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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筆計劃:青蓮劍歌

章八·長安

妙筆計劃:青蓮劍歌 風(fēng)月 5269 2021-08-30 17:31:00

  難以想象,像是程咬金這么粗暴的家伙,竟然會有如此厲害的廚藝!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爆炒、清蒸、燉煮、腌制,竟然整出了如此豐富的一桌酒席,而且每一道的口感和味道都截然不同,和這豐富的體驗比起來,長安城里那些自詡廚神的家伙就應(yīng)該羞愧的上吊自殺才對!

  完全忘記了自己渴不飲盜泉水的決心。

  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眼前的琳瑯滿目的酒席和旁邊有半個黎鄉(xiāng)那么高的飯桶,竟然都已經(jīng)空空蕩蕩!

  當(dāng)然,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昆侖磨勒的功勞。

  絲毫不嫌丟臉的把每一粒米全部都吃光之后,他才滿足的打了個飽隔,麻溜的端起了碗碟去干雜活兒了。

  看的李白一陣唏噓。

  昔日劍技高深、以一當(dāng)千的劍士已經(jīng)淪為了一臺無情的干飯機(jī)器。

  可偏偏看他卻好像樂在其中,絲毫不覺得委屈。發(fā)自內(nèi)心的熱愛著這種每天看看大門、干干雜活兒就能吃飽飯的日子。

  這未免也太容易滿足了一些。

  可看著滿桌被掃光的菜肴時,他便油然感受到了一陣安寧和踏實的氣氛。

  來到長安之后,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的平和和靜謐。

  這個城市太過于龐大了。

  又太過于絢爛和美麗,令人目眩神迷的投身其中,每個人都腳步匆匆,追逐著遠(yuǎn)方的目標(biāo),越行越遠(yuǎn)……

  就這樣,漸漸的忘記了簡單的生活和往日的模樣。

  而如今,在程咬金家里,李白竟然難得的有一種回歸荒野的輕松感。

  而且,更加離奇的感覺:這樣每天吃飽了鍛煉身體,鍛煉完了之后猛吃一頓,最后美美的睡一大覺的生活竟然似乎也不錯?!

  而且,還有喝不完的酒!

  要不,先放棄自己的越獄計劃,再多待幾天?

  等等,這難道就是程咬金的陰謀和目的嗎!

  實在是太陰險了……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桌對面那個又開始炫耀自己肌肉的家伙。

  然后端起手旁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酒是無辜的,開封之后不喝掉就壞了,可不能浪費!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嘛!

  只是當(dāng)他端起酒杯的時候,視線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門外,庭院中的梧桐上……密集的枝葉間,那一只猩紅的眼瞳。

  昭示著不祥的飛鳥煽動著黑色的翅膀,在枝頭跳躍,但是卻沒有呱噪的尖叫,反而像是暗暗的窺伺著什么。

  烏鴉。

  他的眉頭剛剛皺起,就看到酣醉的程咬金隨手撿起桌子上的一塊雞骨頭,投向了門外的夜色中。

  只聽見一聲低沉的凄嘯,那一只烏鴉就狼狽的從枝頭跌落。

  很快,被程咬金扯著脖子提起來。

  “嘿呀,運氣真好,正愁今晚的夜宵太素呢——”

  他隨意的把那烏鴉捆住,在手中晃了晃:“這么多的肉,煲成老湯一定很養(yǎng)人!”

  在他得意的大笑聲中,更多的烏鴉從枝頭驚起,倉皇的飛向了遠(yuǎn)方。

  深夜,坊市伸出,遠(yuǎn)方的燈火隱隱照亮了高塔的輪廓。

  無數(shù)烏鴉起落,卻悄無聲息,只有一雙雙猩紅的眼眸在黑暗中煥發(fā)著光亮,令人不寒而栗。

  披著灰袍的蒼老男人站在窗前,伸手,接住夜空中降下的飛鳥,側(cè)耳聆聽者那晦澀的鳴叫聲。

  許久,轉(zhuǎn)身向著身后那個陰沉的青衫男子搖頭。

  “幫主,他不同意。”

  “說不動姬仙客那個家伙?”佩劍的男子冷聲問:“難道五萬金都請不動他出手?”

  灰衣老者搖頭,沉默片刻之后回答:“他說……坊主之位至尊至貴,想要他出馬,除非二十萬金,否則免談。”

  “二十萬金?真以為他長安城第一劍客的名頭多值錢么?”

  幫主嗤笑:“也罷,既然他不給面子,那自然也不用多說……那個叫做李白的小子那里怎么了?”

