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階測試結束的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和商涼一就在宿舍手忙腳亂。
今天是神學院的開學典禮以及他們第213批次新生的歡迎儀式,可他們就快遲到了。
“我說商涼一你能不能別臭美了,真的快遲到了。”胖子沖著站在鏡子前的商涼一扔過去一個枕頭。
“你懂什么,今天可是開學典禮,這叫重視?!鄙虥鲆灰膊欢汩W,任由枕頭砸在自己身上。
此時他已經(jīng)換上了神學院的校服,站在鏡子前仔細的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純白色的襯衣,藏青色的西裝外套,胸前用銀色繡著羽十字圖案。
雖說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穿這身校服了,可這么仔細的端詳還是頭一次。話說他商涼一也是坐過貴賓車廂,喝過坎貝特的上等人了,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是雷恩碼頭邊的那個窮小子,呆呆地看著大海,一眼望不到邊。
“重視重視,你是唯一的凈蝕階當然得重視了?!迸肿有α?,“可是你這個凈蝕階的編號排在我后面。”
“我說你們怎么都知道了。”商涼一苦笑。
“院長親自公布的消息,說莊園里有個凈蝕階。他在他解釋了凈蝕階是什么之后,整個學院都炸鍋了?!迸肿诱f。
“院長這是在害我呀,你知道我名不副實……”
“色階又不是什么秘密,早晚都會知道的。”胖子攤手,“不過,我們得快點,真的快遲到了!”
“走走走!”
開學典禮設在英才殿,離宿舍不算遠,但也有一段距離,他們沒找到馬車,只能一路小跑過去。
英才殿是一棟高聳的哥特式建筑,看起來像是一座教堂,但其實就一個禮堂,莊園里的所有重要的集會和典禮都會在這里。
“唉唉唉,小心!”商涼一驚呼。
眼要看就要到了,他一馬當先跑在前面,完全沒注意到眼前站著個人。他來不及停住,整個人直接撞了上去。
商涼一覺得自己撞在了一堵墻上,那人在原地紋絲不動,自己倒是摔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蹦侨藦澭聛硐蛏虥鲆簧斐鍪?。
商涼一這才得以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個男生,深黑色的短發(fā),臉上的每一個線條干凈利落,高高瘦瘦的,穿著神學院的校服。他如同當空的皓月,是那種會放出光芒照亮你的人,可那光芒卻清冷凜冽。
“是我們不小心?!迸肿痈诤竺媾芰松蟻?,邊向眼前這個男生道歉,邊扶起商涼一。
“抱歉抱歉?!鄙虥鲆灰糙s忙道歉。
“你們是新生吧,快進去吧,典禮馬上要開始了?!蹦侨说故遣唤橐?。他說的話像是好心的提醒,可語氣卻是冷冰冰的,商涼一只感覺寒氣逼人,好像身旁站著的是一座冰山。
商涼一和胖子點了點頭,快速地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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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才殿的大廳巨大,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清一色地都穿著藏青色的校服。大廳里光線很暗,周圍巨大的燭臺點著白色的蠟燭。
根據(jù)安排,新生的位置在最前面,商涼一和胖子一前一后,弓著身子,盡量讓自己不要那么突兀和顯眼,小心翼翼地走過過道往前面的空位置走去。
那里正好還有兩個位置,想來就是他們的。
商涼一低頭走在后面,終于走到了座位旁,還沒來得及抬頭,就感覺有個堅硬冰冷的東西抵住了自己的頭。
商涼一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他知道是什么,是一把槍抵在了他的頭上。
“把手舉起來?!?p> 他閉上雙眼,不敢怠慢,緩緩舉起雙手。
什么情況,這里可是約克莊園,這是座軍事堡壘啊,怎么還有人敢在這里動槍。自己好像沒得罪什么人啊,難道凈蝕階的身份這么快就遭人嫉妒,想要殺人滅口。
商涼一大腦飛速運轉,又默默祈禱。等等,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他立馬睜開眼睛,抬頭望去。
“砰,你死了?!鼻а拍脴屩钢?,嘴里哼出一聲槍響,一旁的胖子在使勁憋笑。
“我說你真的每次出場都讓我驚艷?!鄙虥鲆幻碱^一皺,起身坐在了千雅旁邊。
