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女兒。
王丹蕓打開手機時，看到這簡短的五個字。
她翻翻身，在心底醞釀許久，剛想在鍵盤上輸入，屏幕顯示到一個來電。
是許久不曾聯系的哥哥……
她下意識反應是老媽把她和葛蕭告吹的事告訴了哥哥，這會兒電話過來怕也是沒什么好話吧。
因為他們之間年齡差距得大，平時也沒什么共同話題，哥哥成家之后和她更是甚少聯系，嫂子雖然只比她大兩三歲，但畢竟兩人并沒有多少長久的相處，往常節(jié)日大部分只是有些寡淡的問候，除了嫂子小姑這層稱謂，她們之間并沒有多熟悉的存在感，甚至有時王丹蕓覺得還不如辦公室里的同事來得親昵一些。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停，不時，微信收到好幾條消息。
“妹呀，你睡著了嗎？”
“打你電話都沒人接呢。”
“要是你醒了你就給哥回個電話哈?！?p> 接著是幾個表情包，都是那種可愛萌態(tài)的小孩照片。
她手指停在對話框里想回復點什么，但又不知道作何回復，按按停停片刻，界面又跳出了一條信息。
“你還沒睡呀，那我打你電話。”
不時，哥哥的電話再度打了過來，王丹蕓這才想應該是自己在輸入框的信息顯示給對方了。
她只好按了接通，語氣里帶著剛醒的渾濁感，故意詫異道，“喂？哥，什么事？”
“丹丹你睡了？那我把你吵醒了?！?p> “沒事，也是剛睡不久而已。”這要是放在往常，她不應該這會又醒過來的，只是剛才她做夢，夢見自己回了家鄉(xiāng)，好像還是上高中的那會兒，和當時最好的朋友在馬路邊約定著郊游時間，結果被路邊一只野貓打斷，她聽見老媽在屋檐下喊她，她才回個頭便醒了，媽媽那道歉的短信音正響著，余音繞在耳朵里久久沒散去。
她哥哥是做工程的，平時熬夜通宵都是常事，十二點沒睡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知道她的工作，也心知她是個夜貓子，聽出她語氣里的困倦，仍不免有些自責。
于是他說道，“也沒什么很要緊的事情，你先睡，明天我們再聊?！?p> “沒事，我這會兒還沒睡，正整理東西，你說吧?！彼鐩]事是不會打電話給她，既然打了也沒道理不說，于是她從被窩里爬起來，順道起身去夜尿。
“這馬上就過年了……你今年沒打算回家??？”
王丹蕓坐在馬桶上望著洗漱臺上的瓶瓶罐罐，想看清楚那些小小地字體，眼睛越瞇著，那些字體便越是模糊，她轉而看到另一處的洗發(fā)水瞪了一會兒，看清楚上面的字跡后，整個人感覺精神不少。
于是她回了句，“嗯，今年事情比較多，我也沒提前買票，干脆就不回去了，等年后看情況吧?！?p> 說完話后，她把通話按靜音再沖馬桶，等整個人窩回床上后，她開燈點掉靜音功能，聽著哥哥絮絮叨叨許多最近家里和工作的事情，她邊聽著邊發(fā)困，直到她哥察覺出她朦朧睡意，才這停了口。
“我和你嫂子打算帶瑤瑤去一趟迪士尼，到時候順道去看看你……”
按照王家兄妹的相處方式，若是哥哥說出是想來上?？此樀涝偃サ鲜磕峥纯?，她反而覺得有種負擔。
他是想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的。
王丹蕓壓下心底那股濃厚的自責感，三十歲的人，還讓家里人跟著傷心難過，真的是不應該。
掛電話之前，她和哥哥低低說道，“你和老媽說下，我沒事，我知道她對我的關心。”
哥哥在電話里長久沉默后，無奈嘆口氣道，“好，我會轉告她的，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應該要開心幸福，如果呆在外面難過了，那就回家來，記得家里有爸媽，有哥嫂，還有瑤瑤呢……她還天天盼著小姑什么時候回家過年呢?！?p> 王丹蕓壓下眼底的淚意，微微“嗯”了一下。
*****
好久沒睡過這么沉的覺，一夜夢醒，王丹蕓覺得整個身體的骨頭都在發(fā)酸。
門外有人在敲門，她起身套好衣服開門，開門見著劉匯林站在外面。
“早上好，你的快遞?！?p> 她伸手接過，點頭致謝。
臨近年底，片區(qū)的另一個快遞員在節(jié)前調整假期回了老家，劉匯林每天趕著送全區(qū)的快遞，沒一口能歇下的氣。
今天一棟樓快遞還不少，還好電梯方便，他只能打個來回，送完十一樓就又送到十樓。
十樓有一個大包裹，他拿著包裹放門口時喘了個大氣，這才拍拍門。
開門的是個女孩，正頂著一臉的面膜開門，見到是劉匯林，她急忙撇過頭，“謝謝你，就放這兒就行了?！闭f罷，她把門開大了一點方便他放進去。
大箱子占地多，放著就顯得鞋柜的位置局促不少。
張藝雯剛關上門，就聽到手機叮叮當當的視頻通話信息，她打開一看，還真是孫遠東的。
剛接起，孫遠東在那頭“喝”一下，說道，“你這怎么一大早貼面膜??？”
張藝雯拿著視頻懟著臉，邊說邊走到衛(wèi)生間準備清洗，“今天不是最后一天上班了嘛……主管說我們組拍個新年祝福照，要掛在旗艦店主頁呢，所以不得美美滴……”
孫遠東回蘇州有幾天了，瞪著視頻一個勁兒瞧她，感嘆道，“這才幾日不見，甚是想念啊……”
張藝雯正擦著臉，在抹面霜，故意把臉拍得啪啪響，暗自笑道，“沒有我的日子你是不是很孤單寂寞呀？”
“是呀是呀……孤單得不得了，來，嘴一個?！闭f罷，孫遠東煞有其事的往鏡頭前湊湊，接著，他身后傳來嘖嘖嘖的怪音，然后就看到孫遠南露著一雙眼睛酸道，“你們這老夫老妻了，還能膩歪成這樣，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哥?！?p> “你起你的起，在這你找踹呢！”孫遠東笑罵道，鏡頭一晃，就聽到彼端有人在慘叫。
張藝雯邊化妝邊聽著兩兄弟在吵鬧，直到化好妝，換好衣服，她站在視頻前面轉了下。
“來來來，看看今天姐們美不美呀……”
孫遠東狗腿的回道，“美爆了?！?p> 視頻里一個人影都見不到到，張藝雯趕著出門，便準備結束視頻，說道，“好了，我要去站好最后一班崗，晚點回來再說?！?p> 說罷，在得到孫遠東回應下她結束了通話，套好鞋子后匆匆關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