  “被光德坊的坊主送到了程府那里之后就沒消息了?!?p>  灰衣老者匯報道:“我布置的烏鴉也被打下來了,不敢再多做窺探。”

  “……也罷?!?p>  幫主的神情陰沉,按著劍柄,許久:“程咬金那個家伙背后的靠山眾多,我們倒是不便動手。

  就讓李白那個小子且安生幾日,稍后自然有他的苦頭吃。

  倒是安樂坊那幫遺民越來越跳了,傳令下去,讓人看緊一點,不要被一幫賤民壞了烏有公的大事?!?p>  “在下明白?!?p>  黯淡的月光之下,數(shù)只烏鴉展開翅膀,帶著噩耗高飛遠(yuǎn)去。

  第二天的清晨,李白從夢中驚醒。

  在石塊摩擦的高亢聲音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睡個好覺的夢想在插上翅膀離自己漸漸遠(yuǎn)去。

  他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打算再睡,可連續(xù)不斷的噪音卻令他睡意全無。

  惱怒的起身,推開窗。

  果不其然,看到院子里那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手里提著好幾個巨大石鎖正在像是玩玩具一樣的拋弄著,恐怖的風(fēng)壓擴(kuò)散。偶爾那幾個石鎖在空中碰撞,就迸發(fā)出一連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高亢聲音。

  每一個……起碼都有數(shù)百斤吧?!

  李白愕然。

  “哈哈哈,小子終于醒了嗎?”

  程咬金手中的石鎖變戲法一樣在空中疊成一摞,比常人的身高還要夸張,在他手里隨意的托著。

  “你可真夠能睡的,東市的驢都不敢像你這么歇!”

  他咧嘴大笑著,催促:“趕快起床,咱們快樂的晨練開始啦!”

  “算了吧,這種方法不適合我!”

  李白抵觸的瘋狂搖頭:“過于粗鄙,又失儀態(tài)……”

  “喲呵?看不起力量訓(xùn)練?這種話等你打得過我再說!”

  “你有本事把劍給我??!”

  李白氣不打一處來:“我立馬就教你劍的十八種寫法你信不信?”

  “嘿,那可是我的戰(zhàn)利品?!?p>  程咬金撓著下巴上的胡子,毫不慚愧的說:“況且,哪里有明知道對手擅長劍術(shù),還授人以柄的道理?你怕不是個傻子?!?p>  李白感覺自己真的傻了。

  這個家伙是怎么把如此無恥的話說得這么理直氣壯的?

  況且那可是自己的武器,什么時候變成了他的戰(zhàn)利品了?

  就在他震驚的時候,窗戶邊上卻忽然抬起了一個黑黝黝的腦袋。

  “少年郎你醒啦?”昆侖磨勒鄭重的提醒:“快起吧,你的早餐我還給你在灶臺上熱著呢,今早有肉啊,放久了就不好吃了?!?p>  這么說的時候,昆侖磨勒左手還抓著一個灑水壺,右手還捏著一柄小鉗子??嗟纳砩蠏熘桓眹?,沾滿了泥土和灰塵,明明超大號的圍裙在他身上,卻緊繃繃的像個肚兜一樣。

  分外詭異。

  “你在干什么?”

  李白茫然,不知道這家伙埋伏在自己的窗戶外面,究竟是在謀劃什么鬼東西。

  “除草澆花啊?!?p>  昆侖磨勒回答道:“程府每天沒啥人來,我閑著也是閑著,就讓老爺把府里的后院和花壇都給我收拾啦。

  昨天你吃的那個白菜,味道不錯吧?我親自種的!”

  說到這里,他笑得就分外得意,發(fā)自內(nèi)心的種出好吃的白菜來是一件很了不起很有面子的事情。

  等李白套上衣服出門,才看到,院子周圍被自己忽略的那些花卉。

  就在石槽、花盆和苗圃中,各色花卉正在顯眼的怒放。哪怕是李白一路旅行,快要走遍天南地北,可是卻依舊未曾見過如此眾多種類的花卉匯聚在一起綻放的場景。

  牡丹、白蘭、金盞、雛菊、孔雀草……

  還有很多種類的花他見都沒有見過。

  還有明明已經(jīng)過了季節(jié),可是在長安地?zé)岬墓?yīng)之下燦爛綻放的花朵。

  那個魁梧的巨人就蹲在群花之間,捏著比自己手掌還要小上好幾號的鉗子,小心翼翼的剪除掉那些細(xì)小的雜枝,棒槌粗細(xì)的指頭精巧的從泥土中拔出雜草,剝開了根須,將又一株來自海都的郁金香栽入土中,安置新家。