“要你管?!鼻а虐琢怂谎?。
“怪不得你知道我是哪個學院的,原來你也是新生?!鄙虥鲆凰闶墙忾_了一個心中的疑惑。
“等等,你別動。”說著千雅拿起商涼一的左手,翻起他的袖子在找什么東西。
“你在看什么?”商涼一問。
“哈哈哈,我從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挺弱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弱。60號,你這凈蝕階真的不是測試出問題了么?”千雅笑得很放肆,感覺整個大廳都能聽到了。
“喂,你小聲點?!鄙虥鲆惶嵝亚а?。這時候商涼一才知道原來校服的袖口內(nèi)側繡有他的名字還有編號。
“肅靜!”這次是臺上傳來的聲音,響亮渾厚,是院長漢克。
整個大廳頓時鴉雀無聲,所有都知道典禮要開始。
下一刻,樂隊奏響雄渾的樂曲,身穿純白色長袍的儀仗隊伍從陰影中走出,隨著樂曲的節(jié)奏緩緩走上舞臺。
他們中有人舉著巨大的暗紅色旗幟,上面用銀色繪著精細的羽毛包裹著十字——羽十字圖案。商涼一已經(jīng)見過太多次這個圖案了,這是神學院的?;?,也是莊園的象征。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對著羽十字旗宣誓。這是古老的儀式,就像王的軍隊對著他們的君王宣誓效忠。
莊園沒有什么王權,他們效忠的是自己的信仰和使命。
宣誓結束之后是漢克院長激情澎湃的演講,但商涼一沒有認真在聽,他猜想也沒幾個人會聽,千雅坐在他旁邊搖搖欲墜,胖子則干脆直接睡著了。
漢克演講結束以后是學生代表的演講,有新生的有老生的。
先上去的叫瓦連京的新生,是個俄德洛斯人,他冗長的名字商涼一沒聽清楚,只聽見了瓦連京,他在第213批次排名第一,看起來就知道是個闊少爺,一頭金色的卷發(fā),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那種類型,果然他上臺后,新生里面的女孩們都為了他歡呼。除了千雅,千雅此刻仍舊搖搖欲墜……
瓦連京的演講也是慷慨激昂,特別是大力地贊賞了院長和各位教授的英明神武,商涼一覺得如果此刻這些教授們站在瓦連京身邊的話,他沒準真會跪下來舔他們的皮鞋。但女孩們聽得津津有味,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不時地為他鼓掌歡呼。
但商涼一總有奇怪的感覺,這個叫瓦連京的少爺一直在看自己這個方向。
瓦連京的演講結束了,接下來是老生演講,演講的是神學院的學生會主席。走上來的人高高瘦瘦的,一頭深黑色的頭發(fā)……這不是剛才在門口撞見的那個人么?
“大家好,我是學生會主席呂伯延?!?p> 這句話剛說完,整個大廳的女孩們都在為他歡呼。
“這不就是剛才撞見的那個人么,沒想到他就是學生會主席呂伯延?!迸肿訌膽牙锾统鲂”咀芋@呼,朝商涼一喊道。
“你快看他,他可是我們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但不是我的,我已經(jīng)有涼一了,他對我一見鐘情。”說話的是千雅,剛才還搖搖欲墜的她,現(xiàn)在精神百倍,她說著一把想要去摟商涼一的胳膊。
“什么時候的事,你別開玩笑了好么!”商涼一迅速地把手抽走,提醒千雅,“我說你能不能矜持一點,看著那個什么呂伯延,口水都要就流出來了?!?p> 商涼一知道千雅在逗他,這個歡脫的小姐什么離譜的話都說得出來。
“這其實不奇怪。這個呂伯延比我們高了兩個批次,是他們那批人里面最優(yōu)秀的,所有成績都是第一,而色階是罕見的黑色階。要知道他們那個批次有接近500個人,他從里面脫穎而出,而且加入學生會的第一年就獲得了大量支持,最終前任主席甘愿做副主席,親自把權力交到了他手里。”胖子翻著他的小本子念叨著。
“他真的很完美,可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么清楚!”千雅說。
“他那個本子專門就是記錄這些的,剛來學校他就把這里的名人都打聽了一遍?!鄙虥鲆粩偸?。
“我這叫智慧,我自己實力不行,所以知己知彼才不會站錯隊?!迸肿拥靡獾鼗沃男”咀印?p> “他還有什么事跡,快和我說說?!鼻а排d奮地問。
“他似乎來自一個龐大的家族,但是沒人知道是哪個家族,因為歐羅巴沒有呂這個姓氏,這個姓氏是來自東邊的那個大陸。但據(jù)說他很討厭他的家族和他的姓氏,而他的母親是個東方人,所以他才用了母親的姓氏,改成了這個名字。不過這個事情是道聽途說,我不敢保證是真的?!迸肿涌粗咀訐蠐项^。
“這么說來,你的名字也是個東方的名字啊,商這也是個東方的姓氏?!迸肿油蝗灰慌拇笸龋拔揖驼f總感覺你的名字念起來怪怪的,你也有什么東方血統(tǒng)?”
