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懷清沒有去書房，我們相依睡去。睡去前我們還含情脈脈，小鹿亂撞，睡著后的懷清簡直如同武林至尊附體，好幾次差點沒給我踹下床去。明明在獵場的帳子里，在養(yǎng)病的小客棧里，我們都同床共寢過，沒發(fā)現(xiàn)他夜里睡覺還翻跟頭呀！
清晨懷清早早起床上朝去了，幾乎一夜未眠的我補了一會兒覺，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吃早飯。胡纓在一旁偷笑道：“二少爺怎么這么不節(jié)制，昨晚我們在門外聽見屋里一直有動靜。都說二少爺贏弱，根本不是那回事嘛！”
聽了這話，我嚇得差點嗆到：“你瞎說什么呢！那聲音是你二少爺在床上打把式賣藝、連續(xù)踹我下床的動靜！要不是我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我早揍他了！就沒見過睡覺這么不老實的人！前段時間在客棧養(yǎng)病時他睡覺不這樣呀！”
胡纓奇怪地看我：“二少爺在客棧時沒在你身邊睡過呀?！?p> “不是他嫌你貪睡，夜里我有點什么事叫你不起，把你換掉了么？”
“是呀，可他夜里幾乎沒睡過，一直盯著你的狀況呀?！?p> 聽胡纓這么說，我想起養(yǎng)病期間懷清一直猩紅的眼睛，心里又難過了起來。便埋怨起胡纓：“你怎么不早告訴我他對我的好呀?！?p> “二少爺一直對你很好呀，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陣子名煙送來的禮物…你瞎寫折子，少爺也沒告訴老爺…是小姐你說他要害你，要離開…”
胡纓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心里不是滋味。
飯后我想起前段時間小張公子邀我去他家喝桂花釀，不請自來去了張家。結(jié)果小張公子不在，只有玉蘭在家。一段時間不見，玉蘭變得更美了，我呆呆地望著她一時忘記了招呼。玉蘭好像習慣了別人呆傻地望著她，連忙熱情地招呼我落座。丫鬟端上了茶水后，玉蘭便打開了話匣子，說自從嫁了老大，生活比之前自由多了，老大對她百依百順，如今自己在京郊開了春溢樓的分店，每天看賬本做生意忙得不亦樂乎，正準備籌集資金換個城市開第二家。倒是小張公子最近怪怪的，總一個人發(fā)呆傻樂，還研究起來樂器了，腦子像得了什么大病一樣，問他也不說。玉蘭說我和他關(guān)系好，讓我去問問，家里人都挺擔心的。畢竟老大腦子就不好，老二養(yǎng)著養(yǎng)著再養(yǎng)廢了，張家就要完了。
我擺擺手：“這小子肯定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小時候就這樣。有一次我們上街玩，路過一戶在彈琴的人家，琴聲優(yōu)美異常。我們那時不懂事，好奇琴師長相，就趴人家門縫瞧，只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抬著琴一閃而過，看不出別的什么名堂，只有他非說是個漂亮小姑娘，于是整天茶飯不思，天天背我的琴到人家門口跟人家斗琴，彈得不好也樂此不疲。在學堂里也不好好聽講，就是傻樂。結(jié)果后來人家‘小姑娘’出來了，是個小哥哥?！?p> 正說話間，丫鬟給玉蘭遞過來幾本賬本，說是昨日的賬送過來了。我想起剛才玉蘭說她最近正籌集資金開分店，便詢問了起來。玉蘭異常興奮，給我講了一個時辰的店鋪發(fā)展理念。待我出門時，我什么都不記得，只記得我入了金陵店的三成股；“女人幫助女人”的口號；以及，我需要把我手頭上所有的錢都給玉蘭……
我的錢一部分在韋家，未出閣時攢的還留在林家，于是與胡纓說了一聲，便回了林家。胡纓忐忑地問還需不需要她，她想去趟桐花樓，可能把荷包丟在了那里，要去找找。我心下生疑，但也隨她去了。
回到林家時，發(fā)現(xiàn)大姐在家。小虎哥還在前線，她閑來沒事就總愛往娘家跑，見我回來取東西，怕我肩膀受累，便在一邊幫我整理，一邊與我閑聊。
“你要銀票做什么？你和懷清最近怎么樣了？上次去你家看你，我看他對你挺上心的?！?p> “跟懷清沒關(guān)系，我入了玉蘭家飯店金陵分店的股?！?p> 大姐停下來看著我：“你跟姐姐說實話，是不是想偷跑出去？姐姐勸你三思呀。”
“我離開的話，懷清會難過的，我不能讓他難過?！蔽页聊艘粫海瑔柎蠼?，“你對小虎哥的喜歡是什么樣呢？我小時喜歡韋大哥，看見他就開心，想讓他帶我一起玩，永遠都自由快樂。可現(xiàn)在……”
“現(xiàn)在不一樣了嗎？”
“完全不一樣，很憂郁，但不是和懷清在一起不開心，而是替他難過，心疼他。他說他從小就喜歡我，我那時完全不知道，還喜歡他哥哥，之后還覺得是圣上亂點鴛鴦譜…其實有時我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他小時明明那么討厭我，怎么突然就變成了喜歡，但卻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證明他說的是真的?！?p> 大姐微笑道：“我小時喜歡小虎哥就像你喜歡韋大哥一樣，看見他就開心，看不見他就著急，崔姑娘跟他多說一句話我就生氣?？勺詮募捱^去后，心情就有些像你現(xiàn)在。感情不可能永遠都是開心，也不可能永遠在向?qū)Ψ剿魅】鞓?。而且喜歡的人不同，情緒也會不一樣的。不過你也要分清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感動。我問你，不考慮懷清對你的心思，你自己舍得離開他嗎？”
我思考了一下，如果我離開懷清，京城那么多姑娘定會搶著嫁給他，那樣的話月光下清冷撫琴的懷清；燭火旁抿著唇讀書的懷清；總愛與我穿同樣布料花紋的懷清；說‘喜歡，從讀書到成親一直都喜歡’的懷清；懷清漂亮的眼睛、涼涼的唇…都不再屬于我了…我想起我們第一次擁抱就是在這間房間里，懷清靠在我肩膀上說讓他靠一會兒就好…
大姐拍拍我，“在想什么呢？臉怎么紅成這樣？”
“在想懷清。我想我喜歡上了懷清。我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