要留心身子,冷茶冷酒一概別喝了,喜公公上了年紀,換個機靈的在身邊伺候罷?!?p>  “不必了,”子燁一擺手,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用慣了?!?p>  樂陵噤聲不言語了,一時殿內(nèi)沒了聲息,“啪”的爆炭聲便尤顯刺耳。

  好一會兒樂陵才再開口:“三哥上回說若弗偷聽到你與底下人交代要事了,不知是什么事?”

  子燁將書闔上,抬起那雙深邃的眼望向樂陵。

  當不笑時,子燁那雙深如寒潭的眼便有幾分可怖。即便是他的親妹妹,樂陵被他盯著時也覺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是個獵物,隨時要被他一口吞了。

  樂陵垂下眼,摩挲著手中的紫銅手爐,“三哥,我直說了罷,我想求你放過若弗。”

  “我本就沒打算殺她,況且她被皇后護得嚴嚴實實,我也動不了手?!?p>  子燁當日說了許多秘事,他也不確定若弗聽到幾成,雖然若弗是個弱女子,可為保萬無一失他必須下手,只是皇宮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一個沒留心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只是他想不通,樂陵為何突然為她求情。

  不等子燁開口,樂陵便言明了,“這些日子我特意留心了她,她從來請安都早于眾人,想來是為避開事端,可見她是個老實不愛惹事的,是以哪怕她偷聽到了什么,這半個多月她沒透露出去,事不關(guān)她,想必她以后也不會說出去,況且再過四個多月她便要遠嫁了,暗殺還得冒極大的風險,不如索性由著她去?!?p>  子燁微微頷首,嘴角一抹耐人的笑意,“這只是其一罷,其二呢?”

  果然子燁是了解自己妹妹的,樂陵斷不會僅因這一個緣由便求他放過若弗。

  “其二便是,留她在宮里對付鳳漓,才熱鬧呢!”樂陵呵的露出一個陰冷的笑。

  這些年跟在鳳漓身邊討好她,樂陵已經(jīng)受夠了,好不容易宮里來了個敢與鳳漓做對,皇后還不得不容忍的若弗,她自然得多留一會兒,好好出一口惡氣了!

  子燁繼續(xù)翻著案上的《孫子兵法》,既不同意也不反對。

  卻說另一邊,因樂陵勸說不成,皇后又命海嬤嬤等人勸若弗,可她擰著不松口,安還是照舊請,只是皇后再同她說冊封一事,她便都推脫自己身子不好,不能勝任。

  皇后想給她來點兒硬的,可如今她的威勢已大不如前,但凡行差踏錯一步,宮中幾個眼巴巴盯著后位的妃嬪去皇帝那兒告一狀,皇帝只怕對她成見更深。

  是以,皇后便假作一切如常,一直拖著,她以為拖上幾日若弗便會屈服。

  可若弗這兒也不動如山,自從曹嬤嬤死在路上,無人約束她之后,她發(fā)覺自己越發(fā)叛逆,什么都不怕了,連死也不怕!

  嬤嬤們送來公主的吉服,若弗卻躺在鏤卷葉紋的紫檀木拔步床上,隔著海棠紅錦帳吩咐道:“還請嬤嬤們改日再來,今兒我身子不適,恐起不來了?!?p>  眾人無法,只得將吉服放下,托海嬤嬤勸著試一試,可若弗總能找出理由推脫。

  如此四五日后,司儀又過來了,向若弗宣讀冊封當日的流程并教授禮儀。

  若弗卻是歪在羅漢榻上,有氣無力道:“王司儀,實在對不住,我近來寒癥發(fā)作,身子冷得很,沒心思聽您的教導(dǎo),您還是請回罷。”

  王司儀是皇后派來的,怎敢輕易離開,于是便強行在若弗面前宣讀起來,若弗便閉目養(yǎng)神全不搭理了,惹得司儀沒法子,只得回去向皇后復(fù)命。

  接連幾次,次次都說自己身子不適,正中了鳳漓散播出去的她身有寒癥,這不是明擺著懟她么?皇后氣得將個溢彩畫壁琉璃盞摜在地上,“咣當”一聲,碎片四濺,唬得那司儀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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