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濱城機場,和以往一樣,孫雷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偽裝。
行色匆匆的路人們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即使有人注意到他,也只會因為孫雷身穿的曼聯(lián)訓練外套,認為這個大男孩可能是個曼聯(lián)球迷。
孫成發(fā)早早就在出口翹首以待,一看到自己兒子的身影,趕緊用力揮舞著雙手。孫雷看見自己父親的身影,長途旅行的乏累也馬上一掃而空,要不是因為肌肉拉傷的緣故,他早就飛奔上前了。
孫成發(fā)已經(jīng)從曾偉那里大概了解了兒子目前的狀況,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感覺自己的兒子壯實了一些。
“回來就好,一會兒爸爸領你去一個地方?!彪y得一見,孫成發(fā)居然用神秘兮兮的語調(diào)跟自己兒子說話。
孫雷也很好奇,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原來父親真的用多年積蓄買了一套面積不大的兩居室。
看到兒子回來,孫雷媽媽激動地跟兒子介紹新家的各種細節(jié)。
新房是個三樓,戶型是那種挑擔的雙南戶型,在北方,這種戶型可以保證最大程度的采光,冬天的時候可以保證房間的溫度。
兩個臥室中間就是廚房和餐廳,廚房在南側(cè),挨著就是餐廳。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客廳。但是用孫雷媽媽的話說,咱們家也很少有客人來,無所謂的。廚房朝南也有一個優(yōu)勢,窗戶一打開,油煙很容易散出去。
看得出來,喬遷新居讓父母都非常高興。孫雷被父母喜悅的心情所感染,淡淡的失落感很快消散不見。
在晚上,孫雷靜靜躺在自己的房間。父母真的遵循自己去年的一句戲言,省吃儉用買了這套小房子。他清楚記得晚飯時母親的一句玩笑,大意就是他們兩夫妻這半年非常拼命。父母都這么努力,自己也必須振作。
第二天,孫雷回到濱城俱樂部報道。韓明君接待了他,大概介紹了梯隊目前的狀況。
朱亭、權三石、鄒有進了一線隊,但是由于一線隊激烈的競爭,缺少出場機會的朱亭和鄒有被租借到中甲,馬俊則是去了香港。李鵬遠、高君幾個人則是被解約自尋出路了。而孫雷由于這幾個月一直在曼聯(lián)試訓,所以他的關系仍然在濱城梯隊。
韓明君還是挺欣賞孫雷的,他安慰孫雷說:“這次試訓沒成功,不要氣餒。董遠卓能簽約曼聯(lián),很大程度上占了身體發(fā)育好的便宜。我踢球這么多年,幾乎沒看過18歲球員能有他那副身體的。你先好好在家休息幾天,梯隊這邊肯定有你的位置?!?p> 本來孫雷稍微有點擔心,這幾個月自己沒和球隊在一起訓練,會不會被邊緣化。聽到韓明君這么說,孫雷的心情一下子篤定了。離開韓明君的辦公室,養(yǎng)傷階段無事可做的他趕緊聯(lián)系朱亭和權三石。
“喲,這不是去曼聯(lián)試訓的未來之星嗎?”權三石一見到孫雷就開始毒舌模式。
孫雷連忙討?zhàn)?,“別埋汰我了,三哥?!?p> 朱亭則是關切的詢問孫雷的傷勢,“就是單純的肌肉拉傷嗎?”看到孫雷再三確認,朱亭這才放下心來。
權三石大大咧咧的說:“肯定是你小子練的太猛了,早跟你說要勞逸結(jié)合?!?p> 孫雷晃了晃腦袋不以為意,又關心起了李鵬遠的動向,“聽說俱樂部跟鵬哥解約了,鵬哥現(xiàn)在去哪里了?”
朱亭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瞅了一眼一旁的權三石。權三石嗤笑了一聲,朗聲說道:“怕什么,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你鵬哥出了點事情,不能繼續(xù)踢球了,現(xiàn)在開了個燒烤店。正好明天踢完比賽后沒什么事,我倆帶你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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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看看誰來了,來自曼-聯(lián)-的大球星,阿雷!”李鵬遠遠遠就看到了孫雷,用著夸張的語氣喊著。
孫雷本來還有些傷感,看到李鵬遠的腔調(diào)還是和以前一樣,表情也放松起來。他學著坎貝爾的黑人調(diào)調(diào),歪著脖子跟李鵬遠碰了碰拳頭。目光一轉(zhuǎn),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孩在不遠處微笑注視著玩鬧的眾人。
“這位是?”“你嫂子,俞琳,這個店就是我們兩口子的夫妻店。來這邊,給你們留了個包間。”
李鵬遠的燒烤店規(guī)模屬于中等,包間面積不是特別大,人挨得很近。一張普通的六人桌,桌子中間鏤空,里面裝著個小炭爐。
新鮮的生蠔撬開了擺在烤網(wǎng)上,濃白的汁水沸騰冒泡。大坨的羊肉結(jié)結(jié)實實爬滿竹簽,被火舌一燎,混合著孜然和辣椒的味道撲面而來。肥美的繭蛹排成一串,外皮逐漸金黃……縱然孫雷一向在飲食上頗為自律,今晚也無法抵擋東北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燒烤的誘惑,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
大口擼串、大杯喝酒,這還是孫雷走上專業(yè)道路以來第一次如此肆意的吃喝。他和李鵬遠、權三石、朱亭大聲談笑,用戲謔的口吻講述彼此最近的生活。
李鵬遠灌了一大口啤酒,語氣平和的說:“老實說,剛出事兒那兩天,都抑郁了。我從小就踢球,踢到十九歲,然后GAME OVER了,真的接受不了。幸虧家里人還有你嫂子,我才慢慢走了出來。你別說,開個燒烤店挺好。天天這么濃的煙火氣,又忙忙碌碌的,突然覺得自己放下了?!?p> 權三石什么也沒說,拍了拍李鵬遠的肩膀,默默跟了一杯啤酒。朱亭則是笑了笑,擺弄著烤網(wǎng)上的食物。過去的這段時間,權三石和朱亭已經(jīng)和李鵬遠聚過好幾次了,他們很欣慰曾經(jīng)隊內(nèi)的開心果能夠走出這次陰影。
孫雷原本酒量就差的要命,幾杯啤酒下肚,舌頭已經(jīng)開始不利索了。“鵬哥,我、我、我真的、踢球太難了?!?p> 李鵬遠拍案而起,氣勢十足地指著對面的孫雷、朱亭、權三石,“臭小子,別胡說。還有你們倆,任何時候都給我堅持下去。足球這條路,我是沒辦法了,你們要替我走下去,還要走得更好更出彩。要拿全國冠軍,要拿亞洲冠軍!任何時候,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孫雷突然覺得面前的李鵬遠異常高大,他又想起了C羅曾經(jīng)的吶喊。朋友們說得對,足球的迷途業(yè)已開始,每個人都無路可退,唯有前進方能不辜負最初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