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然一怔,大步朝著急救室方向跑去。
她趕到時,護士將病床上的男人急匆匆推入急救室。
床單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痕讓季初然心臟緊揪。
這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
果然,下一秒,一旁的小護士抓緊她的手,“季醫(yī)生病人遭遇車禍,脾臟破裂,大出血,恐怕情況……”
沒有一刻猶豫,季初然深吸一口氣,“不能再拖下去了,立刻準備手術(shù)?!?p> 小護士點頭,匆忙跑開做準備。
季初然戴上無菌手套,走進手術(shù)室。
手術(shù)室的燈明明滅滅,手術(shù)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一夜,季初然滿額頭的汗,不甘松懈半分。
就在情況有好轉(zhuǎn)的時候,心電圖叮的一聲,儀器上的數(shù)據(jù)趨于直線。
季初然手上的動作一僵,恍惚間聽到護士的話語:“季醫(yī)生,你已經(jīng)盡力了,病人還是沒能抗住……”
摘掉口罩,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手術(shù)室,看著涌上來的病患家屬,啞聲宣布:“抱歉,病人傷勢過重,沒能挺過來!”
啪——
耳邊響起清脆的耳光聲,季初然的臉泛著火辣辣的痛意。
中年女人惡狠狠的瞪著季初然,哭喊呵斥:“我老公只不過是小車禍,怎么會去世,一定是你這個庸醫(yī),害了他!”
女人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季初然耳邊嗡嗡作響。
她看著一臉悲憤的女人,沉聲解釋:“病人送來時就已經(jīng)脾臟破裂,該做的事情我都盡力去做了,對于治療方案我問心無愧!希望您能平復(fù)一下悲痛心情,冷靜……”
“你這個賤人,還敢狡辯,一定是你做的好事!”
女人瘋了般撕扯著季初然,辛虧保安及時趕到,將女人拉開。
“賤人,庸醫(yī)……”被保安架著離開的女人,依舊喋喋不休大罵著。
這樣的醫(yī)鬧事件屢見不鮮,圍觀看熱鬧的人也逐漸散去。
季初然忍著臉頰上火辣的痛意,拖著沉重疲憊的身子回到辦公室。
一打開門。
一顆小腦袋便冒了出來,季妙妙仰起頭,小鹿般清澈的黑眸瞪大,語氣里滿滿的緊張:“媽咪,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媽咪只是過敏而已,過幾天就好了?!奔境跞粔鹤⌒睦锏目酀?,彎彎唇,將女兒擁入懷中。
一旁的赫皓軒看著季初然紅腫的半張臉,以及嘴角掛著的血絲,眸中閃過質(zhì)疑。
可他緊抿唇,什么都沒有說。
季初然打了一輛車,將兩個寶貝帶回家。
一進門,季妙妙就興奮不已,伸長脖子左瞧瞧,右看看,最后一頭扎進季初然的懷里,拖著軟糯的聲音:“媽咪,我好喜歡這里,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好嗎?”
季初然揉揉季妙妙柔順的長發(fā),故意板起臉教育:“季妙妙小朋友你已經(jīng)五歲了,不可以和媽咪一起睡,快去洗漱,和哥哥一起乖乖睡覺?!?p> 赫皓軒站在門口,打量著這間還沒有自家衛(wèi)生間一半大的局促狹小的房子,眼中有些驚訝。
他以為這個女人是為了錢離開他和爹地的……
可是,她過得并不好。
季初然本就打算安定下來將兩個小家伙接回身邊,租住房子時也早已為他們安排好臥房。
房間里鋪就著厚重的毛絨地毯,占據(jù)位置最大的是一張上下兩層精致的兒童床,一角放置著一張迷你書桌,零星擺放著可愛的娃娃。
赫皓軒洗漱完,一言不發(fā)的爬上床。
季初然伸出手想揉揉赫皓軒的頭,卻因為他下意識閃躲而僵住動作,勉強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委屈你先住幾晚,我一定盡快想辦法把你和衍衍……換回來?!?p> 赫皓軒小臉緊繃,眼神依舊冰冷。
季初然局促的站著,良久才伸出手替赫皓軒拉上被子,又被季妙妙纏著要了晚安吻才退出房間。
在關(guān)門后,赫皓軒淡漠的臉色變了變,他抓住被角殘留的一抹溫?zé)?,眼里帶著艷羨與渴望……
那個笨蛋女人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才不想要回到那個冷冰冰,爹不疼娘不愛的家里!!
下一秒,赫皓軒翻身坐起,解下腕上的手表,圓潤的手指熟練的上下翻飛著。
不過幾分鐘,他輕輕松松黑進醫(yī)院系統(tǒng),入侵手術(shù)室監(jiān)控。
觀看完視頻,畫面久久的定格在季初然盯著早已沒有呼吸的病人,眼中還泛著沉痛的淚光。
半響,赫皓軒正要將裝有微型筆記本的手表重新戴上,身側(cè)卻突然冒出一個白衣的小小身影,她長發(fā)遮臉,此時看著格外陰森恐怖。
“葛格,你在干什么?”小奶音落下。
赫皓軒愣了一瞬,忙恢復(fù)“冰山臉”:“沒干什么,準備睡覺了。”
“可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在看媽咪動手術(shù)的視頻。”季妙妙歪歪頭,顯然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個笨女人遇到一點麻煩事,我看一看?!焙震┸幟蛄嗣虼剑笱艿幕卮鸬?。
“葛格,你好像又變厲害了!”季妙妙將肉乎乎的小手放到赫皓軒的手心,眨著大眼睛崇拜的說:“那我們明天下午一起去接媽咪下班吧。”
手上溫?zé)岬挠|感襲來,赫皓軒只覺得胸口涌上一股暖流,像是羽毛輕拂過一般酥麻。
暖暖的。
“好?!彼硎股癫畎爿p輕應(yīng)了一句。
……
次日,一整天繁重的手術(shù)下,季初然疲憊不堪。
下班之際,她坐在辦公室稍稍松了一口氣,卻因為擔心家里的兩個小家伙,急匆匆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剛走出醫(yī)院大門,季初然伸手準備攔下一輛出租車。
啪……
突然,身前飛過在一個碩大的東西,砸在臉上又炸在腳邊。
剎那間,一股濃郁的雞蛋腥臭味襲來。
“賤人,你害死了我老公,我今天必須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抬眼望去,季初然看到昨天醫(yī)鬧的家屬正怨毒的瞪著她。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甚至帶上了手持攝影裝備的記者,在醫(yī)院門口拉起白色橫幅,用紅色油漆涂抹著——無良醫(yī)師,殘害人命!
季初然面無表情的掃過幾個格外觸目驚心的大字,盯著女人,冷冷開口:“昨天我就已經(jīng)解釋過,我已經(jīng)盡自己最大努力去挽救,可是病人強勢太過嚴重……”
“殺人犯的女兒,有什么資格談治病救人!”