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一個和暖的午后,林央躺在搖椅上,瞇著眼睛,給莫之??椫類鄣淖厣?,陽光從窗縫中滲進來,漸漸溢滿了整個屋子。
“媽,媽,這個碎了的東西是什么呀?”
林央將最后一針勾好后,把毛衣放在一旁,接過女兒紅潤的小手捧著的東西--------那兩塊左右對稱的玉佩,是守鐘人和柒姑娘的。
林央將兩半塊玉背面朝上放在手掌心中,拼合在一起。玉佩背面雕刻著的字,也因歲月的沉淀與沖刷變得模糊了,但依稀可見:“吾生所念,沈平笙。吾死所愛,林柒湘?!?p> “湘”“笙”二字被框在了一起,偕音相生,同生同死,永不分離??山Y(jié)局還是各自天南地北,不再相見。或許,林柒湘與沈平笙曾想要將肉體與靈魂都拋給天地,以免飽受思念的煎熬,好告別過后,重新生活??汕鄰R亙古不變的明月,還是將離愁寄給了他們,也讓這個七零八落的灰暗年代仍殘留著一抹姹紫嫣紅。
林央不斷地撫摸著這斑駁不堪的碎玉,眼睛里溢滿了柔和。
和煦的風(fēng)吹來,撩撥著她眉前的絲絲亂發(fā)?;秀敝?,她聽見風(fēng)中有了沈鳶的聲音-----他,在讀那封信;曖昧的空氣里若隱若現(xiàn)著二十來歲的沈鳶,那張硬朗卻溫柔的臉。
曾經(jīng)被無數(shù)次認為不會再重合的碎玉重合了,曾經(jīng)以為能再次相遇的人卻不再回來。林央笑了,她笑自己太傻。在沈鳶和她講故事的時候,不,更早,在沈家搬到她家隔壁時,她聽母親說沈家與林家關(guān)系素來不錯,各自保存著半塊碎玉,卻始終不敢將玉放回一起的時候,她就應(yīng)該知道了結(jié)局的。或許,沈鳶也明白。他與林央名字中雖有“鴛鴦”二字,可終究不是彼此的鴛鴦,有緣無分。將玉在世紀之后再放到一起,不過是營造了一種他們永世不分離的假象罷了。
一輩子終究還是要一輩子,少一年,一天,一個時辰就都不算是一輩子。林央明白,她與沈鳶,林柒湘與沈平笙之間差了太多個時辰,已經(jīng)不可能再有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