  多虧了這些花卉的存在,才令程府粗獷到詭異的風(fēng)格變得柔和起來,從搏斗場變成了能夠安居的家園。

  種種色彩在昆侖磨勒的精心照顧之下展現(xiàn)出了生機(jī)勃勃的美。

  不止是這里,還有水缸之中的蓮花,墻頭的爬山虎,樹上的山茶和丁香花……

  閉上眼睛細(xì)嗅,就宛如置身于原野叢林。

  “這些……都是你種的?”李白驚嘆。

  “對啊?!?p>  昆侖磨勒撓著頭上節(jié)成小辮的頭發(fā),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的時候,我家的花在長安很有名的,可惜后來沒辦法再種了。”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

  不想過多的提及往事。

  當(dāng)粗糙的手指輕輕的修整花朵的枝杈時,那隱隱黯然的神情就變得靜謐又溫柔,充實的令人羨慕。

  鮮活的如同此刻盛放的花兒一樣。

  “真是厲害。”

  李白敬佩的輕嘆:“下次能不能教教我?”

  黎鄉(xiāng)快要過生日了,李白忽然有一個新想法。

  如果是花的話,哪怕看不見,也一定能夠嗅到這樣令人安心的香氣吧?

  昆侖磨勒憨厚一笑:“好啊,不過很多人都覺得麻煩,浪費功夫,會耽擱你的時間?!?p>  “沒關(guān)系。”

  李白彎下腰,輕輕的碰了一下枝頭的露水,微笑:“它們這么美,為它們付出一點時間不可惜。”

  如果不是心中不安,時常焦躁的話,其實在程府待著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

  有酒有肉,三餐精致,種類繁多而且不見重樣。除了老是催著李白和自己一起鍛煉之外,這個肌肉發(fā)達(dá)的有些過頭的中年男人其實相當(dāng)健談。

  難得的是,哪怕是面對李白這樣的年輕人,他也能夠做到誠懇以待,無話不談,從來不端什么大人物的架子,行事作風(fēng)實在是太投李白的胃口。

  除了不讓他出門之外,其他的簡直沒有任何缺點。

  早些年他不知道去過多少地方,天南地北,無所不知,但凡稍微有名的一些地方總能說的頭頭是道。

  拿來下酒,回味悠長。

  而且在他口中的長城風(fēng)情分外翔實,不論是塞外風(fēng)情還是李白好奇已久的長城守衛(wèi)軍都了解頗精深。

  李白除了興致所及,寫了兩首頗為滿意的出塞詩之外,也開始好奇,這個家伙是不是在那里待過幾年?

  只不過,程咬金對于自己的身份從來避開不談,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樣子,讓人分外好奇。

  能夠在寸土寸金、名流云集的興華坊購置這么一大座宅子,實在不是一般的有權(quán)有勢能夠做到的。

  但既然他不愿意多說,李白也懶得問。

  只是有些懷疑……能夠同那個卑鄙大長老同等交游的家伙,怕不是也是個坊主吧?

  就在午后,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卻感覺大地陡然一震。

  轟鳴!

  緊接著,遠(yuǎn)處無數(shù)驚慌的喊聲伴隨著腳下劇烈的震動一同響起,令李白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只看到庭院中的柳樹在劇烈的搖晃。

  而腳下堅實的大地,竟然如同海上的舢板一樣在搖晃。

  在地底的最深處,傳來悠久而浩蕩的轟鳴,數(shù)之不盡的巨大結(jié)構(gòu)在為止共鳴,化為了巨獸一般的鳴叫!

  很快,這突如其來的動蕩又結(jié)束了。

  沒頭沒尾的。

  李白疑惑的看向柳樹下的程咬金。

  發(fā)現(xiàn)這家伙竟然還在配著幾款精致的點心在喝下午茶!

  是毫不動搖!

  好像就算天崩地裂也阻擋不了他吃飯一樣……

  “出什么事兒了?”他問:“地震?”

  “慌什么?正常操作。”

  程咬金滋溜著茶水,淡定揮手:“每次新的坊市誕生都會這樣,其他的坊市會重新排列,為新的坊市接入騰出空間來,在這個過程里,長安就會不定期的動蕩……”

  “虞衡司那幫家伙也不說一聲?”

