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昭華(四)
“他的頭顱被割了下來,皮肉和顱骨被分開,整齊有序,聽說,那手法就像一場精密的手術(shù)。”
喬熙精神一振,看向那個(gè)一臉詭秘的學(xué)生,問道:“你說什么?”
“公主殿下,您還不知道嗎?特西斯伯爵昨天夜里被人刺殺了。”那位學(xué)生恭恭敬敬地回答。
之后,他擔(dān)憂地看向喬熙:“那位殺手在殺死南城的官員以后,終于把手伸到了北城。您最近,最好不要回到北城,那里不太平。”
喬熙不由得想起昨天夜里,楚淮沾著血跡的雙手。那皮革手套上硝煙和血跡的味道,哪怕到了此時(shí)此刻,似乎還能夠隱約聞到。
她臉色一變,手撐著桌子,下意識站了起來。
“這是怎么了?”一道冷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喬熙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就看見楚淮站在教室后門的門框,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的身后是大片的紅色郁金花,爬上了走廊窄窄的圍欄,那花色濃烈繁茂,如同血染。他身處其中,就像詭艷的厲鬼......
妖妖靈嗎?這里有變態(tài)……
“楚淮......”喬熙訥訥地喊他的名字,之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淮一改昨天白日的冷淡輕蔑,也不同于昨天夜里的隱秘危險(xiǎn),他走向喬熙,笑意緩緩加深:“公主殿下,您不是想和我坐在一起嗎?”
喬熙表示,她現(xiàn)在不是很想。
可是沒有辦法,這可是她的攻略對象啊......
“我沒有不想。”她說完,那雙黑葡萄一樣濕潤可愛的眼睛看向他:“楚淮同學(xué),請多指教?!?p> [愛意值:半顆星。]
楚淮原本以為,喬熙會(huì)哭的。畢竟這樣?jì)少F的公主,大約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么驚悚的事情吧......可是她,竟然還有勇氣對自己笑,這倒是令楚淮刮目相看了。
“這是我的榮幸。”
......
上午是禮儀課,喬熙作為潛斯曼國的公主,在這方面,自然是無可置疑的優(yōu)秀。
她被老師請到臺上,給眾人做示范。
教室里的學(xué)生們發(fā)出驚呼,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都是毫不掩飾的驚艷,包括那位從教多年的老師。
而最后一排的楚淮雙手抱胸,也不說話,唇角噙著似有似無的笑,就這么默不作聲地看著喬熙。
多么漂亮的小玫瑰,一塵不染,純白嬌艷。
多適合......被放在手心呵護(hù),豢養(yǎng),軟禁,揉碎……
他這般想著,笑意玩味。
下課以后,喬熙便趴在課桌上小憩了一下,一覺睡醒,到了正午。
教室里的學(xué)生都走完了,只剩下楚淮和喬熙兩個(gè)人。
“你不去吃飯嗎?”喬熙抿了抿干裂的唇,沒話找話。
“沒有人愿意和一個(gè)弱聽在一起吃飯,在南城這個(gè)地方,殘疾是原罪?!背凑f得很平靜,臉上的笑意仿佛面具,看不出半分真情實(shí)感。
喬熙聽得有些難受:“弱聽又怎么樣?你那么厲害?!?p> “什么厲害?”他歪著頭,用手掌拖著,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喬熙身上。
喬熙被他看的指尖都是麻的,她看著他那張明明帶著笑容,卻叫人覺得分外危險(xiǎn)的臉,聲音低弱:“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殺死潛斯曼國的任何一個(gè)人?!?p> “看不出來,公主殿下這么抬舉我?!彼p笑。
可不得抬舉你,你可是我的攻略對象。
“那......”喬熙動(dòng)作自然地靠近他,她玫瑰色的唇微微開合,吐出溫柔天真的話語:“你會(huì)殺我嗎?楚淮先生。”
“當(dāng)然不會(huì),”他動(dòng)作自然地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手,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溫柔地說:“您長得很合我的心意。”
“楚淮,和我回北城吧?!眴涛醯哪抗飧虞p柔,臉色卻慢慢泛紅:“我會(huì)告知我的父親,讓你成為我的……未婚夫?!?p> 楚淮挑了挑眉:“公主殿下對我如此抬舉,我實(shí)在受寵若驚?!?p> 喬熙乖巧地拉過他的手,將自己嬌嫩漂亮的臉放在他帶有薄繭的掌心:“我對你,一見鐘情?!?p> “呵......”他抽回手,笑意自持得很:“一見鐘情?”
