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的呼吸之后,各位武館的館主首先心態(tài)恢復過來,一個個連忙上前夸贊著面前這位矮壯朝廷使者的神威,狀元紅酒樓二樓的氣氛一下子再度熱烈起來。
好一陣寒暄之后,終于在這位朝廷使者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后,那些上前獻殷勤的武館館主這才帶著各自的弟子重新回到各自包廂吃飯。
半個時辰后,因為之前事情多少影響了些許吃飯心情的各位武館館主在簡單的敘了敘舊后直接散伙各自回家。
回家之路上,瞧見自己一行人氣氛沉悶的陸修首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冷淡的氛圍。
走在繁華的大街上,陸修突然間停下了自己行走的腳步,扭頭看著身旁的師傅李長春開口道:
“師傅,你說那個朝廷使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就在剛才一瞬間,我仿佛見到了鋪天蓋地而來的沙暴,如同下一秒他就將把我深埋于地下一般。”
“雖然師父你向來說我沒心沒肺膽子大,但是徒兒在那一瞬間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懼和絕望?!?p>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哪個能夠人能夠光靠氣勢就壓制住我們上百名武館子弟,哪怕是腑臟強大到足以逼出一般毒素、牙齒可以咬碎磚石的先天武者想來也達決計不到這種!簡直就是兇魔!”
聽到陸修的話,李長春先是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而后才有些沉重的開口解釋道:
?“之前大家都說這次派出的傳令使者是從廣元府下來的,而如今小五你還會認為這樣一個強大的武者真的能夠是廣元府所能夠派遣的嗎?”
陸修正準備答話,一跑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心的李銀素直接開口插話道:
“當然不會,也不可能!”
“廣元府內最強大的鐵拳門門主王泉也不過前兩年剛剛晉升先天武師而已,這樣強大的一名武者絕對不可能在廣元府內默默無聞,就算是官府乃至于安陵王安排的也絕不可能!”
“錐立囊中,鋒芒自透,我就不相信世間真有話本小說中那種完全默默無聞的強者。”
“素素你這番話雖然不全對,卻也說對了大半事情?!?p> 李長春看著自己女兒,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道。
“錐立囊中,鋒芒自透!”
“這句話說得沒錯,此次來傳令的這位朝廷宣令使早在十余年前便大名鼎鼎。”
“他當年一人一刀直接殺穿了困擾名陽府數(shù)十萬百姓多年的黑風寨,手刃三百黑風匪盜,名揚整個潞州;之后他的實力越發(fā)強大,前幾年甚至曾隨軍與西洋精銳軍隊交手,以一手狂風大漠刀之神威硬生生頂著對面數(shù)十名西洋士兵火槍兵的槍支齊射強行殺光了對方,威名遠播海外。”
聞聽此言,在場所有人心中頓時閃過一個殺氣縱橫的名字。
“方七殺!”
李銀素臉上原本燦爛的笑容瞬間收斂消失,轉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到極致的表情。
“爹,這個殺神怎么來了?”
“不是聽說這個魔頭當年在西洋火槍兵的齊射下受傷匪淺,甚至有幾枚子彈當時還穿了他的肚子嗎?而且之后他更是被楊天王追殺數(shù)百里,現(xiàn)如今即使能夠活動也該有暗傷在身才對,怎么剛才這個魔頭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暗傷在身的感覺?!?p> 聽到李銀素聲音有些焦急的問話,李長春眼神中滿滿的全是沉重的殺意,一股厚重如山的氣勢緩緩自他身上勃發(fā)而出。
整個廣元府內,沒有人不恨方七殺的!
七年前,大晉王朝南部地區(qū)連下暴雨三月,支流分布蔓延整個大晉王朝南方大半?yún)^(qū)域的九曲長河大面積垮堤,為了避免南方地帶最為繁華的江南之地被河水所沖垮,朝廷宣布泄洪!
在這樣一個科技剛剛進入近代,文明依舊還是半封建半覺醒狀態(tài)的古老王朝體制下,泄洪就意味著一大片區(qū)域即將遭殃!
為了保住南方最為繁華富裕的江南地帶,包括廣元府在內的數(shù)個陽和郡轄管大府被選擇成為了泄洪之地。
面對這樣即將被洪水摧毀整個家園的悲催命運,包括廣元府在內的五府數(shù)百萬百姓全都民怨沸騰,無數(shù)俠客挺身而出試圖刺殺朝廷開閘使者,造反之輩更是接連出現(xiàn)。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在朝廷以及江南各大頂級世家的聯(lián)手壓制下,包括方七殺在內的數(shù)十名強橫武者被派出鎮(zhèn)壓地方叛亂,而方七殺在這數(shù)十名強悍武者中便是帶頭大哥之一,領兵鎮(zhèn)壓屠殺了廣元府內諸多起義勢力和請命俠客,在廣元府造下無數(shù)殺戮暴行。
西元2709年7月7日(嘉慶十八年),長河大堤開閘泄洪之日,廣元府、柏青府、正陽府、樂清府、觀勾府五府之地數(shù)百萬百姓的家園瞬間迎來地獄,一場狂暴到極致的大洪水肆無忌憚的沖垮著了一切阻擋在他面前的建筑、牲畜以及百姓。
洪水之前,五府之地原有籍貫七十萬一千三百零六戶,共計居民三百六十余萬;洪水過后,五府之地尚存戶口六十二萬七千八百五十三戶,居民三百萬尚且不足!
一場洪水,陽和郡經(jīng)濟倒退二十年!百姓直接死傷了近二十萬,還有數(shù)十萬人從此失去了家庭和家園,成為如同蒿草一般的流民野匪,生命從此進入倒計時狀態(tài),只能茍延殘喘的像頭困獸般每天在生死徘徊之中掙扎求生。
陽和郡南部五府之地在洪水過后的一個月內幾乎家家縞素,無數(shù)仇怨和冤魂在五府上空凝結,受到重創(chuàng)的陽和郡從此成為起義軍的天堂,朝廷的勢力在此寸步難行,殺官造反之舉每天都在發(fā)生!
每個人自生下來就在追求活下去的權利,或許在歷史書中的這樣的事情能夠留下的不過只言片語,但是在當代,這些在史冊中的小人物們依舊有著自己的憤怒。
“你家姑嬸、舅爺他們的死,七年來我始終日日夜夜未曾遺忘!”
“雖然我李長春也知道泄洪是逼不得已之事,但是親朋之死猶在眼前,家業(yè)被毀不過數(shù)載,我的怒意從未平息,我的怨念從沒停止!”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我李長春此次定當匯合同道,誓殺方七殺!”
李長春說著說著突然雙目通紅,雙手緊握至極限,任由指甲深深沒入手心之內。
一滴一滴的暗紅色鮮血自他手心緩緩墜地,陸修幾人站在李長春身側,不由自主的也同樣殺意滿腔。
“誓殺!誓殺!”
李長春雙目血紅,眼淚一滴滴自眼眶無聲而下,他喉間模糊不清的發(fā)出一聲聲憤怒低吼。
……
晉王朝嘉慶二十五年,天下暴雨三月,九曲長河決堤,潞州、滁州、賀州、岳州、宣州、潁州、知州七洲之地皆有決堤之勢,晉帝嘉慶泄洪于潞州陽和郡五府之地。
水過,流民百萬!人相食!白骨于野,草木叢生!
義軍首領楊武自此漸有蛟龍氣數(shù)---《晉書》晉仁宗嘉慶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