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鐘,他們才出了KTV。
除了林初夏其他人都喝了酒,蔣帥看著幾個站都站不穩(wěn)的同事,又看了看她。
林初夏明白他的意思,跟他講:“你把他們送回去吧,一二…正好一輛車,我自己坐車回去?!?p> 見蔣帥不放心地看著她,林初夏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四舍五入我也三十了,不是妙齡少女。”
蔣帥笑了笑:“但你長得像妙齡少女,回去小心點,到家發(fā)個信息?!?p> 把他們送上車,目送車子離開后,她才掏出手機,在APP上約了網(wǎng)約車,很快就有司機接單,車子顯示還有2.4公里,林初夏打著哈欠站路邊等,沒一會兒,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朝自己開來,速度逐漸放慢。
因為長期盯著電腦,導致有些散光,雖然沒到戴眼鏡的地步但是看遠處有些模糊。
她瞇著眼睛看到尾數(shù)好像是8,黑色,跟她手機里的信息對上了,待車子停下,她走到后方打開車門鉆進去。
一般自己坐車她都選擇后座,這樣更有安全感一些。
車內(nèi)的酒味讓她忍不住皺眉,等她意識到哪里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對上了韓旭深邃發(fā)亮的眼睛。
林初夏不懂車,但看車內(nèi)豪華的裝飾,也知道這車價格不菲,肯定不是出租車。
“韓先生,不好意思,我沒看清車牌。”她急忙解釋,手慌亂地去摸門把。
“沒關系,我送你回去?!?p> “不,不用了,我已經(jīng)叫了車了,現(xiàn)在取消會扣錢的。”
韓旭語氣不容商量:“但是你節(jié)省了車費不是么,太晚了,一個人坐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他吩咐司機開車,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林初夏見狀只好打開APP取消叫車,一看師傅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發(fā)信息跟人解釋道歉,被扣了幾塊錢車費。
等她處理完再抬頭跟韓旭的司機報了地址,偏頭對韓旭道謝。
她本來對韓旭無感,聽了蔣帥的話后,再相處起來多少有些別扭,總覺得對方不像他說的那種人,但還是下意識的遠離,她輕輕地不動聲響地往右邊車門靠了靠,中間空出來的位置可以再坐一個大胖子。
看出她的拘謹,韓旭英眉一挑,這才一會的功夫怎么就對他防備起來。
無言的氣氛有些沉悶,林初夏正襟危坐,始終目視前方。
韓旭突然冷不丁地問她:“林小姐很怕我?”
林初夏怔了一下,扭頭看他:“韓先生何出此言。”
“第六感。”
男人也有第六感?
“韓先生多慮了,只是我們才見過兩次,就屢次得到韓先生的照顧,心里過意不去?!绷殖跸娜鐚嵵v。
“林小姐不用在意,舉手之勞而已?!表n旭說完便不再說話。
兩人都沉默了。
車子停在她住的地方,林初夏下車前再次道謝,韓旭只微點了下頭,什么話也沒說,從頭到尾都保持紳士作風。
看著車子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有些羞愧,人家是好心,她卻一副提防壞人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己立場太不堅定了,作為一個成年人,她該有自己辨別是非的能力的。
算了算了,如果他真能成為她的金主爸爸,在設計上多下點功夫也算還了人情了。
林初夏轉身準備回自己公寓,一回頭看見路向陽一身家居服,拎著黑色垃圾袋,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她心跳漏了半拍,有些心虛,莫名有種被抓奸的感覺,剛剛她從韓旭的車上下來不會被他看到吧,那他會不會誤會什么了,畢竟對方是前不久才陪他見過的客戶。
“嗨,這么晚,還沒睡?。 ?p> 路向陽看著她笑盈盈的臉,把塑料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面無表情地走了。
林初夏想也沒想,追了上去問:“你不會是誤會什么了吧?”
路向陽反問:“誤會什么?”
這語氣肯定是誤會了,她跟在他身后進了電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蔣帥他們出去唱歌回來有點晚了,韓總碰巧路過順路把我送回來,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送我的?!彼豢跉庹f完,一副誠我不欺的表情看著他。
“哦?!?p> “哦是什么意思?”
電梯門叮了一聲打開,路向陽邁步出去,頭也不回地講:“就是知道了,下次別這么晚,不安全。”
聽他說完,林初夏才松了口氣,又想不對啊,自己為什么要跟他解釋?
看著路向陽意氣風發(fā)地走出電梯,她突然有種被耍的感覺。
其實她這是條件反射,以前路向陽表現(xiàn)出生氣或者稍有些不開心,林初夏立刻秒慫,這其中的原因還要追溯到他替她補課那會,那段時間對她來說簡直是人間煉獄,為了完成對老包的承諾,林初夏每天放學被路向陽逮著補課,而且不到天黑不能回家的那種。
每天除了被數(shù)理化公式支配著恐懼,還要接受他“林初夏,你怎么那么笨”定時的問候,長期以往她這個百煉鋼活生生變成繞指柔。
往事不可提,一提傷自尊。
——
路向陽躺在沙發(fā)上,想起剛剛樓下的情景,心里煩躁得很。
韓旭什么來頭,他心里清楚,別墅里那副掛在墻上的書法,他從小看到大,怎會不知道出自誰的手。
可他接近林初夏的目的是什么?對方來意不明,這讓他很不安,偏偏林初夏是個沒什么心眼的傻妞,對誰都沒有防備心。
該怎么跟她說,路向陽越想越頭疼。
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好幾遍,他坐起身,看了眼來電顯示,號碼未知,寒意漸染眼底。
修長的手指劃過接聽鍵,放在耳邊,默不作聲。
對方在等了十幾秒仍不見聲音后,帶著慍怒先開口:“翅膀硬了,連你老子的電話都敢不接?!?p> 路向陽冷冷問道:“有事嗎?”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回國多久了也不回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家?”他冷笑一聲:“從我媽離世那一刻起我就沒有家了,你說我想干什么?”
電話那邊默了片刻,語氣稍微緩和下來:“我知道因為你媽的事你恨我,我給你時間整理情緒,過后給我乖乖回家,記住,無論你再怎么恨我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兒子這個事實?!?p> 話音剛落,手機已經(jīng)啪的一聲,在地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