喬熙點(diǎn)頭,表情誠懇:“是的。”
“可是,我不會(huì)愛上潛斯曼國的任何一個(gè)人?!背吹难壑?,一閃而過的傲慢,之后,又被笑意掩蓋:“但是,我愿意呵護(hù)一朵嬌弱的玫瑰,或是豢養(yǎng)一只漂亮的金絲雀?!?p> 喬熙聽得一陣惡寒。
“系統(tǒng),我覺得他就是個(gè)沒感情的變態(tài)殺手?!?p> [嗯,你說到精髓了,這個(gè)世界的名字,就叫冷酷殺手和他的東方玫瑰。]
“......”
“我是公主殿下。”喬熙咬著牙,委屈地強(qiáng)調(diào):“你怎么可以這么看待我?”
“我可沒有說,我剛才說的是您啊?!彼麌@了一口氣,語氣苦惱。
喬熙聊不下去了,這個(gè)楚淮,他的性格實(shí)在是太惡劣。
喬熙對于這樣的楚淮,無從下手。
喬熙在這所高中,度過了平靜的兩個(gè)月。期間波瀾不興,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喬熙每每想到楚淮那半星的愛意和恨意,就不由自主地嘆氣。按照這樣的速度,不知道過個(gè)二十年,她能不能攻略成功。
然而事情的轉(zhuǎn)機(jī),很快就到了。
冬天的第一場雪落下以后,公主殿下的十八歲生辰便快要到了。
維曼公爵托人給喬熙帶信,叫她連夜從南城回來。北城這段時(shí)間已經(jīng)有三個(gè)貴族死亡,急需要一件喜事來穩(wěn)定民心。
而公主殿下的生辰,無疑是不錯(cuò)的選擇。
當(dāng)天夜里,喬熙帶著楚淮,踏上了回北城的路。
馬車上,喬熙看著窗外的夜景,贊嘆開口:“楚淮,這樣的雪景,我無論看幾次,都覺得漂亮。”
“您喜歡的話,便是這場雪存在的意義?!背吹穆曇舻模θ萋唤?jīng)心,他的目光順著喬熙的側(cè)臉落在窗外,很悠遠(yuǎn)。
喬熙放下窗簾,轉(zhuǎn)頭看向他:“楚淮,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你和我回北城嗎?”
楚淮收回視線,笑意慵懶:“為什么?”
“因?yàn)椋液芟矚g你。”喬熙說著,歪著頭笑:“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p> 你是我的攻略對象。
“那真是多謝您的抬愛?!?p> “你不爭取一下嗎?”喬熙困惑地皺眉:“我十八歲的生辰結(jié)束以后,整個(gè)潛斯曼國的大家族都會(huì)想要同斯堪家族締結(jié)婚約,就算我不愿意,我的父親也會(huì)為我準(zhǔn)備各種各樣的對象,這一切,你都絲毫不在意嗎?”
“公主殿下,您累了,睡覺吧。”楚淮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臉,用一種極端冷靜的語氣說:“您很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嫁給一個(gè)殺手?您是不是瘋了?”
喬熙露出了恐懼可是又不管不顧的表情:“我......不怕?!?p> 她咬著牙,輕聲道:“如果是你的話,怎么樣都可以?!?p> 楚淮的眼睫顫動(dòng),潛斯曼國最尊貴的公主殿下,此刻正在他的懷中低聲下氣地說著話,多么荒誕的場景,可是也同樣,叫人觸動(dòng)。
他摸了摸她的發(fā),鬼使神差地低下頭,沙啞開口:“公主殿下,我可以吻你嗎?”
喬熙紅著臉,輕輕扣住楚淮的脖頸,她閉上眼,露出任人宰割的表情來。
楚淮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瓣。
她的嘴唇很柔軟,那種柔軟是完全不設(shè)防的,只要他愿意,就能輕松地得到。
這樣的喬熙,不可能有人不心動(dòng)。
楚淮有片刻的失神沉溺,但是很快,他清醒過來,心頭劃過惱恨。
他這是在做什么,在潛斯曼國的女人身上心猿意馬?
他懷著幾分惡意,咬破了她的舌尖。
喬熙痛得縮了縮肩膀。
靠!屬狗的!
可是表面上,她還是努力放松自己,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
一吻結(jié)束,楚淮擦著喬熙唇上的血色,下了定論:“公主殿下,您這個(gè)樣子,真是引人犯罪?!?p> “我只對喜歡的人這樣。”她眼底還有著被他欺負(fù)出來的水汽,可是手卻揪著他的衣擺,說什么也不放開。
楚淮先是怔然,之后眼底劃過妥協(xié)。
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動(dòng)心了。
作為奧勒家族最鋒利的刀,最出色的儲君,他對異國的公主動(dòng)心了。
[愛意值:一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