  李白聽著外面?zhèn)鱽淼捏@叫聲,克制不住惱火。

  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地震,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殃,嚴(yán)重一點的話,財產(chǎn)損失還好說,恐怕還會傷及性命。

  來到長安這么久,李白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一臉懵的外來者了,至少……他還知道虞衡司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維護(hù)著整個長安城的所有公共機(jī)關(guān),管轄著城內(nèi)所有的機(jī)關(guān)師,令從業(yè)者們聞之色變的機(jī)構(gòu)部門。

  匯聚了世界上最好的機(jī)關(guān)師和機(jī)關(guān)技術(shù)之后,虞衡司可以說是機(jī)關(guān)師們至高的權(quán)力機(jī)關(guān)。在三司之中,地位也隱隱在維護(hù)治安的鴻臚寺和針對大案要案的大理寺之上??梢哉f不論是財力、人力、物力、武力和技術(shù)能力都毫無瑕疵的龐然大物。

  具備著如此大的權(quán)力,可是卻又如此輕慢的對待自己的職責(zé)。

  李白簡直無法想象,那究竟是一幫什么貨色。

  “哈哈哈,雖然虞衡司都是一幫王八蛋,可你這么說就太冤枉他們啦?!背桃Ы鸫笮χ鴵u頭:“他們倒是想要提前預(yù)報呢,奈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訴你呢?”

  李白愕然。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雖然朝廷對外宣稱虞衡司負(fù)責(zé)維護(hù)長安運轉(zhuǎn),但實際上,長安的運轉(zhuǎn)自有規(guī)律,根本不是虞衡司能夠插手的。

  那群家伙充其量也不過是用來維護(hù)長安的工具人罷了,想要靠著他們來修正長安的運行?還早著呢!”

  就這樣,毫不顧忌的吐露出了這個本該被封存在層層帷幕之后的秘密。

  “自古至今,長安的運轉(zhuǎn)從無定式,也從來沒有一個機(jī)關(guān)師能夠掌控如此龐大的機(jī)關(guān)……實際上,就連它本身的運轉(zhuǎn)規(guī)律,虞衡司到現(xiàn)在也沒搞明白,充其量也不過是通過史料和記錄對比,提前測算出坊市的誕生和脫落而已。”

  “等等!”

  李白抬手,仔細(xì)的理清思緒:“之前有所耳聞,長安下面是巨大的機(jī)關(guān),原來它一開始就是自己轉(zhuǎn)自己的……”

  “對啊?!?p>  “長安這么多機(jī)關(guān)師,其實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掌控它?”

  “沒錯?!背桃Ы痤h首,悠然感嘆:“反過來說,長安才是所有機(jī)關(guān)師的老師,到現(xiàn)在,我們該學(xué)的東西都還沒學(xué)完呢。真想要知道,是什么樣的力量才能締造出這樣的奇跡……也只有傳說中的天神才能做到了吧……”

  李白再次感受到長安這座大陸上最宏偉的機(jī)關(guān)之城的力量:“人和機(jī)關(guān),竟然能和諧共存到這樣的程度,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他有些好奇:“這么多人生活在運轉(zhuǎn)的機(jī)關(guān)之上,而且還不知道機(jī)關(guān)運行的規(guī)律,就不會有什么難以預(yù)判的危險么?”

  程咬金反問,“你知道大地為什么能承載萬物么?天上的星星為什么不會掉下來,海水為什么不會淹沒大地?我們只是不懂罷了……長安,可不是那么脆弱的東西?!?p>  說著,他彎腰,撫摸著腳下古老的城池,敬畏感慨:“它比我們更古老,也比我們更強(qiáng)大。

  它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們的到來,相反,像是慷慨的母親一樣,源源不斷的賦予了我們更多的智慧和學(xué)識。

  它不曾拒絕人,人為何要害怕它呢?”

  “……”李白沉默許久,好奇的問:“可是,它真的會有意識嗎?”

  “誰知道。”

  程咬金靠在搖椅上,翹起腿,愜意的閉上眼睛:“我不在乎,因為我喜歡它。”

  喜歡。

  這倆字兒比什么理由都要強(qiáng)大。

  令李白深感敬佩。

  這個家伙總能將一些荒誕不經(jīng)的事情扯得像是真理一樣,可有的時候,李白又會覺得,倘若能夠以他那樣的視角來看整個世界的話……

  這個世界,也一定會精彩和快樂許多吧?

  唯一的缺陷就是可能經(jīng)常會被人當(dāng)做抽風(fēng)……

  實在是,無法理解。

  李白看了他許久,無奈搖頭,躺回椅子上去。

  閉上眼睛,無聲的輕嘆。

  相較如此坦誠的熱愛這個城市的程咬金,庇護(hù)著無數(shù)遺民的生活和安寧的盧公,還有如今為此而奔走的荀青……

  而自己,卻被囚禁在這個保護(hù)之籠里,無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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