“我不知道啊,就是雷恩人啊,從我一生下來就叫這個名字,我的父親也姓商?!鄙虥鲆唤忉屨f,“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東方人么?”
“我沒見過我怎么知道?!迸肿訑偸?。
突然周圍掌聲雷動,臺上的呂伯延深深地鞠了一躬。商涼一看著呂伯延得體的動作,卻沒有從臺上感受到這種人如陽光般閃耀的氣息,反而覺得那里像站著一座冰山,終年不化。
典禮很快就結束了,所有人陸陸續(xù)續(xù)退場。一結束千雅就沒影了,只留下商涼一和胖子兩個人還待在位子上。
人還很多,他們坐在座位上等待人流減少。
“你就是商涼一么?”是瓦連京走了過來,面帶微笑朝他伸出了手。
“你好瓦連京,我就是商涼一。”商涼一也禮貌地伸出手。
兩人手握在了一起。
“你和千雅很熟么?”瓦連京說話間手突然發(fā)力。
“你——剛認識不久,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鄙虥鲆桓惺艿搅送哌B京的手在用力,立馬咬牙回擊。
“我希望你能離千雅遠點,因為配得上千雅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瓦連京·葉夫根尼·尼科諾夫。而你不過是個庶民,這樣的人你本來就不該有機會見到千雅?!蓖哌B京笑著說,他笑得很得意,因為尼科諾夫這個姓氏在俄德洛斯也是名門望族,而眼前這個商涼一的姓氏古怪得他甚至都沒聽過。
“千雅配得上誰,應該由她說了算吧。而且非常抱歉,瓦連京同學,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名字念全,可你們俄德洛斯的名字復雜得我實在是記不清楚?!鄙虥鲆灰е溃瑵M臉漲紅,說著自己認為很有力度的狠話。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這個瓦連京演講的時候在看向他這邊了,看的不是他,是千雅,估計在演講的時候他就恨不得沖下來。
他能感受到瓦連京和他上肢力量的差距,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壓在了一塊巨石之下。但是他仍舊在堅持,這種時候可不能示弱。
“凈蝕階么,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會是個有趣的對手。”瓦連京松開了手,“不過我還是討厭這種被別人蓋住光芒的感覺?!?p> 商涼一強顏歡笑,立馬收回手,背到身后去,不用想也知道他現(xiàn)在肯定滿手通紅。
“一周之后,我們在決斗場一對一,如果你輸了就離千雅遠點。”瓦連京挑眉。
“如果你輸了呢?”商涼一問。
“沒有如果,我不可能輸,這個決斗不過是為了讓庶民認清楚自己的位置。”瓦連京得意地說,“怎么樣有興趣么?”
商涼一低頭沉默,沒有看瓦連京。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想和你決斗,我們之間的排名差了五十多,而你那個聽都沒聽過的凈蝕階在我眼里不過是個笑話?!蓖哌B京擺了擺手,“沒意思,走了。”
“我跟你比,如果你輸了,我要你跪下來向我道歉!”商涼一猛地抬頭,眼中一道暗紫色的微光一閃而逝。
“有趣,一周后我們決斗場見。”瓦連京沒有回頭,徑直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